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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往事浮沉道因果

晨露在窗欞上凝成細小的水珠,被第一縷晨光染成淡金色。林硯之坐在迎客樓二樓的雅間里,指尖捻著那枚合二為一的“歸雁”玉佩,玉面微涼,卻仿佛能觸到歲月沉淀的溫度。

蘇振海坐在對面,面前的茶盞冒著熱氣,氤氳了他蠟黃的面容。他沉默了許久,指節摩挲著杯沿,像是在斟酌如何開口。蘇婉兒端來一碟剛出爐的芝麻餅,輕輕放在桌上,對林硯之眨了眨眼,示意他別急。

“你師父……林長風,是我此生最敬佩的人。”蘇振海終于開口,聲音帶著回憶的沙啞,“我們師出清風觀,他是觀主的關門弟子,我是后廚雜役出身的外門弟子。他劍法卓絕,性子卻溫和,見我總被其他弟子欺負,便偷偷教我識字,還把觀主賞他的療傷藥分給我。”

林硯之從未聽過師父的這些往事,不由得屏息凝神。在南山十年,師父總愛坐在桃樹下喝酒,偶爾會望著北方嘆氣,卻從不提過去。

“那年我們十七歲,山下傳來消息,說魔教‘血影教’屠戮了三個門派,正派聯盟號召各大門派共討之。”蘇振海呷了口茶,喉結滾動,“觀主本不愿參與紛爭,可血影教的人竟殺上了清風觀,搶走了鎮觀之寶‘清心訣’。觀主震怒,派師兄下山追查,我自請隨行。”

他頓了頓,目光飄向窗外,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烽火:“我們追了三個月,從江南追到漠北,終于在黑風嶺堵住了血影教的圣女。那圣女武功詭異,師兄雖勝了她,卻中了她的‘蝕心蠱’——就是后來害我的那種毒。”

林硯之猛地攥緊玉佩:“那師父的毒……”

“師兄用內力強行壓制了蠱毒,可圣女說,這毒無藥可解,十年后必會發作,五臟六腑會像被蟲蟻啃噬,最終……”蘇振海沒說下去,但眼里的痛色已說明了一切。

林硯之的心沉了下去。師父去年秋天過世時,正是疼得蜷縮在床上,嘴里不停喊著“心癢”,原來不是急癥,是十年前的舊毒。

“后來呢?”蘇婉兒輕聲問,她從未聽過父親說這些。

“后來我們拿回了‘清心訣’,卻也被血影教的人纏上了。”蘇振海苦笑,“師兄為了護我,故意引開追兵,讓我帶著秘籍回山。可我回到清風觀,卻發現觀主和師兄弟們都被人殺了,現場的傷口……都是師兄的‘流云劍法’造成的。”

林硯之大驚:“不可能!師父絕不會濫殺無辜!”

“我當然信他。”蘇振海搖頭,“可江湖上的人不信。他們說師兄被魔教圣女蠱惑,叛出師門,屠戮同門。我拿著‘清心訣’,卻百口莫辯,只能隱姓埋名,后來才入了云鶴鏢局。”

他看向林硯之,眼神懇切:“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師兄,想告訴他真相,可他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直到昨天看到這玉佩,我才知道……他竟在南山隱居了這么多年。”

林硯之只覺得胸口發悶,原來師父背負著這么重的冤屈。他想起師父臨終前攥著玉佩說的話:“找到蘇師弟,告訴他,我沒忘當年的誓言。”原來那句誓言,是他們師兄弟的情誼。

“那殺害觀主的人到底是誰?”林硯之追問。

“我不知道。”蘇振海嘆氣,“但我懷疑和金刀門有關。趙奎當年也在清風觀待過,比我們晚入門兩年,后來不知為何被逐出師門。他的‘金刀斬’,其實是偷學了師兄的‘流云劍法’,改了幾招路數而已。”

林硯之恍然大悟,難怪昨天看趙奎的刀法,總覺得和師父的劍法有些相似。

“還有那個影閣的人,”蘇婉兒忽然插話,“他會不會和血影教有關?”

“不好說。”蘇振海皺眉,“影閣行事詭秘,沒人知道他們的底細。但他們救了我們,總歸是恩情。”

正說著,李掌柜匆匆跑上樓,臉色發白:“老鏢頭,不好了!金刀門的人在鎮口貼了告示,說您勾結魔教余孽,還說……還說小哥是師兄的徒弟,也是叛徒,要全鎮通緝你們!”

林硯之猛地站起身:“他們敢!”

“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蘇振海拉住他,“青風鎮是金刀門的地盤,硬拼我們討不到好。看來這迎客樓是待不下去了,我們得趕緊走。”

“往哪走?”蘇婉兒急道,“鎮外肯定有他們的人守著。”

林硯之想了想,說道:“我知道有條路。昨天從破廟來鎮上時,我看到鎮西有片竹林,里面好像有條小路能繞出去。”

“好,就走那里。”蘇振海當機立斷,“婉兒,去收拾東西,帶上最重要的藥和干糧。李掌柜,麻煩你幫我們引開金刀門的注意。”

“放心吧老鏢頭。”李掌柜拍著胸脯,“我這就去安排,就說你們從東門跑了,引他們去那邊追。”

眾人分工行動,蘇婉兒很快收拾好一個小包袱。林硯之檢查了一下鐵劍,又把那半塊玉佩系在腰間——這是師父留下的唯一念想,絕不能丟。

趁著街上人多,李掌柜故意在東門大聲吆喝,說看到“魔教余孽”往東邊跑了。金刀門的人果然上當,紛紛往東門涌去。林硯之三人則借著巷弄的掩護,悄悄往鎮西的竹林走去。

竹林里霧氣彌漫,竹葉上的露珠打濕了衣衫。林硯之走在最前面開路,鐵劍撥開擋路的竹枝,發出“沙沙”的聲響。蘇婉兒扶著蘇振海走在中間,時不時回頭張望,生怕有人追來。

“就在前面。”林硯之指著竹林深處一道狹窄的縫隙,“從這里穿過去,就能到山腳下。”

三人剛要鉆進縫隙,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伴隨著趙奎陰冷的笑聲:“蘇振海,林長風的徒弟,你們以為跑得掉嗎?”

林硯之轉身,只見趙奎帶著十幾個金刀門弟子站在竹林里,個個手持鋼刀,眼神不善。為首的趙奎手里還提著個人,竟是李掌柜!

“李叔!”蘇婉兒驚呼。

李掌柜被打得鼻青臉腫,卻梗著脖子罵道:“趙奎,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年要不是老鏢頭救你,你早就死在亂葬崗了!”

“救我?”趙奎冷笑,“他那是可憐我!我趙奎憑什么要被一個雜役出身的人壓一頭?清風觀的秘籍本該是我的,云鶴鏢局也該是我的!”

蘇振海嘆了口氣:“趙奎,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武功高低,從不在出身。觀主當年就是看出你心術不正,才不肯傳你秘籍。”

“少廢話!”趙奎眼神一狠,“把‘清心訣’交出來,再讓這小子自廢武功,我可以饒你們不死!”

“你做夢!”林硯之握緊鐵劍,“我師父的冤屈,我一定會查清!”

“查清?”趙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憑你?今天我就讓你們父子師徒,在地下團聚!”他揮了揮手,“給我上!”

金刀門的弟子立刻沖了上來,刀光在竹林間閃爍,驚起一片飛鳥。林硯之護在蘇振海身前,鐵劍舞得密不透風,“流云十三式”此刻已運用得越發純熟,劍尖劃過竹枝,帶起的竹片竟也能傷到敵人。

蘇婉兒撿起地上的石子,看準時機就往敵人眼睛上砸,雖不致命,卻也能拖延片刻。蘇振海則靠著一棵竹子,努力運起殘存的內力,隨時準備接應。

林硯之越打越勇,他想起師父教他劍法時說的話:“劍是護道之器,不是殺人之刃。出劍時要心懷慈悲,卻也要有破邪之勇。”他的劍招依舊靈動,卻多了幾分凌厲,每一劍都朝著敵人的手腕、臂膀打去,只求制敵,不求傷人。

可金刀門的弟子實在太多,林硯之漸漸感到吃力,身上又添了幾道傷口。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時,蘇振海忽然喊道:“硯之,用‘驚鴻’接‘挽梅’,左下方有破綻!”

林硯之聞言,立刻變招,鐵劍如驚鴻掠影般刺向左側敵人的手腕,隨即手腕一翻,劍勢如同風中梅花,輕巧地格開右側砍來的刀。這兩招銜接得天衣無縫,竟一下子逼退了兩個敵人。

“好小子!”趙奎見狀,親自提刀上前,“看來得我親自來會會你!”

他的金刀帶著勁風劈來,招式果然有幾分“流云劍法”的影子,卻更加剛猛霸道。林硯之不敢大意,全神貫注地應對,鐵劍與金刀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震得竹葉簌簌落下。

“你師父的劍法,也就這點能耐!”趙奎獰笑著,刀勢更猛。林硯之漸漸被逼到竹林邊緣,后背抵住了一棵粗壯的竹子,退無可退。

趙奎看準機會,金刀直刺他胸口:“受死吧!”

林硯之閉上眼,想起師父臨終的面容,想起蘇振海說的冤屈,忽然覺得一股力量從心底涌上來。他猛地睜開眼,鐵劍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挑起,竟從金刀的縫隙中穿過,直指趙奎的咽喉——這是“流云十三式”的最后一招,“歸雁”,師父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可使用。

趙奎沒想到他會這招,嚇得連忙后仰,鐵劍還是劃破了他的脖頸,留下一道血痕。他又驚又怒,還想再攻,卻忽然慘叫一聲,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黑血。

眾人都愣住了,不知發生了什么。

這時,一道黑影從竹林上方掠過,落在趙奎身邊,正是昨天那個蒙面人。他手里拿著個小瓷瓶,冷冷地說:“蝕心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金刀門的弟子見狀,嚇得紛紛后退:“是影閣的人!快跑!”

轉眼間,竹林里就只剩下林硯之三人、李掌柜和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走到蘇振海面前,遞給他一個錦盒:“這是真正的還魂草,能解蝕心散的毒。”

蘇振海接過錦盒,疑惑地問:“閣下到底是誰?為何要幫我們?”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摘下面罩,露出一張清麗的女子面容,眉眼間竟有幾分眼熟。她看著林硯之,輕聲道:“我叫凌霜,是當年血影教圣女的女兒。”

林硯之三人都驚呆了。

凌霜苦笑:“當年我娘雖給你師父下了蠱,卻并非真心害他。她后來被教中長老追殺,臨終前讓我一定要找到解藥,還你師父清白。這些年我一直在查清風觀的事,終于查到是趙奎勾結長老,殺了觀主,嫁禍給你師父。”

她看向蘇振海:“這還魂草,是我娘當年留下的,能解蝕心散。也算……替她還了這份因果。”

蘇振海握著錦盒,眼眶發紅:“多謝……多謝姑娘。”

凌霜搖了搖頭:“趙奎已除,恩怨已了。我還要回西域處理教中事務,就此別過吧。”她說完,身形一晃,消失在竹林深處。

林硯之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心里百感交集。原來這江湖恩怨,竟如此錯綜復雜。

“我們走吧。”蘇振海拍了拍他的肩,“去清風觀看看,或許還能找到些線索。”

林硯之點頭,握緊了腰間的鐵劍。晨光透過竹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知道,前路依舊坎坷,但只要心懷正道,就不怕江湖險惡。

清風觀在云霧深處,等著他們的,或許是更多的秘密,也或許是最終的答案。但無論是什么,他都會走下去,為了師父的清白,也為了自己的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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