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銀杏樹下的告白

周六清晨的薄霧還沒散盡，蘇晴就站在了A大老校區門口。她穿了件米色風衣，牛仔褲包裹著修長的雙腿，帆布鞋踩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等很久了？"林辰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蘇晴轉身，看見他穿了件灰色羊毛衫，外面套著件深色夾克，鼻梁上架著副金絲邊眼鏡——和大學時那個總穿格子襯衫的理工男判若兩人，卻又奇異地重合。

"剛到，"蘇晴晃了晃手里的相機，"今天我是你的專屬攝影師。"

老校區比新校區小很多，但每一磚一瓦都透著歲月的痕跡。他們沿著爬滿常春藤的圍墻往里走，路過當年的宿舍樓時，蘇晴突然指著三樓的一個窗戶："看，我們以前的宿舍！"

林辰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記得某個冬天，某人把鑰匙鎖在宿舍，還是我從隔壁樓爬陽臺進去的。"

"那是你自愿的！"蘇晴臉紅，"再說你當時明明很開心，還說終于有機會看女生宿舍長什么樣。"

"我只是擔心你凍死在外面，"林辰挑眉，"不過說真的，你們宿舍的粉色窗簾和hello kitty玩偶，確實讓我大開眼界。"

兩人說說笑笑地走到老圖書館前。這座紅磚建筑在晨光中像個沉默的巨人，門前的銀杏樹已經黃了大半，風一吹，金色的葉子簌簌落下，鋪滿地面。

"進去看看？"林辰問。

"當然，"蘇晴率先往里走，"找找我們當年的秘密基地。"

三樓靠窗的位置依然空著。蘇晴放下相機，手指撫過桌面——上面還刻著模糊的字跡，是他們當年用圓規尖刻的名字縮寫。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灑進來，在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你還記得嗎？"蘇晴突然說，"有次下大雨，我們被困在這里，你用物理公式計算雨停的時間，結果算錯了，害我們多等了兩個小時。"

林辰無奈地笑："那是個復雜的氣象模型問題，不是簡單的自由落體運動。"

"借口，"蘇晴撇嘴，"我看你就是想多跟我待一會兒。"

話說出口，兩人都愣住了。空氣突然變得安靜，只有窗外的風聲和葉子落下的聲音。蘇晴的心跳得飛快，她看見林辰的耳根悄悄紅了。

"也許吧，"林辰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風吹散，"那時候..."

"兩位是校友返校嗎？"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們。蘇晴回頭，看見一個戴紅袖章的女生站在門口，笑容燦爛，"我們在做校友采訪，能耽誤你們幾分鐘嗎？"

蘇晴松了口氣，又有點莫名的失落。林辰已經恢復了平時的鎮定，微笑著點頭："當然可以。"

"請問你們是哪一屆的？現在做什么工作呢？"女生拿出筆記本和筆。

"08級的，"蘇晴搶先回答，"現在都在新校區當老師。"

"哇，情侶教師！好浪漫?。?quot;女生眼睛發亮。

"不是情侶，是好朋友，"蘇晴和林辰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相視一笑。

采訪結束后，兩人走出圖書館。蘇晴假裝看手機，掩飾剛才的尷尬。"去咖啡館坐坐？"林辰提議。

"好啊。"

那家名為"時光"的咖啡館比記憶中小了很多，墻上掛滿了老照片。他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員過來時，林辰熟練地點單："兩杯拿鐵，一杯不加糖，一杯多奶少糖。"

蘇晴驚訝地看著他："你還記得我的口味？"

林辰攪動著咖啡杯，熱氣模糊了他的表情："七年的習慣，沒那么容易改。"

蘇晴的心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她想起大學時，幾乎每天早上，林辰都會幫她帶一杯多奶少糖的拿鐵。有次她來例假，他還偷偷在咖啡里加了紅糖，被她嫌棄了好久。

"說真的，"蘇晴用小勺舀起杯里的奶泡，"你為什么一直單身？以你的條件，應該很受歡迎才對。"

林辰放下咖啡杯，認真地看著她："因為心里住著一個人，搬不走。"

蘇晴的心跳驟然停止。她看見林辰的眼神深邃如海，里面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就在她以為他要說出那個名字時，鄰桌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蘇晴？林辰？真的是你們！"

幾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桌旁。是大學同班的幾個同學，畢業后就沒再聯系。一陣寒暄后，班長張濤拍著林辰的肩膀大笑："我就說你們倆肯定有事！當年畢業散伙飯，林辰喝多了抱著電線桿喊蘇晴的名字，我們可都聽見了！"

林辰的臉瞬間紅透，蘇晴也尷尬地低下頭。"陳年舊事了，"林辰試圖轉移話題，"你們現在怎么樣？"

"能怎么樣，結婚生子，養家糊口唄，"張濤感慨，"哪像你們倆，還是校園里的神仙眷侶。"

"我們真的只是朋友，"蘇晴再次解釋，卻沒人相信。

同學們聊起當年的趣事，氣氛漸漸熱烈起來。蘇晴聽著他們回憶自己當年如何當眾拒絕系草的告白，如何在辯論賽上把對方辯手說得啞口無言，忍不住笑起來。

"說起來，"張濤突然說，"當年林辰為了幫蘇晴搶演唱會門票，在體育館外排了一整夜隊，結果自己中暑暈倒了，這事你們還記得吧？"

蘇晴愣住。她只知道票是林辰幫忙弄到的，卻不知道他為此排了一夜隊。她看向林辰，他正低頭喝咖啡，側臉的線條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

"小事而已，"林辰輕描淡寫，"反正我那天本來也沒事。"

聚會結束時，天色已經暗了。同學們熱情地要給他們倆單獨拍照，蘇晴笑著推辭，卻被張濤強行推到林辰身邊。"靠近點靠近點，"張濤舉著手機，"笑一個！"

林辰很自然地摟住蘇晴的肩膀，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跳如鼓。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她看見林辰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倒影。

送走同學們后，兩人并肩走在回停車場的路上。銀杏葉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月光透過樹枝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今天...謝謝你，"蘇晴輕聲說，"我玩得很開心。"

"我也是，"林辰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她，"蘇晴，有件事..."

他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蘇晴掏出手機，是媽媽打來的。"喂，媽...嗯，在外面...馬上回去了...知道了。"

掛了電話，她抱歉地看著林辰："我媽催我回家了。"

"我送你，"林辰立刻說。

車里的氣氛有些微妙。蘇晴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心里亂糟糟的。林辰剛才想說什么？他是不是...

"到了，"林辰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蘇晴解開安全帶，卻沒有立刻下車。"你剛才想說什么？"她鼓起勇氣問。

林辰沉默了幾秒，發動機關閉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里格外清晰。"沒什么，"他最終說，"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

蘇晴的心沉了下去。她點點頭，推開車門。"晚安，"她說。

"晚安，"林辰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走進樓道，燈亮起，才發動車子離開。

蘇晴站在窗前，看著林辰的車消失在夜色中。手機突然震動，是林辰發來的微信："明天早上，我能請你吃早餐嗎？"

蘇晴看著那條消息，突然笑了。她想起大學時，林辰每天早上都會在宿舍樓下等她，手里拿著熱牛奶和包子。

她回復："好啊，不過這次我請你。"

窗外的月光皎潔如水，蘇晴覺得，這個秋天，或許會有什么不一樣的事情發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