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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隧道

冰冷、粘稠、帶著濃重鐵銹和泥土腥味的黑暗,如同沉重的棺蓋,死死壓在身上。陳默感覺自己像是在一條巨蟒的食道里滑行,被無形的力量推動著,在狹窄、潮濕、布滿尖銳凸起的金屬管道中翻滾、磕碰。每一次撞擊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劇痛如同電流般在神經(jīng)末梢炸開。耳邊是身體摩擦管壁的刺耳噪音,混雜著身后遠處那場毀滅性爆炸的沉悶回響,以及林嵐壓抑不住的、帶著巨大恐懼和痛苦的嗚咽。

時間失去了意義。只有墜落,無盡的墜落。

終于!

噗通!

身體猛地砸進一片冰冷刺骨的水洼里!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嗆了一大口腥臭渾濁的泥水!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幾乎暈厥過去!

“咳咳咳……嘔……”陳默劇烈地咳嗽著,掙扎著從冰冷的水里抬起頭。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頭頂極高處,那個他們滑落下來的管道口,透進一絲極其微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慘淡天光,如同遙遠的星辰。

“林嵐?!林嵐!”陳默強忍著眩暈和劇痛,嘶啞地呼喊,聲音在巨大的空間中激起空洞的回音。

“我……我在這……”旁邊傳來林嵐虛弱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嗆水的咳嗽。

陳默摸索著爬過去,冰冷的水沒過膝蓋。他觸碰到林嵐冰涼顫抖的身體,一把將她扶起。兩人相互攙扶著,在黑暗中踉蹌?wù)酒稹?

“你怎么樣?”陳默急切地問,摸索著檢查她身上是否有傷。

“沒……沒事……就是冷……”林嵐的聲音帶著哭腔,緊緊抓住陳默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她另一只手,下意識地死死攥著口袋里的U盤,如同攥著救命稻草。

陳默的心沉甸甸的。他摸索著掏出那個老式功能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微弱的光芒——信號欄依舊是刺眼的紅色叉號!強干擾依舊存在!無法聯(lián)系外界!

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微弱的光柱刺破黑暗,如同在墨海中投下的一根稻草。

眼前景象讓他們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身處一條極其寬闊、望不到盡頭的隧道之中!隧道呈拱形,頂部是高聳的混凝土穹頂,布滿了斑駁的水漬和剝落的涂層。兩側(cè)是巨大的、銹跡斑斑的支撐鋼架。腳下是冰冷的、沒過腳踝的積水,水底沉淀著厚厚的淤泥和不知名的垃圾。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霉味、鐵銹味和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臭氧的刺鼻氣味。

軌道!兩條早已廢棄、被淤泥半掩埋的鐵軌,如同兩條巨大的、死去的鋼鐵蟒蛇,向著黑暗深處延伸。軌道兩旁,散落著腐朽的枕木、廢棄的信號燈殘骸,甚至還有幾節(jié)被遺棄的、銹蝕得如同廢鐵般的車廂骨架,歪斜地倒在軌道旁,如同巨獸的骸骨。

這里……就是哥哥陳風(fēng)在紙條上提到的“安全屋”?鏡海市廢棄地鐵隧道網(wǎng)的核心節(jié)點?!

“這里……好大……”林嵐的聲音帶著震驚和一絲恐懼,手電光掃過那些巨大的車廂骨架,在黑暗中投下扭曲怪誕的影子。

“別怕。”陳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握緊林嵐的手,同時也握緊了口袋里那張揭示真相的紙條。譚耀東!蜂王!創(chuàng)世紀(jì)!陳曦!方舟!每一個詞都像燒紅的烙鐵,灼燒著他的神經(jīng)。“我們得往前走。哥哥說這里是安全的,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用手電光掃視著隧道深處。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吞噬著微弱的光線。隧道深處傳來隱約的、水滴落下的“滴答”聲,更添幾分死寂和陰森。

“瘋狗呢?”林嵐突然問道,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他還在后面嗎?”

陳默的心猛地一沉!他剛才只顧著林嵐,完全忘記了瘋狗!那個狂暴的、渾身浴血的家伙!他是跟著他們一起跳進通風(fēng)管道的嗎?!還是……留在了那片爆炸的火海?!

“他……”陳默剛想說話。

嘩啦——!

身后不遠處的積水里,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攪動聲!一個龐大的黑影掙扎著從冰冷的水里站了起來!水花四濺!

是瘋狗!

他渾身濕透,破爛的囚服緊貼在身上,左臂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猙獰恐怖,皮肉外翻,鮮血混著泥水不斷滴落。他劇烈地喘息著,如同瀕死的野獸,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狂亂而兇狠的光芒,死死地盯著陳默和林嵐!

“操……操他媽的……”瘋狗啐出一口帶血的泥水,聲音嘶啞如同破鑼,“差點……差點被炸成渣……”他搖搖晃晃地站穩(wěn),目光掃過陳默和林嵐,最終定格在林嵐身上,眼神里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貪婪和……一種極其復(fù)雜的、如同餓狼看到獵物的兇光!

“U盤……”瘋狗喘著粗氣,拖著沉重的消防斧(斧頭竟然還被他死死攥在手里!),一步一步朝著林嵐逼近!“給老子……把U盤……交出來!”

“鄭強!你想干什么?!”陳默立刻將林嵐護在身后,槍口瞬間抬起,指向瘋狗!心臟狂跳!這個瘋子!他果然賊心不死!

“干什么?!”瘋狗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齒,笑容猙獰無比,“老子他媽差點被炸死!就為了你們這點破事!現(xiàn)在,該拿點東西補償補償了吧?!”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纏繞著林嵐,“把U盤給我!李國棟那雜種……還有那個市長……他們想要的,就是老子想要的!有了這個,老子就能翻身!就能讓他們跪下來舔老子的鞋!”

“你做夢!”陳默厲聲喝道,手指扣緊扳機,“再往前一步,我開槍了!”

“開槍?!”瘋狗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狂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隧道里回蕩,帶著瘋狂的回音,“哈哈哈!開槍啊!小條子!看看是你的槍快!還是老子的斧頭快!”他猛地舉起沉重的消防斧,沾滿血污的斧刃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寒光!“老子爛命一條!早就活夠了!拉你們兩個墊背!值了!”

他不再廢話!眼中兇光爆射!拖著受傷的左臂,右腳猛地蹬地!如同發(fā)狂的公牛般朝著陳默和林嵐猛沖過來!沉重的消防斧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呼嘯,當(dāng)頭劈下!

“躲開!”陳默一把推開林嵐!同時身體猛地向側(cè)面撲倒!

呼——!

沉重的斧刃擦著陳默的后背狠狠劈下!砸在積水中!泥漿和污水如同噴泉般炸開!

瘋狗一擊落空,動作毫不停滯!他借著劈砍的慣性猛地轉(zhuǎn)身!斧頭橫掃!目標(biāo)直指被推倒在地的林嵐!

“林嵐!”陳默目眥欲裂!來不及起身!只能抬手開槍!

砰!

槍聲在隧道中炸響!震耳欲聾!

子彈打在瘋狗揮舞斧頭的右臂上!血花迸濺!

“呃啊!”瘋狗發(fā)出一聲痛吼!但動作只是微微一頓!那巨大的疼痛反而更加激發(fā)了他的兇性!他如同感覺不到疼痛的怪物!眼中只剩下瘋狂的殺意!右臂受傷,他竟用左手單手掄起沉重的消防斧!再次朝著地上的林嵐狠狠劈去!勢要將她劈成兩半!

林嵐看著那當(dāng)頭劈下的、帶著死亡氣息的斧刃,瞳孔瞬間放大!死亡的冰冷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她甚至忘記了尖叫!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嗤——!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毒蛇吐信的破空聲!

一道細微的銀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逝!

噗!

瘋狗那只高舉著消防斧的左手手腕處!猛地爆開一小團血霧!

“啊——!!!”瘋狗發(fā)出一聲凄厲到極致的慘叫!左手瞬間失去了所有力量!沉重的消防斧“哐當(dāng)”一聲脫手飛出!砸在旁邊的鐵軌上,火星四濺!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那個細小的、卻精準(zhǔn)洞穿了肌腱和血管的血洞!劇痛讓他渾身抽搐!

“誰?!!”瘋狗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驚駭和暴怒!看向黑暗深處!

陳默和林嵐也震驚地看向銀光射來的方向!

隧道深處,那無盡的黑暗中。

一個纖細的身影,如同幽靈般,無聲無息地從一節(jié)廢棄車廂骨架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她渾身濕透,黑色的緊身衣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長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她的左肩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不斷滲出鮮血,染紅了半邊身體。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緊抿,但那雙眼睛——那雙如同寒潭深淵般的眼睛——卻燃燒著冰冷刺骨的殺意和一種近乎非人的堅韌!

夜鶯!

她還活著!

“夜鶯?!”陳默和林嵐同時失聲驚呼!難以置信!配電房那場爆炸……她怎么可能活下來?!

夜鶯沒有看他們。她的目光如同兩把淬了冰的匕首,死死釘在瘋狗那張因劇痛和驚駭而扭曲的臉上。她的右手,穩(wěn)穩(wěn)地握著一把造型精巧的銀色手槍,槍口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青煙。

“鄭強。”夜鶯的聲音冰冷得如同來自九幽地獄,每一個字都帶著徹骨的寒意,“我說過,再動一下,打爆你的頭。”

她緩緩抬起槍口,黑洞洞的槍口精準(zhǔn)地指向了瘋狗的眉心。

“剛才那一槍,是利息。”夜鶯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現(xiàn)在,該還本金了。”

瘋狗看著那冰冷的槍口,感受著左手手腕傳來的鉆心劇痛和生命受到絕對威脅的恐懼,臉上的瘋狂和暴戾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最原始的、如同待宰羔羊般的驚駭和絕望!他張著嘴,想說什么,卻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漏氣聲。

“不……不要……”他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

夜鶯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她的手指,緩緩扣向扳機。

“等等!”陳默猛地喊道!他掙扎著站起,擋在夜鶯和瘋狗之間,“別殺他!他還有用!他知道李國棟和譚耀東的事!”

夜鶯的目光終于轉(zhuǎn)向陳默,冰冷依舊,但似乎多了一絲審視。她的槍口依舊穩(wěn)穩(wěn)指著瘋狗。

“他剛才想殺林嵐,搶U盤。”夜鶯的聲音毫無感情,“這種人,留著就是禍害。”

“我知道!”陳默急切道,“但他現(xiàn)在是唯一可能知道更多內(nèi)情的人!譚耀東的‘創(chuàng)世紀(jì)’計劃!‘方舟’的位置!我們需要情報!”

提到“方舟”,夜鶯的眼神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她沉默了幾秒,槍口依舊沒有放下。

“啊……對!對!”瘋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顧手腕劇痛,嘶聲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方舟’!我知道怎么進去!別殺我!我?guī)銈內(nèi)ィ∥抑雷T耀東那老東西的秘密!我知道很多!”

夜鶯冷冷地看著他,又看了看陳默,最終,緩緩放下了槍口。但她眼中的殺意并未消散,如同懸在瘋狗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

“捆起來。”夜鶯冷冷地對陳默說道,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如果他再有任何異動,我會親手?jǐn)Q斷他的脖子。”

陳默松了一口氣,立刻從背包里翻出應(yīng)急用的高強度塑料扎帶(之前警用裝備里順出來的),不顧瘋狗的痛呼和咒罵,將他雙手反剪,死死捆住!又用另一根扎帶將他受傷的左手腕和右腳踝捆在一起,讓他只能單腳跳著走,徹底失去威脅。

處理完瘋狗,陳默才看向夜鶯,眼神復(fù)雜:“你……你怎么活下來的?”

夜鶯沒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走到一旁,背靠著冰冷的隧道墻壁,緩緩坐下。她撕下自己衣角的一塊布,開始熟練地處理左肩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動作冷靜得可怕,仿佛那傷口不是在她自己身上。她的臉色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更加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顯然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爆炸前……我看到了通風(fēng)管道深處……有更粗的支管……通向更深的地下……”夜鶯的聲音有些虛弱,但依舊清晰,“我提前鉆了進去……爆炸的沖擊波……大部分被擋住了……”她頓了頓,抬頭看向陳默和林嵐,目光落在林嵐緊握U盤的手上,“U盤……還在?”

“在!”林嵐立刻點頭,將U盤緊緊護在胸前。

夜鶯點了點頭,似乎松了口氣。她處理傷口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這里……不是安全屋。”她突然說道,目光掃向隧道深處,“陳風(fēng)說的安全屋……應(yīng)該還在前面。這里……只是入口。”

“入口?”陳默心頭一凜,“通往哪里?”

“通往……‘方舟’。”夜鶯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凝重,“蜂巢真正的核心。譚耀東‘創(chuàng)世紀(jì)’計劃的心臟。”

方舟!蜂巢總部!陳曦所在的地方!

陳默和林嵐的心臟同時狂跳起來!

“你怎么知道?”陳默追問。

夜鶯沒有立刻回答。她包扎好傷口,掙扎著站起,走到隧道墻壁旁。她用手抹開墻壁上厚厚的灰塵和苔蘚,露出了下面一塊銹蝕的、幾乎與墻壁融為一體的金屬銘牌。

銘牌上刻著模糊的字跡:

**【鏡海市地鐵工程特殊維護通道 S-7】

【授權(quán)等級:最高】

【接入點:方舟-核心區(qū)-生命維持單元】**

生命維持單元?!陳曦?!

陳默和林嵐湊近一看,瞳孔驟然收縮!

“這條隧道……是當(dāng)年修建地鐵時,秘密挖掘的……直達‘方舟’核心區(qū)的維護通道。”夜鶯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卻銳利如初,“陳風(fēng)……他可能早就知道這條通道的存在。他讓我們來這里……不是避難……是讓我們……直搗黃龍!”

直搗黃龍!進入蜂巢總部!找到陳曦!摧毀“創(chuàng)世紀(jì)”!

巨大的震驚和隨之而來的巨大壓力讓陳默和林嵐幾乎窒息!他們剛剛從地獄邊緣爬出來,現(xiàn)在卻要主動踏入更深的龍?zhí)痘⒀ǎ浚?

“我們……能進去嗎?”林嵐的聲音帶著顫抖。

“銘牌上有電子鎖接口。”夜鶯指著銘牌下方一個不起眼的、覆蓋著厚厚污垢的方形凹槽,“需要……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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