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化腐朽為神奇,成本降低80%!
- 重返1980:我締造了工業帝國
- 空明無間
- 3939字
- 2025-08-19 07:00:00
車間里死一般的寂靜。
風從破了的窗戶里灌進來,吹起地上的鐵屑和灰塵,發出嗚嗚的聲響。
所有人的視線,都死死地釘在孫全海那張瞬間僵硬的臉上。
沖擊角?
相對速度角?
這兩個詞,直接砸在他的腦門上,砸得他頭暈眼花。
他設計了一輩子水泵,從學徒干到老師傅,靠的是圖紙,是經驗,是手里那把卡尺和銼刀。
他知道進水口要多大,出水口要多寬,葉片要幾個,弧度要多少。
可他壓根不知道水沖進來的時候還有一個什么“沖擊角”。
孫全海的臉,肉眼可見地漲紅,從脖子根一直蔓延到額頭,紅得發紫。
那是一種混雜著錯愕、迷茫,最終被羞辱感點燃的顏色。
他想反駁,想罵一句“你小子胡說八道些什么”,可喉嚨里干得發緊,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李赫的表情太鎮定了。
那種陳述事實的鎮定,不帶任何嘲諷,卻比最尖刻的嘲諷更能刺痛他作為老技術員的自尊。
周圍看熱鬧的工人們,也都懵了。
他們聽不懂那些詞,但他們看得懂孫工的表情。
能把廠里技術最牛的孫全海一句話問住,這個年輕人,好像真不是來走過場的。
李赫沒有再看孫全海。
他蹲下身,指著地上那個簡陋的受力分析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水泵的問題,不止一個,是三個致命缺陷環環相扣。”
他沒用任何復雜的術語。
他指著圖上代表葉片的那根線。
“第一個,葉輪。你們的設計,水流進來的時候,撞擊葉片的角度不對。”
“水流被硬生生頂了一下,會產生很多肉眼看不見的微小氣泡。”
他撿起那個布滿麻點的報廢葉輪,展示給眾人。
“這些氣泡在水泵里高速流動,然后破裂。每一次破裂,都用一根極細的針,在葉片上敲一下。一天敲幾百萬下,鐵打的也受不了。”
“你們看到的這些麻點,就是這么被敲出來的。這叫氣蝕。”
氣蝕。
這個詞,孫全海聽說過,但一直以為是材料不好。
經過李赫這么一解釋,連旁邊一個最年輕的學徒工都聽懂了。
“哦——原來是水自個兒把葉片給打壞了!”
這聲恍然大悟的驚嘆,讓孫全海的臉又燙了一層。
李赫放下葉輪,又指向那堆廢品里的一個橡膠密封圈。
“第二個問題,密封。”
“你們用的就是普通橡膠圈。水泵一轉起來,電機發熱,泵體也熱。橡膠這東西,一熱一冷,很快就老化變硬,失去彈性。”
“密封圈不貼合,水不就從縫里漏出來了嗎?”
這個道理更簡單,工人們聽得連連點頭,就是這個理。
之前他們只知道漏水,換個新的密封圈,過陣子又漏,誰也沒往深了想。
孫全海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他想說廠里就只有這種橡膠圈,不用這個用什么。
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因為他知道,這不是理由,這是借口。
李赫站起身,走到一個畫著紅叉的泵體前,用手指在粗糙的鑄鐵表面上敲了敲,發出沉悶的響聲。
“第三個,也是最根本的問題,鑄造工藝。”
“王廠長,我問一句,你們這批泵體,鑄造的合格率有多少?”
一直站在人群后面,臉色陰沉的廠長王德發,被問得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一絲苦澀。
“不到三成。”
這個數字讓工人們一陣騷動。
這意味著,每澆筑十個泵體,就有七個是直接報廢的廢鐵。
李赫點了點頭,一切盡在掌握。
“問題就出在這里。你們的鑄造工藝太落后,鐵水在模具里冷卻的時候,會裹挾進空氣,形成很多細微的砂眼。”
“有些砂眼在表面,直接就成了廢品。但更多的,是藏在鑄件里面,根本看不見。”
“水泵工作時,內部壓力很大。水流會從這些看不見的砂眼里,一點點往外滲。用不了多久,一個小砂眼就會變成一個大窟窿。”
“這就是為什么你們的水泵會漏水,會開裂,會短命。”
一針見血。
三個問題,層層遞進,從設計到材料,再到工藝,把這臺3B型水泵的“死因”分析得明明白白。
整個車間,再沒有一絲議論聲。
之前那些看熱鬧的,抱著胳膊說風涼話的工人,此刻全都放下了手,表情從懷疑變成了震驚。
孫全海的臉色,從漲紅變成了煞白。
他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敗了。
敗得體無完膚。
對方沒有用任何他聽不懂的大道理,用的全是他最熟悉的東西,講的卻全是他從未想過的層面。
這不是技術上的差距。
這是認知上的碾壓。
廠長王德發穿過人群,走到李赫面前。
他原本已經熄滅的火苗,重新燃起了一團熊熊大火,那是抓住救命稻草的火。
他聲音都有些發顫。
“李……李工,那,那這……還有救嗎?”
李赫迎著他期盼的視線,平靜地點了點頭。
“有救。”
“而且,不用大改,花不了多少錢。”
這句話,讓所有人的心臟都跟著一跳。
“我的方案是,不改變水泵的主體結構,只優化三個地方。”
“第一,改葉輪。把葉輪模具的流道角度重新修正,這個簡單,讓孫工帶著鉗工,半天就能磨好。”
“第二,換密封圈。我們自己做一種新的。”
“自己做?”
王德發愣住了。
李赫指向車間角落里一堆廢棄的橡膠邊角料,和一些用來做保溫的石棉材料。
“就用這些。把橡膠打碎,和石棉纖維混合,用廠里那臺舊的壓力機加熱壓制成型。”
“我管它叫‘復合材料密封圈’。橡膠保證密封,石棉保證耐熱耐磨,壽命比單純的橡膠圈長十倍不止。”
用廢料做新材料!
這個想法,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孫全海的身體晃了一下,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李赫。
這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
李赫沒有停頓,說出了最核心,也是最顛覆的一點。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改變鑄造工藝。”
“我們不用傳統的液態鑄造,我們用一種新的方法,我叫它‘半固態金屬模鑄法’。”
這個新名詞,又讓所有人陷入了茫然。
李赫解釋道。
“簡單說,就是不等到鐵水完全熔化成液體,在它還是半熔化,像一鍋粘稠的鐵粥的時候,就進行澆筑。”
“這種‘鐵粥’的流動性,能把模具里的空氣全部擠出去,得到的鑄件密度極高,幾乎沒有砂眼,強度比原來至少提升一倍。”
“合格率,能從三成,直接提高到九成以上!”
九成!
王德發的身子劇烈地一抖,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如果合格率能到九成,光是節省下來的原料成本,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李赫描繪的這幅藍圖徹底震撼了。
優化葉輪。
自制復合密封圈。
全新的鑄造工藝。
每一條,都直擊要害。
每一條,聽起來都那么匪夷所思,卻又合情合理。
這一刻,李赫在他們眼中,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技術員。
這是一個技術天才。
不,這是一個能帶領一個工廠起死回生的工業領袖!
王德發激動得嘴唇都在哆嗦,他抓住李赫的胳膊,生怕他跑了。
“李工!那……那成本呢?這么改,成本是不是很高?”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廠里已經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了。
李赫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圖窮匕見。
這才是他今天真正的殺手锏。
“王廠長,我給你算一筆賬。”
“葉輪只是修改模具,人工成本,可以忽略不計。”
“密封圈用的是廢料,成本也可以忽略不計。”
“最大的改變是鑄造工藝。合格率從三成提到九成,光是原材料和煤炭的損耗,就省下來一大半。”
“而且,因為鑄件的精度和強度都提高了,后續的車床精加工工序可以大量簡化,省下的電費、刀具損耗、人工時間,又是一筆錢。”
他伸出一根手指。
“我粗略估算過。”
“改造后的新水泵,性能比原來提升一倍以上。”
他頓了頓,說出了那個足以讓所有人大腦宕機的數字。
“綜合成本,能降低80%!”
百分之八十!
轟!
整個車間,被一顆無聲的炸彈引爆。
所有人都傻了。
王德發的眼睛瞪得滾圓,張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孫全海更是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降低成本不稀奇。
性能提升也不稀奇。
但是,性能翻倍的同時,成本降低百分之八十!
這不是改造!
這是神話!
這是在用拖拉機的成本,造出小轎車的性能!
如果這是真的,那他們的水泵,將會在整個市場上,形成一場無可匹敵的降維打擊!
沉默。
長久的沉默之后,是壓抑不住的,劇烈的喘息聲。
工人們的表情,從麻木,到震驚,再到此刻,變成了狂熱。
他們看到了希望。
看到了工廠能活下去的希望!
看到了自己能繼續有飯吃的希望!
“好!太好了!”
王德發猛地一拍大腿,激動得滿臉通紅。
“李工!你就是我們廠的救星!大救星啊!”
他恨不得現在就給李赫跪下。
車間里壓抑了幾個月的氣氛,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所有人都激動地議論起來,仿佛已經看到了新水泵下線,訂單雪片般飛來的場景。
然而。
就在這片狂熱的氛圍中,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冷冷地響了起來。
是孫全海。
他煞白的臉上,此刻卻浮現出一絲混雜著不甘、嫉妒,還有最后一絲掙扎的冷笑。
他盯著李赫,一字一句地說道。
“理論說得天花亂墜,誰都會。”
他的聲音,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讓全場的熱情瞬間冷卻。
所有人的視線,再次聚焦到他們兩人身上。
孫全海抬手指著車間里那幾臺銹跡斑斑,掉了漆的老舊設備,聲音陡然拔高。
“你說的那個‘半固態金屬模鑄法’,聽著是好聽!”
“可你看看我們這爐子!連個溫度計都沒有!你怎么控制鐵水是‘粥’還是‘湯’?靠眼睛看嗎?”
“還有你那個‘復合密封圈’,要加熱壓制!我們那臺破壓力機,連壓力表都是壞的!你怎么保證壓出來的東西合格?”
“圖紙畫得再好,理論說得再妙,我們廠這堆破銅爛鐵,根本做不出來!”
“到頭來,還不是一張廢紙!”
這番話,句句誅心。
它殘忍地撕開了美好的幻想,把所有人都拉回到了骨感的現實面前。
剛剛燃起的熱情,瞬間被澆滅。
工人們臉上的激動,變成了遲疑和失望。
是啊。
想法是好,可設備跟不上,一切都是空談。
王德發剛剛升起的希望,也一下子沉了下去,臉上重新布滿了愁云。
所有的壓力,再次回到了李赫身上。
這個質疑,無法反駁。
這是硬件上的絕對硬傷。
車間里,空氣再次凝固。
孫全海看著李赫,眼中閃過一絲報復性的快意。
他等著看李赫啞口無言,等著看他承認失敗。
然而,李赫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平靜到可怕的表情。
他迎著孫全海挑釁的注視,也迎著所有人質疑的視線。
他緩緩地,脫下了自己的外套。
然后,他開始卷起襯衫的袖子,露出了兩條并不算粗壯,但線條分明的小臂。
他一邊卷,一邊淡淡地開口。
“誰說,做不出來?”
他的視線掃過全場,最后,落在了孫全海的身上。
“設備是死的,人是活的。”
“沒有溫度計,我有我的手。”
“沒有壓力表,我有我的經驗。”
“今天,我就用這堆你們眼里的破銅爛鐵,給你們做個樣品出來。”
他吐出一口氣,聲音不大,卻在空曠的車間里擲地有聲。
“你們,誰來給我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