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長官好，我是新來的警員，叫李國強。”

青年的聲音有些發緊，眼神里帶著幾分緊張。

“新來的警員？怎么不去警員室報道？”

黃耀祖問道。

“長官讓我直接聽命于雜務科主管?！崩顕鴱娺B忙解釋。

黃耀祖和許文杰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了然。

這青年，想必也是開了陰陽眼的。

“來我辦公室聊聊吧。”

黃耀祖說著，抬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許文杰落后半步，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身邊的李國強，心中暗道著。

看來《第一誡》的劇情，過段時間就要上演了。

好在黃耀祖因為自己的緣故提前離職，否則面對那只殺人狂惡鬼，自己還真不一定能護他周全。

“得加緊制符修煉了。”

許文杰在心里默念一句，跟著走進了黃耀祖的辦公室。

“我是主管黃耀祖。”黃耀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許文杰，“這位是副主管，許文杰。”

李國強連忙鞠躬問好：“黃sir好，許sir好。”

“說說你的情況吧?！秉S耀祖像往常一樣，把長腿往辦公桌上一搭，拿起酒壺輕輕抿了一口。

許文杰則靠在沙發椅上，點了根煙，靜靜聽著。

李國強看著眼前這兩位煙酒不忌、透著幾分頹廢的長官，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緩緩開口道來。

原來，李國強是個剛上任沒多久的新扎師兄。

在一次值班巡邏時，他碰巧遇上了被通緝的連環殺人狂。

當時他并沒認出對方，只是按規定例行檢查后備箱，卻在里面發現了一具尸體。

通緝犯見狀，當即拔槍朝他射擊。

李國強被射中四肢，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就在通緝犯把槍口抵在他額頭，即將扣動扳機的瞬間，他驚恐地發現，后備箱里的尸體竟然動了！

那尸體雙眼翻白，猛地撲上來死死抓住了通緝犯。

趁著通緝犯的槍掉落在地的空檔，李國強強忍劇痛撿起槍，打死了與尸體糾纏的通緝犯，隨后便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向同事講述經過時，卻沒人相信。

尸檢報告顯示，那具尸體早在兩天前就已死亡，根本不可能“死而復生”救他。

但李國強堅信自己親眼所見，執意堅持自己的口供，于是，長官便讓他來雜務科報道了。

“咳咳，你的情況我大概了解了?！?

黃耀祖聽完，拍了拍手。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墻壁里就穿過來三道孤魂。

正是平日里在雜務科幫忙的老伯、大娘和少女。

李國強見狀，臉色瞬間煞白，嚇得連連倒退幾步，差點絆倒身后的椅子。

黃耀祖看著他的反應，滿意地點點頭：“果然，你因為上次的事，陰差陽錯開了陰陽眼。”

“那么，歡迎你加入雜務科。”

科室里多了新人李國強后，黃耀祖便徹底進入了“躺平”狀態，每天除了在辦公室喝酒看報，便是等著調職令下來。

第二天一早，雜務科接到了新案子。

黃耀祖大手一揮，自然是讓許文杰這個副主管帶著李國強去現場歷練。

警車上，李國強攥著方向盤，眼神里滿是好奇，終于忍不住開口：“許sir，雜務科到底是干什么的？”

許文杰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想了想答道：“雜務科，干的自然是些見不得光的雜活。”

“說簡單點，我們主要負責處理靈異案件?！?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道。

“對了，咱們雜務科有個第一誡?！?

“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存在鬼。”

“怎么樣，很是操蛋的規定吧？”

許文杰的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不屑。

李國強心里猛地一震。

他不是愚笨之人，先前自己獨自見到鬼魂時，還曾懷疑是幻覺。

可現在看來，許文杰、黃耀祖顯然都能看見。

三個人同時“幻覺”，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此說來，這第一誡，恐怕是為了維穩而設的自欺欺人之說。

他無聲地搖了搖頭，沒再追問。

警車很快抵達目的地。

一家養老院。

接待他們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女護工，臉上帶著明顯的倦意和惶恐。

“兩位警官跟我來?！?

護工引著兩人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間朝南的房間門口。

推開門，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護工的聲音帶著顫抖：“這里本來住著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婆婆，生前最愛看電視?！?

“幾天前她去世了，可這房間里的電視總是自己開關，太嚇人了，好多護工都嚇得不敢來上班了?！?

許文杰掃視著房間，目光落在墻角的老式電視機上，鼻尖縈繞著一絲淡淡的陰氣。

還沒到黑影鬼的程度，只是普通的滯留鬼魂。

“我們檢查下線路，你先去忙吧?！痹S文杰打發走護工。

護工則如蒙大赦，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

“你怎么看？”許文杰看向李國強。

李國強環顧四周，小聲道：“我……我沒看到有鬼……”

話音未落。

昏暗的房間里，那臺電源插頭明明沒插上的電視機突然“啪”地亮了起來，屏幕閃爍著雪花點。

緊接著，墻角的藤編搖椅開始輕輕晃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李國強猛地轉頭，赫然看見一個面色蒼白、穿著藍布衫的老婆婆正坐在搖椅上，悠哉地前后搖晃。

她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樣，半透明的身影在晨光中若隱若現。

李國強瞬間繃緊了身體，手心沁出冷汗。

許文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上前：“去交涉試試?！?

李國強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走上前，聲音有些發緊：“老婆婆，能……能麻煩您以后不要隨意開電視嗎？”

老婆婆停下搖椅，渾濁的眼睛打量著他，忽然笑了：“你這小子，能看見我？”

李國強點點頭：“嗯，我能看到?！?

老婆婆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哎，不是我賴著不走?！?

“我靈體能量太弱，還沒法進入輪回?！?

“這樣吧，小伙子，你讓人買些紙錢燒給我，多燒幾天，等我靈光穩固了，自然會去投胎，不會再在這兒看電視了?！?

李國強愣了一下，見對方并無惡意，便點了點頭：“行，我答應您?！?

許文杰這時從窗邊走過來，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您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麻煩說一下?！?

老婆婆爽快地報了出來，許文杰一一記下。

幾分鐘后，兩人走出房間。

護工連忙迎上來：“兩位警官，查到原因了嗎？”

“嗯，是對面樓有人總按遙控器，信號透過墻壁干擾到了這邊的電視?！痹S文杰面不改色地編了個理由，“以后不會再這樣了。”

護工臉上頓時露出喜色：“那真是太好了！”

許文杰點點頭，帶著李國強離開了養老院。

不管是出于對第一誡的遵守，還是為了避免普通人被恐懼侵擾，讓他們遠離靈異真相，總歸是沒錯的。

李國強跟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看著許文杰的背影，默默吸收著處理案件的經驗。

但其實，剛才親眼見到老婆婆鬼魂的那一刻，他心里已經閃過一絲退意。

誰會愿意天天跟鬼魂打交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