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明那層關系后，姜九笙在夜淵面前越發有恃無恐。

以前還會顧忌他的身份，說話做事帶著三分小心翼翼，如今卻是理直氣壯。他處理魔域事務晚了些，她敢叉著腰催他陪自己散步；他偶爾板起臉訓她兩句，她便瞪回去，細數他前幾日偷偷給她塞零嘴的“證據”。

當然，分寸她還是懂的。真觸到夜淵的底線，他也有治她的法子——要么捏住她的臉，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低笑；要么直接扣住后頸深吻，吻到她腿軟臉紅，什么脾氣都沒了；實在被纏得沒法，他便轉身去淵邪殿，說是生悶氣，卻總會在半個時辰后帶些她愛吃的靈果回來，別扭地遞到她手上。

這般日子沒過多久，魔醫來診脈時，眉頭微微蹙起：“尊主，夫人體內靈力單薄，靈根尚未覺醒，腹中胎兒長勢迅猛，單靠夫人如今的靈力，恐怕難以完全供養?！?

姜九笙心里一緊：“那怎么辦？”

魔醫道：“需得每日用‘凝神花’燉湯補養，此花聚天地靈氣，最是滋養母體與胎兒。只是這花極為罕見，只在萬魔窟深處有少量生長，且有守護獸看管……”

話沒說完，夜淵已起身：“知道了?！?

他沒多言，轉身便出了殿。姜九笙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他那步伐里透著股不容置疑的決絕。

不過一個時辰，夜淵便回來了。他神色如常，只是玄色衣袍的下擺沾了些灰，袖口似乎還蹭到了點暗紅色的印記，像是……血跡？

姜九笙剛要問，他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沒事了，湯的事不用愁?！?

她還想再問，卻被他按回榻上：“乖乖歇著，晚點給你燉湯?！?

直到第二天，伺候她梳洗的小魔侍才紅著臉，小聲跟她說起前一晚的事。

“夫人，您是不知道，昨晚尊主回來前，親自去了萬魔窟！”小魔侍聲音發顫，“那萬魔窟的守護獸是千年玄鐵獸，刀槍不入，兇得很，歷來沒人敢去招惹……可尊主去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把那玄鐵獸斬了，還把窟里所有的凝神花都收進了魔庫！回來的時候，魔庫的侍衛說，尊主懷里還小心翼翼護著幾朵開得最盛的，生怕被弄壞了……”

姜九笙拿著梳子的手一頓，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軟。

她想起昨晚他回來時，衣服上的灰塵，袖口的暗痕，還有他那句云淡風輕的“沒事了”。

那哪里是“沒事了”，分明是為了她一句“怎么辦”，便闖了最兇險的萬魔窟，斬了最兇悍的守護獸，只為了那幾朵能給她燉湯的花。

正怔著，夜淵掀簾進來，手里端著個白玉碗，熱氣騰騰的湯里飄著幾朵晶瑩剔透的白花，靈氣氤氳。

“過來，喝湯?！彼淹脒f到她面前，語氣依舊淡淡的，“剛燉好的，趁熱喝?！?

姜九笙抬頭看他，他眼底帶著慣有的沉靜，可仔細瞧，卻能發現那沉靜之下藏著的溫柔。

她沒說話，接過碗，低頭小口喝著。湯味清甜，暖流順著喉嚨滑下，瞬間擴散到四肢百骸，連帶著心里那點酸澀，都化作了暖暖的甜。

喝了兩口，她忽然放下碗，伸手抱住夜淵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口。

“干嘛？”夜淵身體一僵，手懸在半空，半晌才輕輕落在她背上。

“沒干嘛?！苯朋蠍瀽灥卣f，聲音帶著點鼻音，“就是覺得……你好像也沒那么兇?！?

夜淵低笑一聲，手收緊了些，把她往懷里帶了帶：“嗯，只對你不兇?！?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落在兩人身上，暖融融的。姜九笙靠在他懷里，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忽然覺得，這碗湯里，不僅有凝神花的靈氣，還有他藏不住的、笨拙又滾燙的心意。

……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姜九笙開始琢磨著給孩子囤點玩具。魔域的庫房里寶貝不少，夜淵挑了幾樣給她過目，姜九笙一看就直皺眉。

那所謂的“玩具”，不是鑲著尖刺的玄鐵球，就是會發出嗚咽聲的骨哨，還有個巴掌大的小鼎，據說能自動吸收魔氣，看著就透著股兇煞氣。

“這哪是玩具？”姜九笙把東西推回去，“你想讓咱崽從小就舞刀弄槍??？換點軟和的，比如布偶什么的?！?

夜淵挑眉：“魔域沒有那等無用之物。這玄鐵球能練筋骨，骨哨可喚靈獸，鼎器能養靈力，都是實用的。”

“實用也不行！”姜九笙瞪他，“小孩子就得玩毛絨絨、軟乎乎的東西，你這選的玩意兒，不怕嚇著崽？”

夜淵被她懟得沒話說，沉默片刻，轉身走了。姜九笙以為他聽不進勸，正想嘆氣，沒成想第二天一早，就見他抱著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回來了。

那小家伙通體雪白，額間長著個小小的金角，蜷縮在夜淵懷里，像只剛出生的小貓，偏偏尾巴尖還帶著點火焰似的紅毛，看著靈氣十足。

“這是……”姜九笙眼睛一亮。

“麒麟幼崽?！币箿Y把小家伙放在她面前的軟榻上，語氣平淡，“魔域地牢底下各種奇獸多的是……這只剛出生沒多久，性子溫馴，能陪著玩?！?

姜九笙：“……”

她看著那只據說能呼風喚雨、長大后能掀翻仙門的神獸幼崽，正用濕漉漉的眼睛瞅她，還試探性地往她手邊蹭了蹭，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合著在他眼里，“軟和的玩具”就是麒麟幼崽

“夜淵，”她扶著額，“你是不是對‘普通玩具’有什么誤解？誰家孩子玩麒麟啊？這玩意兒長大了，一口能把我吞了吧？”

夜淵蹲在榻邊，指尖輕輕碰了碰麒麟幼崽的角，淡淡道：“本尊會看著它，傷不了你和孩子。再說，麒麟鎮宅，護主，比那些布偶實用?！?

姜九笙看著那只已經開始用小腦袋蹭她手背的小家伙，又看了看夜淵那副“我選的肯定沒錯”的認真模樣，忽然沒脾氣了。

行吧，大反派的腦回路她果然不懂。

但不得不說，這麒麟幼崽是真的可愛。姜九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背，小家伙舒服地哼唧了一聲，往她懷里鉆了鉆。

“算了算了，留著吧?！彼龂@了口氣，“就當給崽找了個保鏢。”

夜淵見她接受了，嘴角微不可查地揚了揚，伸手把試圖爬進她懷里的幼崽拎了起來，放到一邊：“別壓著孩子?！?

麒麟幼崽委屈地“嗷”了一聲，卻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趴在旁邊，用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姜九笙。

姜九笙看著這一人一獸的互動，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反派，不僅會為了她去斬守護獸，會笨拙地給孩子挑“獨特”的玩具，居然還會跟一只幼崽爭寵。

她摸了摸肚子，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或許，有這樣一個爹，她的崽以后也能長成個……雖然獨特但靠譜的小家伙吧？

這么一想，好像養只麒麟當玩具，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