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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冷凍廠的血

海豐冷凍廠如同一個被遺忘在海岸線上的鋼鐵巨獸骨架。巨大的廠房在凄風冷雨中沉默矗立,銹蝕的管道如同垂死的血管纏繞其上,剝落的墻皮在慘淡的月光下泛著灰白??諝饫飶浡鴿庵氐蔫F銹、海腥和某種陳年油脂腐敗的混合氣味,冰冷刺骨,比雨水更讓人戰栗。

夜鶯的重型機車如同幽靈般滑入廠區深處,最終停在一座巨大的、標著模糊“3”字樣的倉庫側后方陰影里。引擎熄滅,死寂瞬間籠罩,只剩下雨水敲打鐵皮屋頂的單調鼓點,如同喪鐘的前奏。

陳默、夜鶯、瘋狗三人迅速下車。冰冷的雨水立刻浸透衣物。被夜鶯打傷手腕的李國棟心腹槍手,此刻被瘋狗粗暴地用撕下的囚服布條捆住手腳,嘴里塞著破布,像一袋垃圾般扔在機車旁,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怨毒。

“就是這里?!币国L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被雨聲吞沒。她指了指前方那扇巨大的、銹跡斑斑的鐵門。門虛掩著一條縫,里面漆黑一片,如同通往地獄的入口。

“里面什么情況?”陳默緊握著手槍,槍柄冰冷,掌心卻全是汗。林嵐在里面!生死未卜!

“不知道?!币国L的回答干脆利落,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環境,“但肯定是陷阱。李國棟的人可能已經埋伏在里面,或者……就在附近?!彼沉艘谎勰莻€被捆著的槍手,“這家伙出現在這里不是巧合。”

瘋狗扛著他那把沾滿泥漿和血跡的消防斧,咧嘴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管他什么陷阱!老子這把斧頭,專劈陷阱蓋子!”他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顯然李國棟的追殺徹底點燃了他的兇性。

“閉嘴!”夜鶯冷冷呵斥,目光轉向陳默,“按計劃。我先進,制造混亂。你找林嵐。瘋狗……”她看向瘋狗,眼神帶著警告,“看住這個廢物,等我信號再進來!別亂動!否則第一個死的是你!”

瘋狗哼了一聲,沒反駁,只是用斧頭柄狠狠戳了一下地上俘虜的肚子,換來一聲痛苦的悶哼。

夜鶯不再多言。她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貼近倉庫巨大的鐵門。她沒有從門縫進入,而是身體靈巧地向上攀爬,抓住一根銹蝕的排水管,幾個借力便翻上了倉庫側墻一處破損的通風口,身影一閃,消失在黑暗之中。

陳默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他緊貼在冰冷的鐵皮墻壁上,雨水順著臉頰流下。時間仿佛凝固,每一秒都無比漫長。倉庫內死寂無聲,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突然!

“砰!砰!砰!”

倉庫深處傳來幾聲沉悶的槍響!緊接著是玻璃碎裂和金屬碰撞的刺耳噪音!

“操!有埋伏!”

“在那邊!通風口!”

“火力壓制!”

倉庫內瞬間炸開了鍋!混亂的呼喊聲、腳步聲、槍械上膛和點射的聲音混雜在一起!顯然,夜鶯的潛入被發現了!她主動暴露,吸引了火力!

機會!

陳默不再猶豫!他猛地拉開那扇虛掩的巨大鐵門!沉重的鐵門發出刺耳的“嘎吱”聲!他矮身,如同獵豹般沖了進去!

倉庫內部比外面更加陰冷!巨大的空間里堆滿了廢棄的冷凍設備、生銹的金屬貨架和覆蓋著厚厚灰塵的帆布??諝庵袕浡鴿庵氐拿刮逗蜋C油味。只有幾盞應急燈在遠處閃爍著微弱、慘綠的光芒,勉強勾勒出扭曲的輪廓。

槍聲和呼喊聲從倉庫深處傳來,火光在黑暗中一閃即逝!夜鶯正在制造混亂!

陳默壓低身體,利用廢棄設備的陰影快速移動!他的目光如同雷達般掃視著每一個角落!林嵐!林嵐在哪里?!

“唔……唔唔……”

一陣極其微弱、壓抑的嗚咽聲!從倉庫左側深處、靠近一排巨大廢棄冷凝器組的方向傳來!

陳默的心臟猛地一縮!是林嵐的聲音!他立刻調轉方向,朝著聲音來源疾沖過去!

繞過一堆倒塌的貨架,眼前景象讓他目眥欲裂!

林嵐被反綁在一張冰冷的金屬椅子上!嘴上貼著厚厚的膠帶!頭發凌亂,臉上有淤青,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恐懼!她的白大褂被撕開一角,露出里面單薄的衣物,在陰冷的空氣中瑟瑟發抖!而在她身后,一個穿著黑色作戰服、戴著面罩的持槍男子,正用槍口死死抵著她的太陽穴!眼神冰冷,如同機器!

“站??!再動一下!我打爆她的頭!”持槍男子厲聲喝道!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里回蕩!

陳默的腳步瞬間釘在原地!距離林嵐只有不到二十米!但中間沒有任何掩體!那黑洞洞的槍口如同死神的眼睛!

“陳默!別管我!快走!”林嵐掙扎著發出模糊的嘶喊,淚水從眼角滑落!

“放了她!”陳默嘶吼,槍口指向那個持槍者,但投鼠忌器!

“U盤呢?!”持槍者根本不理會陳默的怒吼,聲音冰冷,“把U盤交出來!否則,我數三聲!一!”

“U盤不在我這里!”陳默急道,大腦瘋狂運轉!夜鶯!夜鶯在哪里?!她應該制造了混亂,為什么這里只有一個人?!

“二!”持槍者手指扣上扳機!眼神毫無波動!

“等等!”陳默猛地將手伸進口袋!掏出來的不是U盤,而是那個老式手機!“我有電話!你們老板的電話!他要和我談!”他試圖拖延時間!

持槍者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三……”

就在他即將扣下扳機的瞬間!

砰?。。?

一聲槍響!并非來自持槍者!

子彈精準地打在了持槍者握槍的手腕上!血花爆開!手槍脫手飛出!

“啊——!”持槍者發出一聲慘叫!

陳默猛地抬頭!只見倉庫高處、橫跨倉庫的巨大鋼梁上!夜鶯如同暗夜中的獵鷹,單膝跪在冰冷的鋼梁上!她手中的銀色手槍槍口還冒著淡淡的青煙!剛才那一槍,是她開的!

機會!

陳默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向林嵐!

“小心!”夜鶯的厲喝聲從高處傳來!

幾乎同時!

噠噠噠噠噠?。。?

倉庫深處!另外兩個埋伏的槍手猛地從廢棄設備后閃出!突擊步槍瘋狂掃射!目標直指撲向林嵐的陳默!子彈如同潑水般傾瀉而來!

陳默瞳孔驟縮!身體猛地向側面撲倒!子彈擦著他的身體呼嘯而過!打在金屬椅子和冷凝器上,濺起一片火星!

“操!”陳默翻滾著躲到一臺巨大的廢棄壓縮機后面!子彈追著他掃射!壓得他抬不起頭!

“夜鶯!掩護我!”陳默嘶吼!

高處鋼梁上的夜鶯眼神冰冷,槍口連續點射!

砰!砰!

精準的兩槍!一個槍手應聲倒地!另一個槍手被壓制,縮回掩體!

“陳默!快!”夜鶯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陳默抓住這短暫的間隙,再次沖向林嵐!他沖到椅子旁,一把撕開林嵐嘴上的膠帶!

“陳默!小心后面!”林嵐嘶聲尖叫!

陳默猛地回頭!

只見那個被夜鶯打傷手腕的持槍者,不知何時掙扎著爬了起來!他滿臉是血,眼神瘋狂,左手竟然握著一把鋒利的軍用匕首!正朝著陳默的后心狠狠捅來!

距離太近!避無可避!

陳默瞳孔中倒映出那冰冷的刀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吼——?。?!”

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咆哮從倉庫門口炸響!

一道狂暴的身影如同失控的火車頭般沖了進來!是瘋狗!他顯然沒聽從夜鶯的命令,聽到了里面的激烈槍聲,按捺不住沖了進來!

他看到了陳默背后的危機!看到了那個持刀捅向陳默的殺手!

“給老子死——?。。 ?

瘋狗爆發出驚人的速度!手中的消防斧被他掄圓了!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呼嘯!如同開山裂石般!朝著那個持刀殺手的后背狠狠劈下!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如同劈開朽木的悶響!

沉重的消防斧刃深深嵌入持刀殺手的后背!從肩胛骨斜劈至腰部!巨大的力量幾乎將那人劈成兩半!鮮血如同噴泉般狂涌而出!濺了陳默和林嵐一身!

持刀殺手的動作瞬間僵??!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前透出的斧刃尖端,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漏氣聲,身體軟軟地癱倒下去!

“操!真他媽爽!”瘋狗一腳踹開尸體,拔出斧頭,臉上濺滿溫熱的鮮血,露出一個猙獰而滿足的笑容!

“陳默!快走!”高處的夜鶯再次厲喝!她的槍口指向倉庫深處,那里最后一個槍手似乎正在呼叫支援!

陳默顧不得身上的血污,一把扯斷綁著林嵐的繩索,將她拉起來:“能走嗎?!”

林嵐臉色慘白,身體虛弱,但眼神堅定:“能!”

“走!”陳默拉著林嵐,朝著倉庫側后方一個被炸開的破洞方向撤退!那是夜鶯之前潛入的通風口下方!

“想跑?!”倉庫深處最后一個槍手探出身,舉槍瞄準!

砰!

夜鶯的子彈精準地打在他探出的手臂上!槍手慘叫縮回!

“瘋狗!斷后!”夜鶯命令道,同時從鋼梁上一躍而下,動作輕盈落地,迅速朝著陳默和林嵐撤退的方向追去!

“哈哈!交給老子!”瘋狗狂笑著,扛著滴血的消防斧,如同門神般堵在通往破洞的必經之路上,面對著倉庫深處可能沖出來的敵人!

陳默拉著林嵐,踉蹌著沖出破洞!冰冷的雨水再次澆在身上!外面是堆滿廢棄集裝箱的廠區空地!

“這邊!”夜鶯緊隨其后沖出,指向遠處一個半埋在地下的廢棄配電房,“去那里!暫時安全!”

三人(陳默、林嵐、夜鶯)迅速沖向那個低矮的混凝土建筑。瘋狗殿后,警惕地掃視著倉庫方向,暫時沒有追兵出來。

沖進配電房,一股濃重的霉味和臭氧味撲面而來。里面空間狹小,堆滿了銹蝕的開關柜和廢棄電纜。只有一盞應急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安全了……暫時……”陳默扶著墻壁劇烈喘息,林嵐靠在他身上,身體還在發抖。

夜鶯迅速檢查了一下門口,確認暫時無人追來,才轉身看向陳默和林嵐。她的目光落在林嵐身上,帶著一絲審視,最終又回到陳默臉上。

“U盤?!币国L伸出手,聲音不容置疑。

陳默看著她,又看了看驚魂未定的林嵐。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U盤給你。但我要知道名單里有什么!關于林嵐父親的!關于譚耀東的!現在!”

夜鶯眼神銳利地盯著他,幾秒鐘的沉默,如同無形的交鋒。最終,她似乎下定了決心。她沒有拿出U盤,而是從貼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張折疊的、邊緣被燒焦的紙條——正是之前她在酒吧傳遞給陳默的那張!

“U盤需要特定設備解密。但核心信息……”夜鶯將紙條遞給陳默,聲音低沉而冰冷,“在這里?!?

陳默的心臟狂跳!他顫抖著接過那張帶著夜鶯體溫和淡淡香氣的紙條!林嵐也緊張地湊了過來!

陳默展開紙條!借著應急燈微弱的光芒!

上面不再是之前模糊的、被氧化破壞的名字!而是幾行清晰的手寫密碼字符和對應的破譯內容!顯然是夜鶯在等待期間破譯了部分關鍵信息!

陳默的目光急速掃過!

第一行:

【林耀文:代號‘渡鴉’。深度潛伏。任務:滲透‘蜂巢’高層,獲取‘創世紀’計劃核心。暴露。處理方式:記憶清除失敗。強制‘自殺’偽裝。封存等級:絕密。】

林嵐如遭雷擊!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她死死抓住陳默的手臂,指甲幾乎嵌進肉里!“不……不可能……爸爸他……他是自殺……他……”巨大的沖擊讓她語無倫次,淚水洶涌而出!父親不是自殺!是被滅口!被偽裝成自殺!因為滲透蜂巢?!“渡鴉”?潛伏者?!

陳默也震驚得無以復加!林嵐的父親林耀文,竟然是警方的深度臥底?!目標是蜂巢的核心計劃“創世紀”?!他是因為暴露而被滅口?!

他的目光急迫地向下掃!

第二行:

【譚耀東:代號‘蜂王’?!涑病瘎撌既思白罡哒瓶卣??!畡撌兰o’計劃主導者。表面身份:鏡海市市長。核心目標:利用神經毒素及記憶移植技術,構建絕對控制網絡。終極目標:篩選并控制‘新人類’。】

轟?。?!

陳默感覺自己的大腦被徹底炸碎!譚耀東!市長!蜂王!創始人!創世紀計劃!神經毒素!記憶移植!控制新人類?!這簡直如同科幻小說般的瘋狂計劃!哥哥臨死前的話……是真的!蜂巢的源頭,就是這位道貌岸然的市長??!

“不……不可能……”林嵐失神地喃喃自語,巨大的信息沖擊讓她幾乎崩潰。她一直敬重的市長……竟然是殺害父親的幕后黑手?!是這一切災難的源頭?!

陳默的目光死死釘在最后一行!最關鍵的一行!

第三行:

【陳曦:關鍵‘容器’。唯一成功融合‘創世紀’核心數據及抗毒基因的完美載體。位置:蜂巢總部‘方舟’核心實驗室。狀態:深度休眠。監護者:林嵐(代號‘白鴿’,未激活)?!?

陳曦?!容器?!完美載體?!位置在蜂巢總部?!監護者……林嵐?!代號“白鴿”?!

陳默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身邊淚流滿面、同樣陷入巨大震驚和混亂的林嵐!

“林嵐……你……陳曦……監護者?!”陳默的聲音干澀嘶啞。

林嵐的眼神充滿了茫然和巨大的痛苦:“我……我不知道……陳曦是誰?監護者?我……”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身體劇烈顫抖起來,“難道……難道是我……失憶的那部分?!五年前……爸爸出事前后……我……”

她的話音未落!

突然!

夜鶯的眼神猛地一凜!她閃電般拔槍!指向配電房門口!

“誰?!”

幾乎同時!

配電房那扇銹死的鐵門,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從外面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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