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大墟的黑暗依舊準時降臨，又在黎明時被驅散。

一晃眼，便是六年。

村口的大榕樹下，兩個約莫六七歲的孩童正在玩耍。

其中一個虎頭虎腦，正拿著一根木棍追著村里的雞群，跑得滿頭大汗，嘴里“嘿哈”有聲，正是秦牧。

另一個則安靜地坐在樹下，捧著一塊巴掌大的獸骨，看得出神。

他便是秦淵。

六年過去，他的眉眼長開了些，愈發顯得清秀俊逸。

只是那雙重瞳，比六年前更加深邃，偶爾有混沌氣流轉，仿佛藏著一片星空。

“淵兒?！?

一道蒼老而溫和的聲音傳來。

秦淵抬起頭，村長被人用擔架抬著，停在了他的面前。

“你天生便開啟了靈胎神藏，又比牧兒那孩子要早慧，現在也該開始修煉了?！?

村長凝視著秦淵，鄭重道。

秦淵放下獸骨，站起身，對著擔架上的老人恭敬地躬身行禮。

“一切全憑村長爺爺吩咐。”

秦淵的聲音清脆，帶著孩童的稚嫩，但語氣卻沉穩得不像個孩子。

村長渾濁的眼中露出一絲笑意，他轉向不遠處一個扛著鋤頭，只有一條腿的老人。

“瘸子，淵兒先跟你?！?

“好嘞！”

瘸子將鋤頭往地上一扔，咧嘴一笑。

獨腿一蹦，瞬間就到了秦淵面前，快得像一道鬼影。

“小子，跟我走！”

話音未落，瘸子那只布滿老繭的大手已經拎住了秦淵的后衣領。

下一刻，風聲在耳邊呼嘯！

秦淵只覺得眼前的景物飛速倒退。

村莊、田地、江河，都化作了模糊的線條。

“淵兒，看好了！”

瘸子的大笑聲在風中傳來，充滿了不羈與狂放。

“這，就是瘸子爺爺帶你體驗的，真正的自由！”

秦淵被拎在半空，卻不見絲毫慌亂。

那重瞳之中，混沌光芒悄然亮起。

在常人眼中，瘸子只是一道快到極致的影子。

但在秦淵的重瞳注視下，瘸子體內的元氣流動軌跡，卻被清晰地捕捉、分解、洞悉。

那股元氣，如何從丹田涌出，如何沿著奇異的經脈路線流轉，如何灌注于獨腿之上，爆發出驚人的速度……

一切的奧秘，好似都無所遁形。

秦淵的身體，不自覺地開始模仿那種元氣的流轉方式。

“瘸子爺爺，放下我?！?

秦淵忽然開口，聲音在狂風中顯得有些飄忽。

“我和你一起跑?！?

瘸子聞言一怔，低頭看了一眼，只見秦淵的眼神亮得驚人，充滿了躍躍欲試的光彩。

“哈哈！好小子，有想法！”

瘸子大笑著，隨手將他放在了地上。

“跟得上，就算你厲害！”

秦淵雙腳落地，沒有絲毫停頓。

他學著腦海中洞悉的法門，催動體內那自出生便存在的微弱元氣。

起初，他的動作還有些生澀。

踉踉蹌蹌，仿佛隨時都要摔倒。

可他的速度，卻在以肉眼可見的幅度，一點一點地提升！

瘸子回頭看了一眼，眼神中掠過一絲訝異。

這小子……學得好快！

“你的腿是風，不是腿！你要忘了你的腿！”

瘸子一邊在前方飛奔，一邊頭也不回地指點著。

“想象你是風，風沒有束縛！”

“你可以在墻上飛奔，可以在水面上飛奔，甚至可以在天空中飛奔！”

“偷天換日，偷的不是物件，是天地的規則，是自然的法理！”

瘸子的話，在秦淵腦海中炸響。

秦淵的重瞳猛然一縮，眼前的世界再次變化。

風的軌跡，水的流動，光線的折射……

萬事萬物的“理”，都仿佛化作了可以被他理解和借用的符文。

他的腳步，變得輕盈、飄忽，不再受限于大地的引力。

……

三個月后。

大江之上，水波蕩漾。

瘸子站在江邊，叼著一根草根，百無聊賴地看著江面。

忽然，一道璀璨的金光從江對岸亮起，如同一道金色的閃電，撕裂了水面的平靜。

金光中裹著一道身影，在江面上疾馳，腳尖輕點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身形卻毫不下沉。

反而借力再次加速，瞬息間便跨越了寬闊的江面，穩穩地落在了瘸子面前。

金光散去，露出秦淵小小的身影。

【你掌握瘸子絕學“偷天換日腿”，推陳出新，悟出自己的專屬神通“縱地金光”！】

聽著腦海中的提示音，秦淵的臉上帶著一絲興奮的紅暈，嘴角微微上揚。

三個月的艱苦鉆研，終于學有所成。

瘸子嘴里的草根“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瞪大了眼睛，繞著秦淵走了兩圈，像是看什么怪物一樣，嘖嘖稱奇。

“妖孽！”

“簡直就是個妖孽！”

他一把將秦淵扛在肩上，獨腿發力，風馳電掣地奔回村子中央。

“砰”的一聲，他將秦淵放在村長面前。

“不教了！沒啥可教的了！”

瘸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擺著手，一臉的生無可戀。

“這小子把我的老底都快掏光了，還自己悟出了什么‘金光’，比我的腿法還怪異！”

“換人！趕緊換人！”

一旁，正在磨刀的屠戶抬起頭。

“我來！”

他拎著殺豬刀，沉聲說道，“老夫教淵兒殺豬刀法！”

……

屠宰場，血氣沖天。

屠戶，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

“淵兒，刀是什么？”

他沒有教招式，而是先問了一個問題。

秦淵想了想，答道：“是兵器，是殺伐之器。”

“錯！”

屠戶斷然喝道，聲音如洪鐘。

“刀，是你手臂的延伸，是你意志的體現！”

他猛地揮刀，一道雪亮的刀光閃過，快到極致。

前方一頭被綁縛的巨獸甚至來不及嘶吼，碩大的頭顱便沖天而起。

“我的刀，只求一個字?！?

屠戶收刀，刀身滴血不沾。

……

“快！”

“淵兒，你的刀要快！”

“你的殺豬刀還可以更快！”

‘夜戰連城風雨’這一招，就是要快！快到讓敵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快！要快到你的刀意如烈火燃燒！讓你的精氣神燃燒！燃燒之后，就是神通！”

屠戶的教導，簡單、粗暴、直接。

他與秦淵對練。

手中的殺豬刀化作漫天刀網，每一刀都帶著無匹的殺伐之意，逼迫著秦淵不斷突破自己的極限。

這一次，秦淵學得久了一些。

整整五個月。

當第五個月的某一天，秦淵揮出手中短刀時。

一股斬滅萬物、無堅不摧的鋒銳意志，從他小小的身體里轟然爆發！

那一刀，沒有刀光，沒有聲音。

卻讓一旁的屠戶渾身汗毛倒豎。

【屠戶絕學“殺豬刀法”蘊含的斗爭意志令你心神振奮，生出斬天之意，“斬天拔刀術”在你心中成形！】

……

接下來的幾年里，秦淵成了村里最忙碌的孩子。

他游走在一眾殘老之間，如同一塊巨大的海綿，瘋狂地汲取著知識。

從瞎子爺爺那里，秦淵學到了以心為眼的無上槍法，黑暗的世界里，他的感知反而更加敏銳。

最終，他悟出了獨屬于自己的“槍法·弒神”。

一槍出，神鬼驚。

他從藥師爺爺那里，學到了生死人肉白骨的絕世醫術，也學到了見血封喉的天下奇毒。

重瞳左眼生機，右眼死寂，與藥師的道不謀而合。

最終，秦淵悟出“造化乾坤針”，一針可定生死，一針可轉乾坤。

啞巴爺爺教他鍛造，聾子爺爺教他畫道，瞎子、獨臂馬爺……

殘老村的每一個老人，都將自己的畢生絕學，傾囊相授。

直到第六年初，秦淵來到了村長面前。

他已經學遍了全村，只剩下這位最深不可測的村長爺爺。

村長看著眼前的少年，眼中滿是欣慰。

他在擔架上，以意念御使著一柄銹跡斑斑的鐵劍。

“淵兒，看好了?！?

“這一劍，很不凡！”

村長心念一動，鐵劍輕輕向前一刺。

這一劍，平平無奇，沒有任何元氣波動。

就像一個初學劍的孩童，隨意刺出的一劍。

可在秦淵的重瞳之中，這一劍，卻演化出了無窮無盡的奧妙。

他仿佛看到了一條奔流不息的大河，從太古洪荒奔涌而來，裹挾著萬古歲月的力量。

沖刷一切，淹沒一切，無可抵擋！

【你觀摩人皇村長的無上劍道，靈光一閃，自創一式劍法“大河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