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靈兒好奇地打量張小凡。

田不易掃視洞內，見云拓坐起，小眼睛中的煩躁淡了一絲絲，聲音依舊硬邦邦：“醒了？感覺如何？”

云拓低頭，聲音虛弱沙啞卻恭敬：“多謝師尊救命之恩。弟子好多了。”

田不易“嗯”一聲，算是回應。

他側身一指張小凡，語氣嫌棄，毫不掩飾：“草廟村遺孤，叫張小凡。根骨…哼！”一聲冷哼道盡“平庸愚鈍”。

張小凡頭垂得更低，身體抖如篩糠。

田不易目光轉回云拓，板著臉，語氣卻滲出一絲溫度：“你叫云拓？根骨…尚可，能從鬼門關爬回來，算你命大。”

他似乎覺的語氣太軟，立刻加重語氣：“既然行了，就收拾一下。一個時辰后，守靜堂拜師！別磨蹭！”

說完，田不易背手離開，多一刻都嫌晦氣。

小院內氣氛頓松。

“小師弟醒啦！太好啦！”田靈兒蹦到云拓床邊，大眼睛里盛滿關切與喜悅，“我是田靈兒！以后就是你師姐了！別怕爹那張臭臉，他心軟著呢！”

云拓擠出虛弱感激的笑：“多謝靈兒師姐關心。”

洞口又出現幾個身影。

大師兄宋大仁臉上帶著憨厚的暖笑：“云師弟醒了！太好了！這位是張小凡師弟。”

他語氣溫和，又對張小凡介紹道：“小凡師弟，別怕，以后這是家。這是你云師兄。”

吳大義、鄭大禮、呂大信、杜必書等師兄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

“小師弟餓了吧？老六，熱粥小菜備上！”宋大仁連忙道。

“云師弟，傷口還疼不？我這兒有金創散！”吳大義關切道。

“小師弟別拘著！以后有難處，盡管找師兄！”鄭大禮拍著胸脯道。

“沒錯！咱大竹峰人少心齊！誰敢欺負你們，報我的名號！”呂大信嗓門洪亮。

“嘿嘿，這下熱鬧了！一個老七，一個老八！”杜必書笑嘻嘻道。

張小凡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的手足無措，臉泛窘紅，聲如蚊蚋：“謝…謝謝師兄。”

云拓也一一回應師兄們的關懷，臉色依舊虛弱，感受著這與鬼王宗天壤之別的氛圍：沒有算計，沒有貪婪，唯有質樸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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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后，守靜堂。

田不易板著臉端坐主位。蘇茹氣質溫婉，坐在在側。宋大仁等弟子肅立在兩旁。田靈兒站在母親身邊，好奇的眨巴著眼。

云拓與張小凡已經換上墨綠色新衣。

云拓臉色蒼白，背脊卻挺得筆直，眼神沉靜。張小凡局促不安，頭低垂，雙手絞在一起。

“跪下。”田不易聲音不容置疑。

兩人依言跪于蒲團上。

田不易目光鎖住云拓，聲音沉穩：“云拓，你身世飄零，遭逢大難，然根骨硬實，心性尚可。今日，本座田不易，收你為入室弟子。”

“弟子云拓，叩謝師尊！”云拓附身，額頭觸底。

田不易轉向張小凡，眉頭下意識擰緊，語氣明顯淡了八度：“張小凡，草廟村遺孤。根骨…嗯。”含糊冷哼帶過“平庸”二字，“念你身世可憐，且入我門下吧。”

“弟…弟子張…小凡，叩…叩謝師尊！”張小凡聲音發抖，重重叩拜。

“拜師禮成！”宋大仁朗聲道。

兩人再次叩首：“弟子拜見師父！拜見師娘！”

蘇茹溫婉一笑：“好孩子，快起來。以后大竹峰就是你們的家，要尊師重道，友愛同門，勤勉修行。”

“是，師娘！”兩人起身。

田不易不耐揮手：“行了！大仁，帶他們去安頓！講清楚規矩！老七傷沒好透，仔細照看！老八…哼！”

他目光掃過張小凡，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棄，“笨鳥先飛！明日起跟著你大師兄吧入門功課給我扎扎實實練！敢偷懶，我抽死你！”

“是，師傅！”

田不易對云拓傷勢的關照與對張小凡“笨拙”的嫌棄，對比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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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靜堂外，竹影婆娑。

田不易望著宋大仁帶著兩個新弟子離去的背影，他灌了口茶，濃眉緊鎖，對蘇茹嘟囔道：

“麻煩！一個病秧子，一個榆木疙瘩…嘖！”

他咂了下嘴，小眼卻掠過一絲精光，“還好…老七那塊料，底子是真他娘的硬…”

這聲低語，淹沒在茶杯重重放下的磕碰聲中。

比起那個看一眼就腦仁疼的張小凡，昨日撿回來的云拓倒是根骨奇異，總算…沒那么糟心！

……

翌日清晨，大竹峰守靜堂。

大圓桌上，熱氣騰騰的白粥、幾碟腌菜、一盤干硬饅頭便是早飯。

云拓坐于末席，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尚可，沉穩舀著寡淡夾生的粥。

穿越者的靈魂吐槽著：杜老六的廚藝，果然只配果腹！

旁邊，張小凡小口喝粥，眼神怯生生地偷瞄上首師父。

田不易端坐主位，呼嚕嚕喝著粥，聲響不小。

圓臉板著，眉頭習慣性微蹙，對什么都透著股不耐煩。

蘇茹小口吃著，溫婉依舊。

田靈兒挨著母親，小口啃著饅頭，靈動的大眼好奇的打量兩位新師弟。

宋大仁等師兄默默吃飯，氣氛沉悶卻透著家常般的寧靜。

田不易啪地放下碗筷，抹了抹嘴，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云拓和張小凡身上，聲音硬邦邦：“大仁。”

“弟子在！”宋大仁立刻撂下碗筷。

“今日起，你負責向老七老八講清門規戒條，傳授‘太極玄清道’第一層心法及導引術！務必詳實！不得懈怠！”

“是！師父！”宋大仁肅然領命。

田不易嗯一聲，霍然起身，背著手朝外走去：“我去通天峰，看掌門師兄有什么事吩咐。”

師父一走，守靜堂氣氛瞬間解凍。

“呼——”不知誰偷偷舒了口氣。

“嘿嘿，老七老八！”田靈兒第一個蹦起來，幾步竄到云拓和張小凡面前，雙手叉腰，揚起下巴，大眼睛狡黠閃光：“快！叫聲師姐聽聽！”

張小凡臉騰地紅透，慌忙站起，頭埋進胸口，雙手絞著衣角，聲如蚊蚋：“…師…師姐…”

“哈哈！乖啦！”田靈兒得意的笑著，眼睛彎成月牙，唰地轉向云拓，“老七，該你了！”

云拓放下碗筷起身，微微躬身，聲音清晰平靜：“靈兒師姐。”

“嗯！這才像話！”田靈兒滿意點頭：“我終于成為師姐了！”

師兄們看著張小凡的窘迫和云拓的沉穩，爆出善意的哄笑。

“好了，靈兒莫鬧。”蘇茹微笑提醒。

田靈兒吐了吐舌頭，正要坐回去，卻見母親放下碗筷，輕輕活動手腕，聲音依舊柔和：

“說起來，你們師傅總是念叨你們修行懈怠。算算日子，距離下次七脈會武，只剩下五年了。”

話音未落！

堂內瞬間死寂！

宋大仁等師兄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面色慘白！

蘇茹目光和煦，掃過眾弟子，那柔和的眼神卻比師傅的冷臉更懾人：“上次七脈會武，大竹峰的成績……呵呵。”

她輕笑一聲，卻讓所有人頭皮發麻，“這次嘛…師娘想著，是否該提前考校功課？免得五年后再給你們師傅丟臉抹黑？”

“啪嗒！”杜必書驚得筷子掉落在桌上！

吳大義、鄭大禮脖子一縮。

呂大信臉憋成醬紫色。

宋大仁額頭浸出冷汗！

“師…師娘！”宋大仁觸電般彈起，聲音都變了調，“師父嚴令弟子今日務必為兩位師弟講解門規戒條，刻不容緩，弟子這就帶他們去后山！”

宋大仁語速極快，仿佛慢一秒就會被生吞活剝。

“對對對！師父的交代要緊！”眾人如夢初醒，爭先恐后起身。

“弟子告退！”

眨眼間！師兄們跑得無影無蹤！只剩杯盤狼藉。

“哼！一群沒膽鬼！”田靈兒撇嘴，眼珠子一轉：“娘，我去盯著！省著大師兄教歪了！”

說完，也一溜煙跟出。

蘇茹無奈搖頭，又好氣又好笑。目光掃向門外，眼底凝著一絲對五年后七脈會武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