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雨夜
- 深淵追獵
- 月似當(dāng)時人非然
- 4704字
- 2025-08-19 22:32:01
“陳警官,想聽聽林嵐法醫(yī)動人的呻吟嗎?”
變聲器處理過的、如同毒蛇摩擦冰面的聲音,順著老舊手機(jī)聽筒鉆進(jìn)陳默的耳朵,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惡意,瞬間凍結(jié)了他全身的血液!
“林嵐?!你們把她怎么了?!”陳默的聲音嘶啞變形,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咆哮!他攥著手機(jī)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jié)發(fā)白,幾乎要將塑料外殼捏碎!倉庫大火的灼熱、哥哥慘死的冰冷、市長譚耀東帶來的核爆級沖擊……所有情緒在這一刻被更原始的、撕心裂肺的恐懼所取代!
“呵呵呵……”電話那頭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伴隨著林嵐壓抑不住的、帶著巨大痛苦和恐懼的嗚咽聲!那聲音微弱,卻像尖刀一樣剜在陳默心上!
“很簡單。”毒蛇般的聲音繼續(xù)響起,冰冷而殘酷,“你手里有一樣不屬于你的東西。一個黑色的……小玩意兒。把它帶來。一個人。地點我會再通知你。記住,一個人。如果讓我看到任何尾巴,或者你耍花樣……”
嗚——!!!!!
一聲凄厲到極致的、如同被捂住口鼻后發(fā)出的絕望慘叫!是林嵐!緊接著是某種沉悶的擊打聲!嗚咽聲戛然而止!只剩下極其微弱、如同瀕死般的痛苦喘息!
“聽到了嗎?陳警官?時間……不多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殘忍的愉悅,“別讓我等太久。否則,下一聲,可能就是永別了。”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忙音如同喪鐘在陳默耳邊敲響!
“操你媽——!!!”陳默雙目赤紅,如同受傷的野獸般發(fā)出絕望的嘶吼!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冰冷的浮標(biāo)桶上!鐵皮發(fā)出沉悶的巨響!手背瞬間皮開肉綻!
林嵐!她被綁架了!因為那份名單!因為哥哥用命換來的U盤!因為那個該死的市長譚耀東!!!
憤怒、恐懼、無助如同滔天巨浪將他淹沒!對方知道他有U盤!知道他在哪里!這根本就是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一個用林嵐性命做籌碼的絕殺局!他一個人去?無異于送死!不去?林嵐……
怎么辦?!!
冰冷的雨水混合著淚水滑落臉頰。倉庫燃燒的火光在遠(yuǎn)處跳躍,映照著他如同困獸般絕望的身影。通訊被強(qiáng)干擾壓制,孤立無援!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是林嵐生命的倒計時!
就在他幾乎要被絕望吞噬的瞬間!
嗤——!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輪胎在濕滑地面摩擦的聲音,在他藏身的浮標(biāo)桶堆外側(cè)響起!
陳默全身瞬間繃緊!如同受驚的獵豹猛地轉(zhuǎn)身!槍口瞬間指向聲音來源!手指扣在扳機(jī)上!
“別緊張,小警察。”一個清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疲憊的女聲響起,穿透雨幕。
陰影中,一輛通體啞光黑、線條流暢如同幽靈般的重型摩托車無聲地滑了出來,停在浮標(biāo)桶堆的缺口處。雨水順著車身冰冷的曲線滑落。騎手穿著一身緊貼曲線的黑色防水騎行服,頭盔面罩掀開一半,露出那雙在雨夜中依舊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夜鶯!
她單腳點地,支撐著沉重的機(jī)車,目光平靜地落在陳默身上,落在他那沾滿血污、絕望而憤怒的臉上,落在他那只緊握著U盤、指節(jié)發(fā)白的手上。
“看來,你惹上大麻煩了。”夜鶯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陳默瀕臨崩潰的絕望泡沫。
“是你?!”陳默的槍口沒有放下,眼神里充滿了警惕和更深的困惑!她怎么會在這里?!剛才倉庫里的混亂?那個黑影?!她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剛才倉庫里……是你扔的密封袋?!”陳默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和質(zhì)問。
夜鶯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偏了偏頭,雨水順著她微卷的發(fā)梢滴落。“現(xiàn)在糾結(jié)這個有意義嗎?陳警官。”她的目光掃過陳默另一只手里緊握的老式手機(jī),“電話……是關(guān)于林法醫(yī)的?”
陳默的心臟猛地一抽!她怎么知道?!
“你監(jiān)聽我?!”陳默的槍口瞬間抬高一寸!
“監(jiān)聽?”夜鶯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用不著。你的表情,還有剛才那聲吼……聾子都聽得出來。”她的目光銳利如刀,“他們抓了林嵐,要你手里的東西換人,對吧?”
陳默死死盯著她,沒有說話,但劇烈起伏的胸膛和眼中無法掩飾的焦慮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一個人去?”夜鶯追問,語氣平淡得像在談?wù)撎鞖狻?
“……是。”陳默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蠢。”夜鶯毫不客氣地評價道,聲音冰冷,“送死,外加把東西拱手讓人。然后呢?他們就會放了林嵐?你信嗎?”
陳默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當(dāng)然不信!但他別無選擇!
“你想怎么樣?”陳默的聲音嘶啞,帶著最后一絲掙扎。
夜鶯的目光越過陳默,投向遠(yuǎn)處倉庫燃燒的火光和更遠(yuǎn)處警燈閃爍的混亂區(qū)域。她的眼神深處,似乎有某種復(fù)雜的光芒在閃爍,最終沉淀為一種冰冷的決斷。
“交易。”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陳默,一字一句道,“U盤給我。我?guī)湍憔热恕!?
“什么?!”陳默瞳孔驟縮!U盤給她?!這怎么可能?!這是哥哥用命換來的!是扳倒譚耀東的關(guān)鍵!
“憑什么信你?!”陳默的聲音充滿了不信任,“你也是蜂巢的人!”
“曾經(jīng)是。”夜鶯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帶著一種刻骨的寒意,“但現(xiàn)在,我和他們,有筆血債要算。”她的目光落在陳默緊握U盤的手上,“那份名單……里面有我需要的東西。關(guān)于五年前……那場綁架案。”
五年前?綁架案?陳默腦中瞬間閃過夜鶯之前透露的只言片語——她是被蜂巢綁架的富商之女!陳風(fēng)放了她!難道……
“陳風(fēng)……我欠他一條命。”夜鶯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現(xiàn)在,他死了。這筆債,只能還在你身上。救林嵐,拿到名單里我需要的信息,我們兩清。之后,各走各路。”
她的理由聽起來……似乎成立?陳默的大腦在絕望和巨大的壓力下瘋狂運轉(zhuǎn)。夜鶯是蜂巢中層,熟悉他們的手段!她身手不凡,剛才在酒吧傳遞信息、倉庫里扔出密封袋都證明了她的能力!最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似乎是唯一能幫到他的人!而且,她提到了陳風(fēng)!那份刻骨的恨意不像是偽裝!
但是……U盤!名單!這太重要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會拿了東西就走?!”陳默咬牙道。
“你可以不信。”夜鶯的聲音恢復(fù)了冰冷,“繼續(xù)抱著你的U盤,等著給林嵐收尸。或者……”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如刀,“賭一把。賭我比那些抓走林嵐的人,更講信用。至少,我不會對一個救過我命的人的弟弟……趕盡殺絕。”
陳默的心臟狂跳!賭!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賭!賭夜鶯對哥哥的承諾!賭她對蜂巢的仇恨是真的!
時間!林嵐的時間不多了!
“地點!他們還沒告訴我地點!”陳默急促道。
“他們會告訴你的。”夜鶯似乎早有預(yù)料,“干擾源被破壞了部分,你的備用手機(jī)能收到信息了。等通知。現(xiàn)在……”她拍了拍摩托車的后座,“上車。我們沒時間在這里淋雨。”
陳默看著那冰冷的后座,又看了看夜鶯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帶著雨腥味的空氣,仿佛要將所有的猶豫和恐懼都壓進(jìn)肺腑深處。
他猛地將那只老式手機(jī)塞進(jìn)口袋,另一只手,卻緩緩地、極其鄭重地將那枚冰冷的U盤遞向夜鶯!
“救她!”陳默的聲音嘶啞,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如果林嵐出事……我發(fā)誓,天涯海角,我必殺你!”
夜鶯看著他遞過來的U盤,又看了看陳默眼中燃燒的、如同困獸般的火焰。她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戴著黑色騎行手套的手,穩(wěn)穩(wěn)地接過了那枚小小的、卻重逾千斤的存儲芯片。她的動作干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將其塞進(jìn)騎行服內(nèi)側(cè)一個隱蔽的口袋。
“上車。”她言簡意賅。
陳默不再猶豫,忍著全身的傷痛,跨上那輛冰冷沉重的機(jī)車后座。引擎發(fā)出一聲低沉有力的咆哮,在雨夜中如同蘇醒的猛獸。
就在這時!
陳默口袋里那部老式手機(jī)再次震動起來!屏幕亮起!一個未知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東港區(qū),廢棄‘海豐’冷凍廠,3號庫。半小時。一個人。過時收尸。】
海豐冷凍廠!東港區(qū)最偏僻、結(jié)構(gòu)最復(fù)雜的廢棄廠區(qū)之一!一個完美的綁架和滅口地點!
“坐穩(wěn)。”夜鶯的聲音從頭盔下傳來,冰冷而堅定。她猛地擰動油門!
嗚——!!!
重型機(jī)車如同離弦之箭般躥出!撕裂雨幕!朝著東港區(qū)更深處的黑暗疾馳而去!
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抽打在臉上。陳默緊緊抓住夜鶯腰側(cè)的騎行服,感受著身下鋼鐵猛獸傳遞來的狂暴力量。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混合著引擎的低吼。他的大腦在高速飛馳中瘋狂運轉(zhuǎn)。
夜鶯……真的可信嗎?她拿到U盤后,會不會反水?海豐冷凍廠……里面等待他的,是林嵐,還是早已布下的天羅地網(wǎng)?
突然!
夜鶯猛地一個急剎!輪胎在濕滑的路面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機(jī)車在一條通往廢棄廠區(qū)、堆滿集裝箱的岔路口險險停住!
“怎么了?!”陳默急問。
夜鶯沒有回答,只是猛地抬手指向岔路深處!
陳默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在雨幕和遠(yuǎn)處微弱燈光的映照下,岔路深處靠近一堵破敗圍墻的陰影里!赫然停著一輛被撞得面目全非、車頭嚴(yán)重凹陷、沾滿泥漿的——明黃色本田思域!正是之前停在鐵銹工業(yè)園、后備箱藏著李明遠(yuǎn)殘肢的那輛!
而在那輛破車旁邊!一個身影正半跪在泥濘中!背對著他們!那人穿著一件破爛的囚服外套(正是瘋狗被捕時那件),左肩位置的衣服被撕開一個大口子,露出下面黝黑的皮膚!他手里正拿著一把巨大的、沾滿泥漿的——消防斧!瘋狂地劈砍著旁邊一輛同樣破舊、但被改裝過、涂著詭異骷髏涂鴉的黑色桑塔納轎車的駕駛座車門!
鐺!鐺!鐺!!!
沉重的劈砍聲在雨夜中清晰可聞!火星四濺!那桑塔納的車門已經(jīng)被劈開一個巨大的豁口!里面似乎……還有人?!在掙扎?!
是瘋狗!鄭強(qiáng)!他怎么會在這里?!他不是應(yīng)該在警局拘留室嗎?!他越獄了?!他在……追殺誰?!
“操!是瘋狗!”陳默低吼出聲!這瘋子怎么跑出來了?!還在這里發(fā)瘋?!
夜鶯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其銳利!她猛地一擰油門,機(jī)車咆哮著沖了過去!
吱——!
機(jī)車在距離瘋狗十幾米處猛地剎停!輪胎卷起大片泥漿!
“鄭強(qiáng)!住手!”夜鶯厲聲喝道,聲音穿透雨幕!
瘋狗劈砍的動作猛地一頓!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雨水沖刷著他臉上猙獰的油彩和血污,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暴戾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沉的恐懼!他認(rèn)出了夜鶯!眼神里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情緒——怨恨?忌憚?還有一絲……求助?!
“夜鶯?!”瘋狗的聲音嘶啞如同破鑼,帶著難以置信,“你他媽怎么……”他的目光掃到夜鶯身后的陳默,瞬間變得更加兇狠!“還有這個條子?!操!你們是一伙的?!”
“閉嘴!”夜鶯的聲音冰冷如刀,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你在這里發(fā)什么瘋?!誰讓你出來的?!”
“誰讓我出來?!”瘋狗像是被戳中了痛處,猛地舉起染血的消防斧指向那輛被他劈爛車門的桑塔納,嘶吼道:“老子他媽自己殺出來的!再不出來!就他媽跟張濤一樣!心肌炎躺太平間了!!”
張濤?!老張?!心肌炎果然是謊言?!陳默心頭巨震!
“車?yán)锸钦l?!”夜鶯的目光如電,射向那輛被劈開的桑塔納!
就在這時!
桑塔納那被劈開的駕駛座車門猛地被從里面踹開!一個穿著黑色夾克、滿臉是血的男人連滾帶爬地摔了出來!他手里赫然握著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槍口瞬間抬起,指向瘋狗!
“瘋狗!你他媽找死!!”那男人嘶吼著,就要扣動扳機(jī)!
“李國棟的人!!”陳默瞬間認(rèn)出了那張臉!是李國棟手下的一個心腹!他怎么會在這里?!還和瘋狗在一起?!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那槍手抬手的瞬間!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并非來自槍手!
槍手握槍的手腕猛地爆開一團(tuán)血花!手槍脫手飛出!他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開槍的是夜鶯!她不知何時已經(jīng)拔出了一把造型精巧的銀色手槍!槍口還冒著淡淡的青煙!動作快如鬼魅!
“操!”瘋狗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槍聲驚得后退一步,但眼中的兇戾更盛!
“別動!”夜鶯的槍口瞬間轉(zhuǎn)向瘋狗,聲音冰冷,“再動一下,下一槍打爆你的頭!”
瘋狗死死盯著夜鶯,又看了看地上捂著手腕慘叫的槍手,胸膛劇烈起伏,最終,那狂暴的氣息似乎被強(qiáng)行壓下,他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狠狠地將消防斧插進(jìn)旁邊的泥地里。
夜鶯的目光掃過地上慘叫的槍手,又看向瘋狗,最后落在陳默身上。她的眼神銳利如鷹,瞬間將現(xiàn)場的情況串聯(lián)起來!
瘋狗越獄!李國棟派人追殺(或滅口)!瘋狗反殺!而他們,恰好撞上!
“時間不多了。”夜鶯的聲音帶著緊迫感,她看向陳默,“林嵐在冷凍廠。這家伙……”她指了指地上哀嚎的槍手,“可能是李國棟派來清理瘋狗的尾巴,也可能是……去冷凍廠支援的!”
陳默瞬間明白了!李國棟不僅想滅瘋狗的口,他很可能也參與了冷凍廠綁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