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槐香漫過窗

立夏那天的風裹著槐花的甜香，林硯秋推開畫室窗戶時，正看見江敘站在老槐樹下，手里舉著個玻璃罐。陽光透過層疊的綠葉篩下來，在他肩頭落了片晃動的光斑。

“剛摘的槐花，”他把罐子遞過來，里面的花瓣還帶著晨露，“實驗室的師兄說可以做槐花茶，泡的時候加片檸檬，味道很清爽。”

畫室的畫架上攤著幅未完成的畫，底色是淺綠的溪岸，角落里剛畫了半朵槐花。江敘湊過去看，忽然指著畫布邊緣：“這里可以添只蝴蝶，昨天看見只灰蝶停在花苞上，翅膀上有圈白邊，像鑲了銀。”

林硯秋握著畫筆的手頓了頓，筆尖的顏料在畫布上暈開個小綠點。“你怎么知道我在畫槐花？”

“猜的，”他笑起來時眼角有淺淺的紋路，“上次在溪邊你盯著槐樹看了很久，速寫本上還記了句‘槐香漫過溪’。”

她忽然想起那天他低頭撿石頭時，鬢角沾了片槐花瓣，當時沒好意思告訴他。此刻風又吹過，落了些花瓣在畫紙上，像替她補上了沒說出口的話。

傍晚整理畫具時，林硯秋發現玻璃罐底下壓著張紙條，是江敘的字跡：“實驗室的向日葵快開花了，等結了籽，我們去溪邊喂魚吧。”

窗外的槐花落得更密了，像場溫柔的雪。她把紙條夾進速寫本，正好在“四季未滿”那頁旁邊，忽然覺得這個鐵盒，快要裝不下漫出來的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