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靠在床頭，感受著這具身體傳來的虛弱感，心中不禁暗嘆。

前世的他，即便在絕命谷遭逢背叛，瀕死之際仍有撕裂虛空的氣魄，可如今這具身體，不過是個尚未完全長成的少年，經脈雖算通暢，卻毫無內力根基，比起前世同年齡段的自己，簡直天差地別。

“凡兒，你餓不餓？娘讓廚房給你燉了參湯，這就去給你端來。”楚婉柔見他臉色蒼白，連忙擦干眼淚，語氣里滿是疼惜。

楚凡點頭，望著母親轉身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記憶中，這具身體的父親早逝，母親楚婉柔雖是鎮北王的獨女，卻因丈夫早亡，在王府中處境微妙。如今鎮北王年邁體衰，府中旁支虎視眈眈，他們母子倆的日子，其實并不安穩。

“稷下學宮分院……趙麟……”楚凡低聲咀嚼著這兩個名字，腦海中浮現出相關的記憶。

原主便是在稷下學宮分院的武斗臺上，與燕地望族趙家的嫡子趙麟爭執，被對方一腳踹下高臺，才撞破了腦袋。那趙麟仗著家族勢力，在學宮中橫行霸道，原主性子剛烈，忍不住與之爭執，卻因武力懸殊吃了大虧。

“趙家……”楚凡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前世的他，連列國君王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區區一個地方望族的嫡子，竟敢欺到他頭上，這筆賬，自然要算。

不多時，楚婉柔端著參湯回來，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溫熱的參湯滑入腹中，帶來一絲暖意，也讓楚凡的精神好了些許。

“娘，學宮那邊……”楚凡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楚婉柔聞言，眉頭微蹙，嘆了口氣：“那趙麟的父親已經派人來過王府，說是凡兒先挑釁在先，讓我們賠禮道歉，否則就要在學宮除名你。”

“除名？”楚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稷下學宮乃是天下學子向往之地，雖只是分院，卻也掌管著燕地的人才舉薦權，若是被除名，日后在燕國想要求取功名、踏入仕途，便難如登天。這趙家，竟是想斷了他的前路。

“娘已經跟王府那邊求過情了，可你外祖父他……”楚婉柔欲言又止，眼中掠過一絲黯然。鎮北王雖疼女兒，卻也忌憚趙家在燕地的勢力，如今自身難保，實在不愿為了一個外孫與趙家交惡。

楚凡將母親的失落看在眼里，心中更添幾分堅定。前世他孑然一身，除了大道與信任之人，再無牽掛，最終卻落得那般下場。如今有了母親需要守護，他便絕不會再任人欺凌。

“娘，不必求他們。”楚凡放下空碗，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三日之后，我自會去學宮，親自了結此事。”

楚婉柔一驚：“凡兒，不可！那趙麟已經修到了武道三段，你現在身體……”

“娘放心。”楚凡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屬于八段劍術大宗師的自信，“對付他，足夠了。”

他的笑容沉穩而篤定，楚婉柔看著兒子眼中從未有過的光芒，竟一時愣住了。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眼前的兒子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那孱弱的身軀里，仿佛藏著一頭沉睡的猛虎，只待時機便會蘇醒。

接下來的兩日，楚凡一邊調養身體，一邊梳理腦海中的記憶。三百年時光流轉，中原列國的格局早已不同，林岳峰建立的瀚海國吞并了昔日的燕國北部，成為北方霸主；蘇清瑤的寒霜閣則掌控了韓地及周邊數國的丹道與情報，勢力盤根錯節。

兩人權勢滔天，麾下強者如云，想要撼動他們，絕非易事。

“丹道、兵法、劍術……”楚凡盤膝而坐，指尖輕輕敲擊著床沿，“前世的路，或許可以換一種走法。”

他如今經脈雖無殘缺，卻也并非天生的修煉奇才，但若論對武道的理解，放眼整個列國，無人能出其右。更何況，他腦海中還藏著無數失傳的丹方、兵陣圖譜與劍術秘籍，這些都是他復仇的資本。

第二日傍晚，楚凡已經能夠下床行走。他走到院中，看著天邊的晚霞，緩緩擺出了一個基礎的吐納姿勢。這套動作看似簡單，卻是他前世在無數次生死搏殺中凝練出的法門，能最大效率地吸收天地間的靈氣。

不過半個時辰，楚凡便感覺到丹田處升起一絲微弱的暖流——這具身體，終于踏入了武道一段。

“以這樣的速度，三日之后，足夠了。”楚凡握緊拳頭，感受著體內新生的力量，眼中閃過銳利的鋒芒。

趙麟，不過是他重生路上的第一道小坎。跨過去，便是他楚凡重臨世間的第一聲宣告。

而遠方的韓地與燕北，那對享受了三百年尊榮的狗男女，也該準備好迎接他的“問候”了。

夜風漸起，吹動著院中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低語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