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全廠一心!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 重返1980:我締造了工業帝國
- 空明無間
- 2678字
- 2025-08-30 20:00:00
“哐!哐!哐!”
物資科科長孫建國被人從被窩里薅出來的時候,腦子還是懵的。
他家的木門被砸得震天響。
他剛罵罵咧咧地打開一條門縫,一只大手就從外面伸進來,粗暴地抓住了他的衣領。
楊衛東雙眼赤紅,頭發凌亂,整個人散發著一股要吃人的兇悍氣息。
“姓孫的!開倉庫!”
孫建國被那眼神嚇得腿肚子一軟,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楊……楊廠長……這……這大半夜的……”
“我讓你開倉庫!”
楊衛東的手臂青筋暴起,幾乎是把孫建國從屋里直接拖了出來。
孫建國連鞋都來不及穿,光著腳被拖拽在冰涼的水泥地上,嘴里不停地哆嗦。
“廠長,不是我不開,鑰匙……鑰匙不在我這兒……”
楊衛東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臉幾乎貼到了孫建國的臉上。
他沒有說話。
他就那么死死地盯著孫建國。
那眼神,讓孫建國感覺自己被一頭即將擇人而噬的野獸盯住了,渾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再也不敢耍任何滑頭,褲襠里甚至傳來一陣溫熱的濕意。
“在……在我枕頭底下……”
……
紅星廠那扇銹跡斑斑的中心倉庫大門,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緩緩打開。
一股陳年的灰塵與鐵銹混合的氣味,撲面而來。
楊衛東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孫建國,舉著手電筒第一個沖了進去。
李赫遞給他的那張清單,此刻被他緊緊攥在手里,手心的汗水已經把紙張浸得有些發軟。
“高強度漆包線,零點七五毫米!”
“DMD復合絕緣紙!”
“耐高溫云母帶!”
楊衛東每喊出一個名字,跟在后面的幾個老師傅就立刻在貨架間翻找起來。
手電筒的光柱在昏暗高大的倉庫里來回晃動,照亮了無數飛揚的塵埃。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找到的,只有普通電機用的粗漆包線,還有受了潮、一碰就碎的黃蠟紙。
清單上的那些“金貴玩意兒”,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車間里剛剛被強行點燃的氣氛,在這一刻,又迅速冷卻了下去。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電工,頹然地放下手里一卷發硬的普通漆包線,聲音干澀。
“沒了……根本沒有。”
“這些都是給特種電機用的料,咱們廠什么時候進過這種東西……”
所有人的心,再一次沉到了谷底。
楊衛東捏著那張清單,手臂不住地顫抖。
難道真的……天要亡我紅星廠?
就在這片絕望的寂靜中,一個蒼老而微弱,帶著濃重喘息聲的聲音,在角落里響了起來。
“我……我好像……見過……”
眾人循聲望去。
手電筒的光照亮了一張滿是皺紋的臉。
是廠里已經退休,今晚被徒弟從家里叫回來的何師傅。
他是廠里第一代電工,快七十歲了,有嚴重的氣喘病,走幾步路都要歇半天。
何師傅扶著貨架,咳了好幾聲,才勉強喘勻了氣。
“二十年前……廠里從東德進口過一批紡織機,后來用不上,就扔在……扔在后山那個報廢車間里了。”
“我記得……那批機器的電機,就是西門子產的,用的漆包線……好像……好像就跟這個差不多……”
所有人的眼睛,瞬間亮了。
李赫快步走到何師傅面前。
“何師傅,您確定嗎?”
“錯不了……”
何師傅點了點頭,眼神里是一種老技術工匠特有的篤定。
“那玩意兒的線圈我拆過,線特別細,絕緣層也不是咱們常見的紗包或者漆包,滑溜溜的,特別結實……”
李赫不再有任何猶豫。
“楊廠長!馬上組織人手,去后山!”
……
七號車間里,已經變成了一個不眠的戰場。
那臺被燒毀的電機,已經被小心翼翼地拆解下來,安放在鋪著干凈鐵皮的大工作臺上。
幾個廠里技術最好的鉗工老師傅,正圍著它,神情凝重。
“殼體都燒變形了,里面的軸承肯定也廢了。”
“先別管軸承,把轉子和定子拆出來再說!”
李赫沒有參與拆解。
他站在另一張桌子前,就著幾盞應急燈昏黃的光,鋪開一張大大的圖紙。
他手里握著一支鉛筆,正在上面飛快地計算和繪制著。
與此同時,一支由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工人組成的“突擊隊”,打著手電筒,扛著撬棍和扳手,已經沖到了漆黑一片的后山。
那個廢棄多年的車間,門窗早已破敗不堪。
他們一腳踹開搖搖欲墜的大門,一股濃重的霉味和灰塵撲面而來。
在車間的角落里,他們找到了那幾臺被蛛網和厚厚灰塵覆蓋著的,來自東德的舊紡織機。
“就是它!”
“快!拆電機!”
沒有多余的廢話,工人們立刻動手。
整個紅星廠,在這一個夜晚,徹底變成了一臺高速運轉的戰爭機器。
廠廣播室的喇叭沒有響,但消息卻通過一張張嘴,傳遍了每一個宿舍區。
無數扇窗戶,重新亮起了燈。
沒過多久,食堂的大師傅推著小推車,把連夜蒸出來的一大籠一大籠熱氣騰騰的白面饅頭,還有幾大桶滾燙的雞蛋湯,送到了七號車間的門口。
廠里家屬區的女人們,也自發地組織起來,燒開了一壺又一壺的熱水,煮好了一筐又一筐的雞蛋,用棉被包著,送到了車間。
她們不懂什么叫陶瓷軸承,也不懂什么叫電機線圈。
她們只知道,廠里的男人們,在為了紅星廠的命,在拼命。
車間里,拆解下來的舊電機終于被送到了李赫面前。
外殼銹蝕嚴重,但當老師傅們小心翼翼地打開它時,里面那閃爍著紫銅色光澤的線圈,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是它!就是這種線!”
李赫用卡尺飛快地測量了線徑。
零點七五毫米。
分毫不差。
“把線圈全部拆下來,把舊的絕緣漆刮掉,一根都不能浪費!”
李赫的命令下達。
幾十個老師傅,還有他們的徒弟,圍在幾張臨時拼湊起來的工作臺前。
一場精細而浩大的工程,開始了。
拆線,刮漆,校直,重新繞線。
整個車間,只剩下工具碰撞的清脆聲響,還有人們沉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李赫站在最中心的位置,手里拿著他畫好的那張復雜的繞線圖,像一個戰場上的將軍,冷靜地指揮著每一個細節。
“王師傅,你這組線圈匝數不對,少了兩圈,拆了重繞!”
“劉明,去把那臺舊鼓風機搬過來,對著定子鐵芯吹,物理降溫!”
“張遠,記下時間,我們還剩四個小時!”
時間,在所有人的指縫間瘋狂流逝。
東方天際,已經泛起了一絲魚肚白。
黎明,將至。
“好了!”
隨著一個老師傅嘶啞的喊聲,最后一組線圈,被穩穩地嵌入了定子鐵芯的凹槽內。
成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看著那個被重新賦予了生命的定子,每個人的臉上,都混合著極致的疲憊和巨大的狂喜。
他們做到了。
他們真的在這短短幾個小時內,完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奇跡。
楊衛東的眼眶通紅,他走過去,想拍拍李赫的肩膀,手抬到一半,卻又無力地垂下。
然而,李赫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輕松。
他看著那個嶄新的線圈,聲音平靜得可怕。
“還差最后一步。”
“上絕緣漆,然后烘干。”
老師傅們臉上的喜悅,凝固了。
“烘干?”一個老師傅愣住了,“這……這得進烘房,至少要六個小時,才能徹底干透啊!”
六個小時?
在場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
李赫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越來越亮的天色。
就在這時。
“嗚——嗚——”
一陣汽車的鳴笛聲,尖銳地劃破了黎明的寧靜,從廠區大門口的方向,清晰地傳了過來。
不是一輛車。
是一個車隊。
一個負責看守大門的工人,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臉上血色盡失。
“廠長!李工!”
“省……省廳的評審組!”
“他們的車……已經到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