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聽得云里霧里，但感覺好像不是壞事，只能連連點頭稱是。

“所以嘛，”朱元璋終于圖窮匕見，他用一種十分自然的語氣問道，“朕記得，你父親那桿斷了的戰矛，后來是不是被你給收藏起來了？”

常茂一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回陛下，是。那截斷矛，一直供奉在家父的祠堂里。”

“哦……”朱元璋拉長了聲音，臉上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神往”之色，“朕近來，想建一座‘功臣閣’，把你等開國元勛的畫像，還有你們最具代表性的物件，都陳列進去，讓后世子孫，永遠銘記你們的功勞。”

“這……這是天大的恩寵啊！”常茂激動得站了起來。

“所以，你看，能不能……把那截斷矛，借朕一用？朕想把它，放在你父親畫像的旁邊，作為功臣閣的鎮閣之寶。”朱元璋的語氣充滿了真誠。

常茂哪里會懷疑？

皇帝要建功臣閣，表彰自家父親的功績，還要把父親的遺物當成鎮閣之寶，這是何等的榮耀！

別說一截斷矛，就是要他把家底都搬來，他都愿意啊！

“陛下！臣愿意！臣這就回家去取！不，臣是獻給陛下！獻給我大明！”常茂激動得語無倫次。

“好好好，愛卿有心了。”朱元璋滿意地笑了，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

成了！

大明開國武勛榮耀典藏系列的第一件藏品，就這么輕輕松松地到手了。

他看著一臉感激涕零，恨不得馬上就回去取斷矛的常茂，心中毫無愧疚。

咱這也不算騙你。等咱賣了它，換來神藥，救活了太子，強盛了大明。到時候，咱給你爹追封個“萬古第一猛將”的稱號，再用純金給你爹鑄一桿永不折斷的矛，放到真正的功臣閣里去。

你爹泉下有知，也得謝謝咱不是？

這么一想，朱元璋頓時覺得，自己的行為，無比地高尚。

第14章坤寧宮的咳嗽聲

接下來的幾日，朱元璋過得異常充實。

白日里，他像個最勤勉的帝王，處理奏折，召見大臣，商議國事。他甚至破天荒地，親自去了城郊的皇家農場視察。

那片原本屬于后宮賞玩的園地，如今已經徹底變了模樣。

肥沃的土地被平整得如同鏡面，一道道壟溝挖得筆直。劉三碥帶著一群小太監，正滿頭大汗地指揮著農人，小心翼翼地將切好的土豆塊，按照朱元璋親授的標準流程，種進土里。

看到朱元璋駕臨，劉三碥連滾帶爬地跑過來。

“陛下，您怎么親自來了！”

“咱來看看咱的金疙瘩。”朱元璋背著手，像個巡視自家田地的老農，滿意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甚至親自下到田里，抓起一把混著馬糞的黑土，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嗯，是豐收的味道。

“干得不錯。”他拍了拍劉三碥的肩膀，“記住了，澆水、除草、防蟲，一樣都不能落下。這可是咱大明未來的命根子。”

“奴婢明白！奴婢拿命擔保！”劉三碥把胸脯拍得砰砰響。

視察完農場，朱元璋的腦海里，光幕如約而至。

【叮！宿主首次以帝王之尊親臨農田，垂范天下，重視農桑。民心微振，國運微揚。】

【獎勵國運值：5點。】

【當前國運值余額：147點。】

“才五點？”朱元璋有點不滿意，但轉念一想，白撿的，不要白不要。積少成多嘛。

而到了晚上，當乾清宮的大門關上，他便搖身一變，成了大明王朝的“首席古董鑒定師”兼“資產管理員”。

常茂已經將那截斷矛恭恭敬敬地送了過來。

那是一截手臂粗細的鐵矛桿，斷口處參差不齊，布滿了歲月侵蝕的鐵銹。

但握在手里，依舊能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和一股撲面而來的沙場鐵血之氣。

朱元璋摩挲著矛桿上那些斑駁的劃痕，仿佛能看到常遇春當年手持此矛，在千軍萬馬中沖鋒陷陣的模樣。

“好東西，真是好東西啊……”他由衷地贊嘆。

這可比那個痰盂有故事性多了。

痰盂，說到底只是私密之物，上不得臺面。

但這斷矛，代表的是開國元勛的赫赫戰功，是視死如歸的忠誠勇武！

后世那幫人，最吃這一套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斷矛放在一個特制的錦盒里，然后在他的“資產負債表”上，鄭重地寫下一行字：

【庫存商品一：鄂國公常遇春‘陷陣’斷矛（原味，帶血，極具收藏價值）。估價：至少二十億起步！】

寫完，他吹了吹墨跡，心滿意足地笑了。

這幾天，他已經用各種“憶苦思甜”、“緬懷故人”的由頭，從徐達那里“借”來了一頂在鄱陽湖大戰時被箭射穿的頭盔，從李善長那里“要”來了一方他起草第一份討元檄文時用過的硯臺……

他的小金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實起來。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土豆種下了，國運在漲，寶貝也收了不少。

他感覺自己離那個一千萬的目標，越來越近。

這天傍晚，他處理完政務，心情極好，便打算去坤寧宮，跟自己的老婆子分享一下這份喜悅。

馬皇后是他的結發妻子，也是他這一生最信任、最親近的人。

自己從一個要飯的乞丐，到九五之尊的帝王，只有這個女人，始終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他哼著家鄉的小調，剛走到坤寧宮的門口，就聽到殿內傳來一陣壓抑的、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

那聲音，像是要把肺都給咳出來一樣，每一聲，都像一記小錘，敲在朱元璋的心上。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腳步一頓，猛地推開殿門沖了進去。

寢殿內，光線有些昏暗。馬皇后半靠在鳳榻上，臉色蠟黃，嘴唇發白，正用一方絲帕死死地捂著嘴。

旁邊的宮女們手忙腳亂，有的在捶背，有的在端水，個個面帶驚惶之色。

“都給咱滾出去！”朱元璋一聲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