林薇攥著那袋黑色塑料袋的一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風卷著雨絲打在臉上，冰涼的觸感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不能在這里停留太久，周明宇說不定還在附近。
她把塑料袋塞進背包深處，又將那枚耳釘和鑰匙分別用證物袋裝好，貼身放著。轉身往圖書館走時，鞋底踩過積水，濺起的水花打在褲腿上，留下深色的印記，像極了蘇曉曉書桌上那本《時間簡史》的封面底色。
回到宿舍時，張萌正對著蘇曉曉的衣柜發呆，眼圈紅紅的。“她這件白裙子我還借過一次，”張萌拿起掛在最外面的裙子，聲音發啞，“上周社團活動穿的，她說我比她穿好看……”
李雪則在整理蘇曉曉的書架，指尖劃過一排推理小說，突然停在《福爾摩斯探案集》上。“這本書里夾著東西，”她抽出張泛黃的電影票根，“是上個月的《密室逃生》，座位號是……5排7號。”
林薇接過票根，發現背面用鉛筆寫著串數字：50713。這串數字她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對了，是蘇曉曉的手機密碼，也是她的生日：5月7日，13歲時隨媽媽改嫁到江城。
“我去趟科技樓，”林薇抓起背包，“周明宇的實驗室鑰匙在我這，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張萌一把拉住她：“太危險了吧？警察不是說讓我們別亂走動嗎？”
“可等警察查到線索，說不定就晚了。”林薇掰開她的手指，目光落在蘇曉曉床頭的合照上，“曉曉留下的線索都指向那里，她一定是想讓我們去。”
科技樓的電梯在五樓停下時，發出“咔噠”一聲輕響，像生銹的零件在摩擦。走廊里彌漫著消毒水和金屬混合的氣味，盡頭的實驗室門虛掩著，門縫里透出微弱的光。
林薇屏住呼吸，輕輕推開門。實驗室比想象中寬敞，正中央擺著臺半人高的儀器，屏幕上跳動著綠色的數據流，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周明宇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口袋里露出半截筆記本，正是他上午攥在手里的那本。
她走到書桌前，桌面上攤著幾張草稿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邊緣畫著奇怪的符號——像是無數個交錯的箭頭，最終都指向一個中心點。草稿紙右下角，有個潦草的簡筆畫：一個女孩站在儀器前，頭頂懸著塊破碎的鏡子，鏡子碎片里映出不同的人影。
書架上擺著幾排物理期刊，最底層的格子里藏著個上鎖的鐵盒。林薇試著把那把宇航員鑰匙插進去，“咔嗒”一聲，鎖開了。
鐵盒里沒有驚天秘密，只有一疊實驗記錄和幾張照片。照片上是周明宇和另一個女生的合影，女生梳著馬尾，笑起來有兩個酒窩，背景是科技樓的天臺。林薇認出她——是去年失蹤的物理系學姐，陳曦。
實驗記錄的字跡越來越潦草，最后幾頁幾乎難以辨認：“第37次實驗失敗，裂隙不穩定……陳曦說要舉報我，她看到了不該看的……必須讓她閉嘴……”
林薇的手指在紙頁上顫抖，翻到最后一頁時，掉出張便簽，是陳曦的字跡：“明宇，這太危險了，你在篡改數據，違背實驗倫理！再這樣下去，我只能告訴教授。”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陽光透過云層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薇把實驗記錄塞進背包，轉身想走時，眼角的余光瞥見儀器后面的陰影里，有個東西閃了下——是枚藍莓形狀的發夾，蘇曉曉昨天還別在頭發上。
她走過去撿起發夾，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周明宇站在門口，手里攥著根麻繩，褐色的纖維在陽光下格外顯眼，和蘇曉曉拖鞋上沾的那根一模一樣。
“你不該來這里的。”周明宇的聲音像結了冰，眼鏡片后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蘇曉曉也不該來的。”
“她在哪？”林薇握緊發夾，指腹被邊緣硌得生疼，“你把她怎么了？”
“她看到了陳曦的記錄，”周明宇一步步逼近，麻繩在手里越攥越緊，“就像當初的陳曦一樣，她們都想毀掉我的研究……我只是讓她們‘消失’了而已。”
實驗室的門被他反手鎖死，“咔嗒”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林薇退到儀器旁，后背抵住冰涼的金屬外殼，突然注意到屏幕上的數據流開始紊亂，綠色的數字變成刺眼的紅色，儀器發出越來越響的嗡鳴。
“這臺儀器能打開時空裂隙，”周明宇的聲音帶著瘋狂的笑意，“我本來想回到過去，修正實驗錯誤……現在看來，正好能用它處理掉你這個麻煩。”
儀器的嗡鳴聲越來越大，屏幕上的紅光映在周明宇臉上，像扭曲的面具。林薇突然想起蘇曉曉的便簽——“圖書館三樓靠窗的位置”，那里的窗外正對著實驗室，她是不是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刻？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燒杯，朝儀器屏幕砸過去。玻璃碎裂的瞬間，數據流驟然中斷，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周明宇下意識地捂住耳朵。林薇趁機沖向門口，手指剛碰到門把手，就被他拽住了胳膊。
“想跑？”周明宇的力氣大得驚人，麻繩纏上她的手腕，“陳曦、蘇曉曉，還有你，都得留在這里！”
手腕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林薇掙扎間，背包里的拼圖碎片掉了出來，落在儀器旁的地板上。碎片上的星空圖案在紅光下閃爍，她忽然想起蘇曉曉說過的話：“拼圖湊齊的瞬間，真相會像星空一樣亮起來。”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門被猛地撞開，李警官帶著警察沖了進來。周明宇的動作頓住了，麻繩從他手里滑落，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周明宇，你涉嫌兩起失蹤案，跟我們走一趟。”李警官的聲音擲地有聲，手銬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林薇癱坐在地上，看著周明宇被帶走的背影，手腕上的紅痕火辣辣地疼。她撿起那片拼圖碎片，指尖撫過上面的星空圖案，突然發現碎片邊緣有行極小的字，像是用針尖刻的：“天臺的鎖沒換，密碼是你的生日。”
她的生日——3月17日。
窗外的陽光徹底穿透云層，照在實驗室的地板上，塵埃在光柱里飛舞。林薇握緊拼圖碎片，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蘇曉曉還活著，她在天臺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