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主角登場
- 神探杜巽
- 炎夢霄
- 2613字
- 2025-08-09 09:51:48
錘子敲進釘帽的第三下,木人樁的手臂終于卡進榫頭。呂熠陽甩了甩發酸的手腕,把工具箱合上,咔噠一聲扣緊。碎玻璃掃進簸箕,潑了機油的墊子拖到墻角,那塊沾著白粉的抹布被他卷了卷,塞進工具箱夾層,順手壓在一把扳手底下。
門外青石板上的水洼還在晃,映著灰天,像塊摔不碎的臟鏡子。
他剛擰開保溫杯蓋,一股油腥味就鉆進鼻孔。抬頭一看,秦壽帶著三個打手又來了,這次手里拎著半桶柴油,嘩啦一聲潑在門檻上,黑油順著門縫往里滲。
“修好了?挺好。”秦壽把空桶踢翻,“現在,燒了。”
打手掏出打火機,咔噠一擰,火苗竄起。
呂熠陽往前一步,被身后人猛地一拽。他側身想掙,那人卻把他往旁邊一拉,自己站到了最前頭。
是個年輕男人,穿件洗得發白的工裝外套,褲腳卷到腳踝,蹬著一雙舊登山鞋。他背著手,站得不緊不慢,像在等人買早餐。
“你誰啊?”秦壽皺眉。
那人沒答,只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自己腳前。
地上有三顆小石子,排成一條斜線,從屋檐下一直延伸到門檻。
“你扔的?”秦壽冷笑,“裝神弄鬼。”
打手抬手就要點火。
第一顆石子飛出去,正中打火機出氣口,火苗“噗”地滅了,打手手一抖,機子掉地。
第二顆石子緊跟著破空而至,打在秦壽甩出的火柴桿上,火星四濺,柴梗飛進水洼,嘶的一聲熄了。
第三顆石子更快,直奔秦壽手腕,啪地一響,他哎喲一聲,手一松,半截火柴落地。
四個人全愣住了。
那人依舊背著手,慢悠悠走上前,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火柴,又抬頭看向秦壽:“點不著火,就別硬點,容易炸。”
秦壽臉漲成豬肝色:“你他媽找死?”
話沒說完,那人忽然抬腳,踩上武館外墻的排水管,一步一蹬,三兩下上了屋檐。瓦片被踩得微微顫動,卻沒發出半點聲響。
他站在檐角,風吹起衣角,整個人像貼在屋頂上的一片紙。
“你們幾個,”他低頭說,“要不要試試爬上來打我?”
沒人動。
他轉身,足尖輕點瓦脊,沿著屋檐走了一圈,又從另一側跳下,落地時膝蓋微屈,連塵都沒揚。
圍觀的人群嘩地退開一圈。
呂熠陽盯著他腰間——剛才落地時,工裝外套掀了掀,露出個暗袋,半截烏木色的鏢尾露在外頭,像根削短的筷子。
“謝了。”呂熠陽把保溫杯遞過去,“喝點茶?”
那人接過,吹了口熱氣,抿了一小口:“鐵觀音,三年陳,水溫九十度,泡得不錯。”
“你會品茶?”
“會點。”他把杯子還回去,“更會聽動靜。剛才那桶柴油,是南城食品廠的運輸標號,桶底有二維碼殘跡。”
呂熠陽挑眉:“你連這都看得清?”
“站得高,看得清。”他頓了頓,“也聽得清。你剛才修樁子,用的是八角錘,敲三下固定,手法是少林伏虎釘樁式。”
呂熠陽笑了:“行家。”
“不算。”那人擺手,“只是路過,看見有人想燒房子,順手管了管。”
“順手能甩三顆石子封住四個人?”呂熠陽搖頭,“這不叫順手,叫專業。”
那人沒反駁,只問:“你叫呂熠陽?”
“你怎么知道?”
“街口便利店老板老劉,是我表舅。”他淡淡道,“他剛打電話,說你這兒被人堵門,讓我過來看看。”
呂熠陽一愣:“那你早來了?”
“從你摔秦壽那會兒就在屋頂。”他指了指檐角,“他們走后,我一直在等——看他們會不會回來。”
“你還真準。”
“不是準,是了解。”他目光掃過秦壽幾人逃跑的方向,“這種人,第一次沒得手,一定會來第二次。第一次要錢,第二次就要命。”
呂熠陽沉默兩秒,忽然說:“今天本來是開館日,結果連頓飯都沒人吃得安生。我這武館還沒收一分錢,但請你吃頓飯,還是請得起的。”
“吃啥?”
“街尾老張記,牛肉面,加鹵蛋,兩塊五一碗。”
那人笑了:“行啊,不過得加個虎皮雞爪,五毛錢那個。”
“成交。”
兩人并肩往外走,身后傳來議論。
“那小子是輕功吧?真會飛?”
“飛個屁!肯定是鞋底粘了磁鐵!”
“磁鐵能粘瓦片?你家房頂是鐵皮做的?”
呂熠陽回頭看了眼,大聲道:“真功夫,不在吵吵嚷嚷,而在無聲處定乾坤。”
人群靜了靜。
有人嘀咕:“定乾坤?他當自己是玉皇大帝?”
那人聽見了,沒回頭,只低聲說:“你這武館,怕是以后安靜不了了。”
“我知道。”呂熠陽看著地上那排石子,“但只要我還站著,就得讓人知道,有些規矩,不是誰都能改的。”
“可有些規矩,”那人接話,“早就被人改得連底褲都不剩了。”
呂熠陽側頭看他:“你好像知道不少。”
“不多。”他抬腳碾了碾地上一顆石子,“只知這婺市的‘規矩’,不是寫在墻上,是埋在地下的。踩著的人走得穩,想掀的人——得準備好斷腿。”
呂熠陽停下腳步:“你到底是誰?”
“杜巽。”他伸出手,“偵探,掛靠市局協查組,臨時工。”
呂熠陽握上去,掌心粗糙,對方手心也有繭,但位置不一樣——不是握槍的繭,是捏暗器的繭。
“剛才那三顆石子,”他問,“里面是不是有銅芯?”
杜巽挑眉:“你看出門道了?”
“石子落地沒碎,但邊緣有金屬反光。而且力道太準,普通石子甩不出那種旋轉。”
杜巽笑了:“聰明。那是特制的,外層石灰巖,內嵌銅芯,重四錢三,我叫它‘三不響’——不響聲,不露形,不落空。”
“怪不得踩瓦片都沒聲。”
“踏雪無痕,靠的不是腳輕,是落點。”杜巽指了指屋頂,“每片瓦的承重點不一樣,找準了,走上去跟走平地一樣。”
“那你剛才……”
“在等。”杜巽眼神沉了沉,“等他們把油潑完,把火點著。只有那樣,才能名正言順地出手,不留把柄。”
呂熠陽懂了。如果早出手,對方反咬一口說是正當防衛過度,麻煩的是他。可等對方真要點火,性質就變了。
“你很謹慎。”
“活下來的偵探,都謹慎。”杜巽拍拍他肩膀,“走吧,面要坨了。”
兩人拐上主街,晨霧散得差不多了,陽光斜照在青石板上,泛著油光。
街角,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蹲在地上,撿起半顆碎石子,對著光看。石子裂開,露出里面極細的銅絲,像根針扎在灰白的巖層里。
他好奇地摳了摳,銅絲沒斷。
“媽!你看這個!石頭里有金屬!”
他娘頭也不抬:“扔了,臟。”
小孩撇嘴,把石子塞進口袋,蹦跳著跑了。
面館里,老板老張看見呂熠陽帶人進來,趕緊擦手:“陽子?今天還開館呢?”
“開。”呂熠陽拉開塑料凳,“兩碗牛肉面,加蛋,加雞爪。”
“喲,這位是?”老張看向杜巽。
“朋友。”呂熠陽說,“救了我武館一命。”
老張瞪眼:“誰敢燒你館子?”
“秦壽。”杜巽接過話,語氣平淡,“南城食品廠的‘安保顧問’。”
老張手一抖,湯勺磕在鍋邊:“他……他敢?”
“已經來過兩次了。”杜巽看著他,“第一次要錢,第二次要火。你說,第三次會要什么?”
老張臉色變了,低頭猛攪鍋里的湯,不再說話。
面端上來,呂熠陽剛拿起筷子,杜巽忽然抬手,攔住他。
“等等。”
“怎么?”
杜巽盯著他碗里浮著的蔥花,伸手捏起一根,放在鼻下聞了聞。
“這蔥,”他低聲說,“不是老張自己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