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們！！”

疤臉男子又驚又駭，隨即暴怒，他之前見過劉裕，沒想到這對兄弟如此兇悍。剩下的幾名奴仆也被血腥的一幕激起了兇性，揮舞著棍棒柴刀，嗷嗷叫著從三面包圍上來。

“背靠背。”

劉裕的聲音如同冰錐，帶著一種劉道憐從未感受過的、浸透骨髓的殺意。他一步不退，將還有些發懵的劉道憐拉到自己身后，寬闊的后背成了弟弟劉道憐唯一的屏障。他雙手緊握柴刀刀柄，刀尖斜指地面，粘稠的鮮血順著刀槽滴落，眼神死死鎖定沖在最前面的兩個奴仆。

一個奴仆的哨棒帶著風聲砸向劉裕的頭顱，另一個則陰險地揮刀砍向他的下盤，配合默契，顯然平日里沒少干欺壓良善、圍毆他人的勾當。

劉裕不退反進，他猛地側身，險之又險地避過砸向頭顱的哨棒，那棍風刮得他臉頰生疼。同時，他左腳如鐵樁般踏前一步，右腿閃電般踢出，正中下盤偷襲者持刀的手腕。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那奴仆慘嚎一聲，環首刀脫手飛出。

就在此時，劉裕手中的柴刀動了，不是劈砍，而是如同毒蛇吐信般迅疾地向前一捅，刀尖精準無比地從第一個奴仆因揮棒而空門大開的肋下刺入。

“呃啊——！”

那奴仆眼珠暴突，難以置信地看著深深沒入自己身體的柴刀，劇痛瞬間剝奪了他所有的力氣。

劉裕眼中沒有絲毫波動，手腕猛地一擰，絞碎內臟，隨即狠狠抽出，滾燙的血泉噴涌而出，他看也不看軟倒的尸體，反手一刀，帶著厲嘯劈向被踢斷手腕、正捂著手慘叫的另一個奴仆。

“噗！”

刀鋒從肩頸處斜劈而下，幾乎將那奴仆的上半身劈開，內臟混合著血水汩汩流出，場面血腥恐怖。

短短兩個呼吸，兩人斃命！

“殺……殺人了！”

“他是瘋子！是瘋子！”

剩下的刁家奴仆被這兇殘血腥、悍不畏死的搏殺徹底嚇破了膽，他們平日里仗著刁家勢力欺男霸女，又何曾見過如此狠辣果決的殺人手段。尤其是劉裕那雙被血污覆蓋、只余純粹殺戮欲望的眼睛，讓他們從骨髓里感到凍徹靈魂的恐懼。

“阿弟，放箭，射腿。”劉裕嘶吼著，如同受傷猛虎的咆哮，再次撲向被震懾住的敵人。他根本不給對方喘息和重整的機會，柴刀揮舞如風，每一刀都帶著同歸于盡的慘烈氣勢，逼得剩下的幾名刁家奴仆連連后退，陣腳大亂。

劉道憐被兄長的吼聲驚醒，他渾身浴血，有虎血、狗血，也有人血，胃里還在翻騰，但看到劉裕浴血奮戰、后背傷口因劇烈動作而再次崩裂滲血的背影，一股混雜著憤怒、恐懼和對兄長無盡擔憂的灼熱血氣猛地沖上頭頂。他幾乎是本能地張弓搭箭，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劇烈顫抖，卻死死扣住弓弦。

他直接瞄準一個正揮刀試圖從側面偷襲劉裕的奴仆大腿。

“嗖！”

箭矢離弦，沒有射中大腿，卻陰差陽錯地狠狠扎進了那奴仆的腳踝。

“啊——！”那奴仆慘叫著撲倒在地，抱著腳踝翻滾。

這一箭，雖然不夠精準，卻徹底打破了僵局。剩下的奴仆見同伴倒地哀嚎，又看到劉裕如同魔神般揮舞柴刀沖來，劉裕順勢一刀結果了地上翻滾的偷襲者，最后一絲勇氣也煙消云散。

“跑啊！”

“快回去稟報三爺！”

疤臉男子見勢不妙，第一個轉身就跑，最后那名奴仆更是魂飛魄散，丟下武器，連滾帶爬地朝著山下逃去，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就連同伴的尸體都顧不上了。

轉瞬間，原先還兇神惡煞的追兵，就變成了狼狽逃竄的潰兵。

“不可讓他們跑了。”

劉裕大喝一聲，朝著疤臉男子追了過去。

至于劉道憐，也非常有默契的搭弓射箭，朝著逃跑的另外一名刁家奴仆。

若只是獵殺一頭猛虎，他們只要不被抓到現行，倒也不懼。眼下正是用兵的時候，自從謝玄整合了北府軍，淮北一戰大敗前秦，陳郡謝氏聲勢大漲，就連京口流民的地位都提升了不少。

但是，他們殺了人，那事情就不一樣了。

若是讓這幾人逃回去，有了人證，刁家殺了他們，也合情合理，誰也說不出個錯字。不管誰先動手，反正現在結果是他們刁家的人死了，他們兄弟二人無礙。

憑借刁家的地位，是不會和你完全講道理的。

所以，他們只有一個選擇，殺了這幾個人，刁家自然不可能是誰動的手。憑刁家，還不可能在京口大肆搜索，僅憑懷疑就隨便抓人。

兄弟二人分開，劉道憐再次張弓搭箭，連續射出兩箭。雖然都命中了這名刁家奴仆，但是，竹弓的殺傷力不大，這名奴仆雖然受傷，但傷的不重，恐懼的壓力之下，只顧著拼命奔逃，壓根不敢停下來。

連續兩箭無果，他終于想起來剛才兄長的話，再次搭弓射箭，目標卻不再是對方的要害，而是大腿處。

“嗖！”

箭矢離弦，‘嗖’地一聲，精準命中了那名刁家奴仆的大腿。吃痛之下，對方終于倒地，沒有繼續逃跑。

“別……別殺我，饒命，饒命啊！”

這名刁家的奴仆自知逃不了，開始不停地求饒起來。

“刁家的命令，我們也不敢不從，我家中還有妻兒，放我一條生路吧。”

看到劉道憐沒有馬上下殺手，這人繼續求饒，涕淚橫流。

兩世為人，劉道憐還沒殺過人，此刻也有些猶豫。雖然刁家作惡，但此人看樣子未必有血債。殺人，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阿弟，還是我來吧。”

不知何時，兄長劉裕已經來到了劉道憐身后，看他從容不迫的樣子，想必那名疤臉男子已經命喪在他手上。

“阿兄，不用，還是我自己動手吧。”

劉道憐的動作沒有停頓，刀光一閃，那個剛才還在求饒的刁家奴仆，當即命喪，熱血濺在了劉道憐臉上。只是，柴刀卻卡在了他身上，劉道憐花了好一番力氣，才將柴刀拔了出來。

他掃視著狼藉的戰場，兩條死狗，幾具奴仆尸體，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劉道憐想明白了，這里不是后世，這是字面意義上吃人的時代，是最黑暗的時代，他殺人，與對方好壞無關，而是，他想活下去。

要想活下去，得殺人，劉道憐有這個覺悟了。

“走！”

劉裕沒有制止，也不再看那地獄般的場景，撿起地上的袋子，搜刮了一番，拉著還在發愣、臉色慘白的劉道憐，再次隱入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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