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跟鞋與白襯衫

周四下午的陽光透過商場玻璃穹頂，在大理石地面拼出斑斕的光斑。林晚星踩著十厘米的細高跟，像只輕盈的蝴蝶穿梭在鞋店之間，身后跟著拎著六個購物袋的江辰。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串被手表遮住一半的銀鏈——那是大學畢業旅行時，他們在鼓浪嶼一起買的情侶款。

「這雙怎么樣？」林晚星從貨架上取下一雙銀色細帶涼鞋，鞋面上鑲嵌著米粒大小的珍珠，和她脖子上的項鏈如出一轍。她踮腳想試穿，卻因為重心不穩晃了晃。江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掌心觸到旗袍面料下溫熱的肌膚，兩人都僵了一下。

「小心點。」他松開手，耳根泛紅，目光落在她涂著紅色指甲油的腳趾上，像一顆顆飽滿的櫻桃。記憶突然閃回大學運動會，她也是這樣穿著紅色運動鞋，沖過終點線后撲進他懷里，汗水浸濕的發絲黏在他頸窩。

「江教授，發什么呆呢？」林晚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覺得太露了？」她故意把腳往他面前伸了伸，涼鞋的細帶勒在白皙的腳踝上，留下淺淺的紅痕，「當年在鼓浪嶼沙灘上，你可不是這么保守的。」

江辰的臉「騰」地紅了。那年她穿著比基尼在海邊追浪花，差點被浪卷走，是他跳進海里把她撈上來。濕漉漉的泳衣緊貼著她的身體，他閉著眼給她裹浴巾，卻被她踮腳親了臉頰。那是他們之間最越界的一次，之后誰也沒再提起。

「我去買杯咖啡。」他轉身就走，像個落荒而逃的逃兵。

看著他的背影，林晚星笑得肩膀都在抖。她低頭看著手里的涼鞋，突然想起昨天在他辦公室看到的那個舊相冊——里面夾著她大學時的照片，每一張背后都有他用鉛筆寫的日期。這個悶葫蘆，藏得可真夠深的。

咖啡館里，江辰剛坐下，手機就響了。是物理系的系主任：「小江啊，校慶那天你作為優秀校友代表發言，記得穿正式點。對了，聽說你和中文系的林老師走得很近？她可是個好姑娘，就是……太惹眼了點。」

江辰握著咖啡杯的手指收緊：「我們是朋友。」

「朋友好啊，」系主任笑了，「我女兒也在你們學校，說林老師課上得好，人也漂亮，就是追求者太多了，聽說連法學院的張教授都在追她呢。」

掛了電話，江辰看著窗外。林晚星正站在鞋店門口和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說話，笑得花枝亂顫。那個男人他認識，是法學院的張默，以浪漫多情聞名全校。張默伸手想幫林晚星整理頭發，被她巧妙地避開了。

江辰突然覺得手里的咖啡有點苦。他起身走回鞋店，正好聽見張默說：「校慶那天我開車來接你吧？我弄到了前排的邀請函。」

「不用啦，」林晚星晃了晃手里的粗跟涼鞋，「我跟江教授一起去。我們約好了穿當年的校服。」她抬眼看見江辰，眼睛亮了起來，像找到了主人的小狗，「江辰，咖啡買好了嗎？我腳都酸了。」

張默的臉色僵了一下，看向江辰的目光帶著審視：「江教授也在啊。真是巧。」

「不巧，」江辰走到林晚星身邊，很自然地接過她手里的購物袋，「我來接她。」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看著兩人并肩離開的背影，張默的拳頭悄悄握緊了。他不明白，林晚星那么活潑熱情的人，怎么會看上江辰這種木頭。

「剛才那個張教授是不是在追你？」走出商場，江辰突然問。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情緒，只有緊握著購物袋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緊張。

林晚星腳步一頓，轉頭看他：「怎么？江大教授吃醋了？」

江辰的耳朵又紅了：「只是好奇。」

「好奇就對了，」林晚星突然停下腳步，踮腳湊近他，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因為我在等一個人，等了好多年了。」

江辰的心跳驟然加速，他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紅唇，想說什么，卻聽見她輕笑一聲：「逗你的！我只是覺得他太油膩了。」

她轉身就走，留下江辰一個人站在原地，心里像被貓爪撓過一樣難受。他低頭看見自己手腕上的銀鏈，突然覺得有點諷刺——這條鏈子，他戴了五年，卻從來沒勇氣告訴她，那是他特意買的情侶款。

回到學校，林晚星在宿舍樓下收到一個快遞。打開一看，是件白色的連衣裙，和大學畢業時穿的那件一模一樣。裙擺上繡著小小的梔子花，那是她最喜歡的花。卡片上寫著：「校慶快樂，希望你永遠像當年一樣耀眼。」沒有署名，但林晚星認得那熟悉的字跡——和她教案本扉頁上偷偷模仿的字體一模一樣。

她拿著連衣裙走進宿舍，迫不及待地試穿。鏡中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大學畢業那天，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梔子花的香氣似乎從裙擺間飄散出來。她摸了摸領口，那里空蕩蕩的，突然很想讓那條珍珠項鏈的主人親手為她戴上。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江辰發來的微信：「明天上午十點，圖書館老地方見，幫你復習校慶發言稿。」

林晚星笑著回復：「好呀，記得帶草莓蛋糕，我要最大塊的。」她對著鏡子轉了個圈，白色的裙擺揚起，像一只展翅的蝴蝶。

物理系辦公室里，江辰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好呀」，嘴角忍不住上揚。他打開抽屜，里面放著一個小小的首飾盒，里面是一條和林晚星脖子上一模一樣的珍珠項鏈——那是他準備了五年的告白禮物。他拿出手機，給蛋糕店發了條消息：「明天早上九點，預留一個最大的草莓蛋糕，要多加草莓醬。」

窗外的月光灑進辦公室，落在他的白襯衫上，像一層溫柔的紗。江辰拿起桌上的梔子花，放在鼻尖輕嗅，仿佛還能聞到林晚星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水味。明天，他想，明天一定要告訴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