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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戰后反思

  • 阿力傳奇
  • 張耀方
  • 3485字
  • 2025-08-16 15:37:27

盾面那道裂紋在燈光下像被雷劈過的樹皮,深褐交錯,邊緣微微翹起,仿佛隨時會剝落。阿力的指尖順著它滑了一圈,粗糙的觸感刺進神經末梢,他沒說話,只是喉結動了動,像是咽下了一塊燒紅的炭。

他站在訓練場邊緣,手里的龜甲盾沉得不像平時——不是重量變了,而是手感變了。那重量里摻進了某種說不清的東西,像是失敗的余震,又像是錯覺的回響。剛才那一撞,不只是肌肉發力那么簡單,他清楚。可問題是——他擋住了趙虎的殺招,為什么盾會裂?防御不是越強越好嗎?為什么林銳到現在都沒出現?

風從敞開的訓練場門口灌進來,卷起一縷沙塵,打在他小腿上。頭頂的日光燈管嗡嗡作響,忽明忽暗,像是在配合他腦子里翻騰的疑問。

“因為你擋得太晚。”

聲音從背后傳來,低而冷,像刀鋒貼著耳骨劃過。阿力脊背一緊,卻沒有回頭。林銳一腳踩在沙地上,戰術板“啪”地砸在阿力腳前,屏幕自動亮起,回放畫面定格在趙虎躍起的瞬間——刃尖離盾面還有三十厘米,而阿力的龜甲才剛剛成型。

“你等他刃尖到了才啟動龜甲。”林銳的聲音像冰水灌進耳朵,“小雅被逼退七秒,石頭的掩護位空了。你一個人扛住一百公斤的沖擊,結果是全隊節奏崩盤。”

阿力終于轉過身,眼神沉得像壓了鉛塊:“我擋下來了。”

“所以呢?”林銳冷笑,嘴角扯出一道譏諷的弧度,“下次趙虎帶三個傀儡兵,你打算一人扛三路?還是等龜甲進化成城墻,把我們全圈進去?你不是在戰斗,你是在給隊友擦屁股。”

阿力抿嘴,手指無意識地摸上后頸。那里有一道暗紅色的紋路,像烙印,又像血脈的延伸。此刻正微微發燙,像剛跑完五公里的體溫,又像某種沉睡的野獸在皮下呼吸。

林銳盯著他,目光如探針:“別靠身體反應,用腦子。你是戰士,不是應急氣囊。你的盾不是用來‘扛’的,是用來‘控’的。”

小雅從醫療臺走過來,蝸牛殼背包輕晃,毒蘑菇發卡在燈光下泛著微光,像是某種生物信號燈。她沒看阿力,而是把發卡插進戰術板側面的讀取口,屏幕一閃,跳出一段波形圖,紅藍交錯,像心跳與警報的合奏。

“你獸化前1.3秒,我的預警系統就啟動了。”她聲音輕,但字字清楚,“紅光閃了兩次。可你沒收到。”

阿力愣住,瞳孔微縮。

“你不是沒信號,”小雅抬眼,右眼罩下的傳感器微微閃爍,“是你根本沒在等信號。你等的是痛覺反饋,是刀砍進肉里的那一瞬刺激——你把戰斗建立在‘受傷’上,這不是本能,是習慣。”

林銳接過話,語氣更冷:“你在等痛。等刀砍到脖子才反應,那不叫戰斗,叫賭命。你以為自己在保護隊友,其實你在拖累他們。”

阿力低頭看盾。裂紋在戰術板的光線下更明顯了,像一張咧開的嘴,嘲笑著他的遲鈍。他忽然覺得那道裂痕不只是物理損傷,更像是某種象征——他一直以為自己在守護,其實只是在被動承受。

“你那一撞,力道不對。”石頭從訓練樁那邊走過來,手里還拎著半截斷裂的合金桿,金屬斷口泛著冷光,“你肩撞的時候,背部肌肉繃得太早,反沖力沒完全釋放,全壓在盾上了。不然……”他頓了頓,蹲下身,用合金桿輕輕敲了敲盾面,“盾不會裂。”

阿力抬眼,聲音低啞:“你是說,我能控制它?”

“你已經用了,只是不知道。”石頭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你旋轉盾牌的時候,是不是后頸會燙?”

阿力沒答,但手指已經無意識按在了紋路上,指腹下的皮膚正微微跳動,像有電流在循環。

“那就對了。”石頭把合金桿往地上一插,站起身,“你不是靠運氣擋下來的,是身體記住了節奏。只是你一直當它是‘保命招’,從來沒想過——它也能當‘進攻節奏器’用。你的龜甲不是殼,是節拍器。”

林銳把戰術板翻到下一頁,畫面切到阿力第一次格擋的瞬間,慢放,逐幀推進。

“你看這里。”他用筆尖點著屏幕,“趙虎第三次突襲,你靠盾沿劃地制造震動預判落點。這招不錯,但你預判完就停了。等他真沖過來,你才啟動龜甲。中間有0.8秒空檔。”

“我得確認他真要砍我。”阿力說,聲音里還帶著一絲倔強。

“所以你等傷。”林銳搖頭,眼神里沒有責備,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可小雅那時候已經在后撤了,石頭的掩護位也偏了。你確認的不是攻擊,是損失。你不是在預判戰斗,你是在等戰斗打你臉。”

阿力沉默,指節捏得發白。

小雅輕聲說:“你有三秒反擊窗口。趙虎沖過來時重心前傾,右腿承重,你完全可以用龜甲反沖力震他下盤,逼他失衡。但你選擇了硬抗。”

“硬抗最保險。”阿力說。

“也最累。”林銳收起戰術板,夾在腋下,“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你每多扛一下,隊友就得少一分輸出、多一分風險。真正的防御,不是擋住刀,是讓刀根本砍不下來。”

阿力低頭,指尖在盾面裂紋上來回摩挲,像在讀一段無人知曉的密碼。

“你剛才說……反沖力能震下盤?”他問石頭。

“不止。”石頭咧嘴,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你撞飛他的那一下,力道比你體重高兩倍。這不科學。唯一的解釋是——龜甲成型時的反作用力,被你借到了肩上。你不是在‘承受’沖擊,你是在‘轉化’沖擊。”

阿力猛地抬頭,瞳孔里閃過一道光。

“所以它不只是殼。”石頭拍他肩膀,力道很重,“它是引擎。你擋的不是攻擊,是節奏。你推的不是人,是戰局。”

林銳看著阿力,聲音低沉:“你現在明白為什么盾會裂了吧?你把它當盾用,它就只能擋。可你要是把它當‘節奏觸發器’用——它就能控場。你不是在被動防御,你是在主動引導戰斗的流向。”

阿力緩緩抬起左手,龜甲盾在掌心轉了一圈,盾沿擦地,發出短促的“嗡”聲,像琴弦被撥動。

這一次,他沒等后頸發燙,而是先深吸一口氣,腳尖微旋,盾面輕震,仿佛在試探地面的反饋。

紋路還是熱了,但這次他沒閉眼,也沒摸后頸。他盯著盾面,仿佛在等那股力從脊椎爬上來,順著神經蔓延至指尖。

“別等。”林銳突然說,聲音像一記耳光,“你不是在召喚它,你是在用它。就像你用拳頭,用腿,用腦子——它現在是你的一部分,不是外掛。你不是在‘啟動’能力,你是在‘調度’身體。”

阿力頓了頓,右手突然一壓,盾面猛地砸向地面。

“嗡——!”

一聲悶響,沙地震出一圈波紋,像水紋擴散。盾面沒裂,反而在反沖力下彈起半寸。阿力借勢右腳蹬地,肩部發力,整個人像炮彈一樣前沖,卻在即將撞墻時猛地收住,腳尖點地,身體后仰,穩穩停住。

他喘著氣,回頭看向盾。

盾面完好,裂紋邊緣甚至有點發燙,像是被什么力量輕微修復了,邊緣的碎屑微微收縮,像傷口在自我愈合。

“你剛才……”小雅睜大眼,右眼罩紅光一閃,“你主動觸發了反沖,而且沒有經過獸化前置狀態!”

“而且沒等痛感。”林銳嘴角微揚,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你開始‘調度’它了。不是它控制你,是你在控制它。”

阿力低頭看手,指腹劃過盾面,那道裂紋還在,但邊緣不再鋒利,反而像被什么力量撫平了些,像是被時間悄悄修復的舊傷。

“所以……”他聲音有點啞,“我不該等它救我。我該讓它——幫我打?”

“對。”林銳點頭,“防御型獸化不是讓你當肉盾,是讓你當‘節奏錨點’。你穩得住,隊友才能放得開。你是陣型的支點,不是沙袋。”

小雅補充:“下次我右眼罩紅光閃,你不用硬扛。你可以用龜甲震地,打亂他節奏,給我上藥時間。石頭也能趁機補位。”

石頭拍拍他:“你要是早用這招,我也不用在后面干瞪眼,還得替你擦血。”

阿力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聲低沉卻帶著釋然。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我不是覺醒了個保命技,是多了個戰術外掛?”

“外掛還得分人用。”林銳把戰術板夾在腋下,眼神銳利,“你要是繼續當人形沙包,它遲早把你撐爆。龜甲不是護盾,是共振腔。你越怕,它越裂;你越控,它越強。”

“那得看誰教。”阿力把盾背回肩上,裂紋朝外,像一道勛章,“總不能讓我自己琢磨吧?”

林銳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明天五點,訓練場。帶盾,別帶腦子——反正你也用不慣。”

石頭哈哈大笑,小雅也抿嘴笑了,發卡上的微光一閃。

阿力抬手,又摸了下后頸。紋路溫著,但不再燙。他沒再盯著盾面看,而是把盾往肩上一扛,轉身就走,步伐比來時穩了許多。

“對了。”林銳在后面喊住他,“下次戰斗,我不看你能扛多少下。”

阿力停下,背影在燈光下拉得很長。

“我看你能讓隊友少流多少血。”

阿力沒回頭,只是抬手,把盾面裂紋那側轉到了背后,像藏起一道舊傷,也像告別一段過去。

訓練場的燈一盞盞熄滅,三人陸續離開。阿力站在空場中央,手里握著盾,指腹一遍遍摩挲那道裂紋,像在讀一段未完成的誓言。

他忽然蹲下,把盾平放在沙地上,掌心貼上后頸。

紋路溫熱,像有心跳在同步,又像某種古老契約正在蘇醒。

他閉眼,回憶趙虎沖過來的軌跡,回憶盾面震動的頻率,回憶那一撞的反沖力道。他不再想著“擋住”,而是想著“引導”——像河流引導水流,像風引導火勢。

然后,他右手緩緩壓下,盾面再次砸向地面。

“嗡——!”

沙地震動,裂紋邊緣泛起一絲極淡的黑光,轉瞬即逝,像是某種能量在自我修復。

阿力睜開眼,盯著盾面。

裂紋,似乎比剛才短了一毫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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