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敗的水泵廠,老技術員的刁難!
- 重返1980:我締造了工業帝國
- 空明無間
- 2474字
- 2025-08-18 07:00:00
自行車是永久牌的二八大杠,除了鈴不響,哪都響。
車輪碾過省城邊緣坑洼不平的土路,揚起一陣黃塵。
越往南郊走,高樓越少,全是低矮的平房和田野。
空氣里是清晨的霧氣,混著泥土和煤煙味兒。
李赫用力蹬著車,破鏈條“嘎吱嘎吱”地響。
蘇婉卿給的網兜掛在車把上,水壺隨著車身一晃一晃。
二十多里地,騎了快一個鐘頭。
一個掛著鐵皮牌子的大門出現在路盡頭。
紅旗鄉鎮水泵廠。
幾個紅色大字早就被風雨剝蝕得不成樣子,露出一片片的鐵銹。
大門開著,傳達室的窗戶玻璃碎了,糊著報紙。
旗桿歪著,上面空蕩蕩的。
整個廠區死一樣安靜。
沒有機器響,沒人聲,只有風吹過空地的嗚嗚聲。
李赫下了車,推車走進去。
一股鐵銹味混著機油和一股子酸腐氣,直沖鼻子。
眼前的景象,比蘇建國說的還慘。
廠房墻皮大塊脫落,露出里面的青磚。
窗戶玻璃沒幾塊是完整的,像一個個黑洞洞的嘴。
院子水泥地縫里鉆出的雜草,都有一尺高了。
幾個工人正圍著棵老槐樹打撲克,臉上全是麻木和無聊。
他們看見李赫這個生面孔,也只是懶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又低下頭去看牌。
這地方,沒活氣了。
李赫把車靠墻放好,走向那間掛著“廠長辦公室”牌子的平房。
他敲了敲門。
“進。”
里面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
李赫推門進去。
屋里不大,光線也暗。
掉漆的辦公桌后頭,坐著個愁眉苦臉的中年男人,頭發亂糟糟,眼袋腫著,桌上煙灰缸里塞滿了煙頭。
他就是廠長王德發。
王德發抬起頭,看見李赫,眉頭擰得更緊了。
“你找誰?”
“王廠長您好,我叫李赫。”
李赫很平靜。
“是省城第一機械廠的蘇建國,蘇工,介紹我來的。”
聽到“蘇建國”三個字,王德發麻木的臉上總算有了點活泛氣。
他從椅子上稍微坐直了些,重新打量眼前的年輕人。
太年輕了。
撐死不到二十歲。
一身半舊的工裝,褲腳上還沾著泥。
這能是蘇工介紹來的“技術員”?
王德發心里剛冒出點火星,立馬就給澆滅了。
“哦,是蘇老哥介紹的啊。”
他的調子又變得有氣無力。
“坐。”
他指了指旁邊的長板凳。
“廠里的情況,蘇老哥跟你說了吧?”
“嗯,說了一些。”
王德發自嘲地笑了聲,從兜里掏出根皺巴巴的“大前門”點上,猛嘬了一口。
“唉,什么情況,你進來也看見了。”
“一個爛攤子。”
“省里的專家都來看過,搖搖頭就走了。”
他吐出一口濃煙,那張寫滿絕望的臉在煙霧后頭若隱若現。
“你這么年輕……算了,既然是蘇老哥介紹來的,我也不能駁他的面子。”
“你就在廠里隨便看看。”
“死馬當活馬醫吧。”
話說的很白,壓根沒把李赫當救星,純粹是走個過場。
李赫也不在乎他的態度。
他站起身。
“好,那我去車間看看。”
“去吧,讓老孫帶你轉轉。”
王德發朝著門外喊了一嗓子。
“老孫!老孫頭!”
門外打牌的隊伍里,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不情不愿地站起來,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甩,慢悠悠地晃了過來。
他就是孫工,孫全海,廠里唯一一個能叫“技術員”的老師傅。
孫全海穿著身還算干凈的藍工裝,背著手,下巴微微抬著,有種老資格的派頭。
他上下掃了李赫一眼,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懷疑。
“廠長,嘛事?”
“這是蘇工介紹來的李工,你帶他在車間里看看。”
“李工?”
孫全海的嘴角撇了撇,聲調拉得老長,那聲“工”字里,全是譏諷。
“行,跟我來。”
他轉身就走,多一眼都沒給李赫。
李赫跟在他身后,走進主車間。
一股更濃的鐵銹和冷機油味兒撲面而來。
巨大的車間里,一排排車床、鉆床、鏜床都停著,蒙著厚厚的灰,像一具具鋼鐵尸體。
孫全海領著李赫,一直走到車間盡頭。
那兒跟個垃圾場似的,堆滿了嶄新卻又銹跡斑斑的水泵。
每個泵體上,都用紅油漆畫著一個刺眼的大叉。
這些,全都是退回來的廢品,也是壓垮這個廠的最后一堆稻草。
那幾個打牌的工人也跟過來看熱鬧,抱著胳膊遠遠站著,交頭接耳,對著李赫指指點點。
“就這毛頭小子,行嗎?”
“廠長也是病急亂投醫,蘇工介紹的又怎么樣?神仙來了也救不活。”
“等著看笑話唄。”
這些話不大不小,正好能傳到耳朵里。
孫全海停下腳,臉上的表情更得意了。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輕下不來臺。
他走到那堆廢品前,一腳踢在一個泵體上。
“哐!”
一聲巨響。
“李工是吧?”
他轉過身,陰陽怪氣地瞅著李赫。
“省城來的大專家,給我們指導指導?”
他指著腳下的水泵。
“喏,就是這個,我們廠新開發的3B型農用水泵。”
“漏水、氣蝕、用不了幾天軸承就完蛋,短命得很!”
他抱著胳膊,把聲音拔高,生怕別人聽不見。
“省里水利研究所的專家來看過,拆了兩個,研究半天,最后搖著頭走了。”
“您給瞧瞧,問題出在哪兒啊?”
他把這個最燙手的山芋,直愣愣地扔到李赫面前。
空氣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赫身上,有懷疑,有譏誚,有幸災樂禍。
這是一個擺好了的局,就等他出丑。
廠區大門外不遠的土坡上,一個穿灰色夾克衫的男人,正偷偷摸摸地盯著這一切。
他是趙明花錢雇來的混混,專門盯著李赫,看他搞什么鬼。
看到李赫被一群工人圍在中間,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掏出小本本記了下來。
車間里,壓力幾乎能把人壓垮。
李赫站在所有質疑的中心,臉上卻丁點慌亂都沒有。
他沒看孫全海那張寫滿挑釁的臉,也沒理會周圍的竊竊私語。
他只是平靜地走到那堆廢品前,蹲下身。
他從一堆報廢的零件里,撿起一個銹跡斑斑的葉輪。
葉輪的葉片邊緣,布滿了麻點一樣的凹坑,那是氣蝕留下的痕跡。
他用手指沾了點地上的油污。
然后在腳下那片還算平整的水泥地上,開始畫圖。
他沒畫別的。
就幾條簡單的直線,幾個箭頭,還有幾個標著α和β的夾角。
一個簡單的,卻又無比精準的受力分析圖。
所有人都看傻了,不知道他在鬼畫符什么。
孫全海臉上的譏笑也僵住了,他看不懂那幾根線是啥意思。
李赫畫完,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他抬起頭,第一次和孫全海對上視線,平靜得嚇人。
他淡淡地問。
“孫工,您設計的這個葉輪,考慮過流體入口的沖擊角和出口的相對速度角嗎?”
一個極其專業的流體力學術語。
就這么輕飄飄地,從他嘴里說了出來。
像一顆子彈,正中靶心。
孫全海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張著嘴,喉嚨里像塞了團棉花,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沖擊角?相對速度角?
那是什么玩意兒?
他設計水泵,靠的是幾十年的經驗,是老師傅傳下來的圖紙,是依葫蘆畫瓢。
他哪懂這些聽都沒聽過的洋詞兒!
整個車間,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