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龜甲初現
- 阿力傳奇
- 張耀方
- 3356字
- 2025-08-16 15:19:08
趙虎的等離子切割刃劃過沙地,焦黑的痕跡像一條死蛇蜷縮在阿力腳邊,邊緣還冒著細碎的青煙,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金屬與沙粒熔融的刺鼻氣味。那一道劃痕,不只是地面的傷,更像是某種宣告——殺意已至。
阿力沒動,也沒退。他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風沙磨蝕了千年的石像,唯有喉間那道被擦破的血口還在滲血,溫熱的液體順著脖頸滑下,浸進戰斗服的領口。火辣辣的痛感不斷提醒他:剛才那一擊,不是試探,不是越界,而是真真正正地想取他性命。
裁判系統的紅光在頭頂急促閃爍,判定信號即將落定,冰冷的機械音在喉嚨里滾動,卻遲遲沒有響起。觀戰區的石頭猛地站起,拳頭狠狠砸在合金護欄上,發出“哐”的一聲悶響。可他的怒吼卡在喉嚨里,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這種級別的越界攻擊,按規程本該立刻終止戰斗,可系統延遲了半秒,整整半秒!
那不是故障。
是有人動了手腳。
阿力的后頸在燒。
那道龍鱗紋不是燙,而是往骨頭里鉆,仿佛有根燒紅的針順著脊椎一寸寸往上頂,每一節椎骨都在震顫。左眼脹得厲害,金芒沒退,反而像油鍋里的泡,一串串從瞳孔深處翻上來,視野邊緣泛起詭異的光暈。他沒去擦血,右手反而把龜甲盾往前推了推,盾沿壓進沙地半寸,發出輕微的“咔”聲,像是某種古老生物在沉睡中蘇醒前的低鳴。
風變了。
不是訓練場那種人為調控的亂流,也不是沙暴前的預兆,而是一種更原始、更野蠻的撕裂感,仿佛空氣本身被某種無形之力撕開了一道口子。這風,是從趙虎躍起的瞬間撞上他皮膚的。他沒抬頭看,甚至沒用眼睛去捕捉對手的軌跡——身體先于腦子做出了反應。
背部肌肉猛地繃緊,一股黑流從龍脊炸開,直沖肩胛,像是沉睡千年的血脈被驟然喚醒。他的脊椎像一根燒紅的鐵條,灼熱、膨脹、扭曲,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從基因深處破殼而出。
趙虎的刃已經到了。
等離子高溫燒紅了空氣,刃尖直取咽喉,速度快得連沙粒都來不及被卷起。就在切入皮膚的剎那,阿力背后“嗡”地一聲,像是有塊老鐵皮被猛地拍響,又像是一口沉寂已久的古鐘被人敲響。
龜甲虛影,炸現。
不是透明的幻象,不是訓練時那種薄如蟬翼的虛影,而是墨黑色的、帶著古老紋路的實體殼層,像從他脊椎里長出來的第二層骨頭。它只出現了一瞬,卻硬生生把切割刃彈開三寸,沖擊波炸得沙地裂開環形紋,碎石飛濺,沙塵如浪般翻涌。
趙虎落地,手腕一震,虎口崩裂,鮮血順著握柄滑落,差點脫手。
他瞪著那道剛浮現又迅速消散的龜甲,眼神從狂怒轉為驚疑。他不信,這勞工崽子能真覺醒防御型獸化。他明明只是個三級潛力的廢物,靠點小聰明贏了模擬戰,怎么敢——怎么敢在這種地方,覺醒出連軍校生都未必能駕馭的基因天賦?
“再來。”阿力開口,聲音低得像砂石碾過鐵板,每一個音節都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
他沒看系統判定,也沒去擦脖子上的血。右手緩緩抬起,龜甲盾在掌心轉了一圈,盾沿擦地,發出短促的“嗡”聲,像是某種回應。他腳尖一點,重心下沉,背部肌肉再次繃緊,等著那股熱流從脊椎爬上來——他知道,那不是疼痛,是召喚。
趙虎冷笑,抬手抹了把臉,脖頸上的七道血痕在燈光下泛著油光。那是剛才阿力反擊時盾沿劃出的傷,深可見骨。他忽然低吼一聲,右臂肌肉暴漲,青筋如蛇般暴起,基因活性瞬間飆升到臨界點。等離子刃爆開一團電弧,整個人像炮彈一樣沖出,速度比剛才快了不止一拍。
這一擊,是殺招。
觀戰區的林銳終于動了。
他站在高臺邊緣,綠眼晶體驟然亮起,幽光如獸瞳般閃爍。左手已經按上腰間警戒槍的扳機,指節發白。系統還沒判定趙虎違規,但他知道,這一下要是真砍實了,阿力的腦袋就得飛出去,連基因編碼都拼不回來。
可就在他準備強行介入的瞬間,阿力動了。
他沒退,沒擋,而是右腳猛旋,龜甲盾高速旋轉,盾沿切動空氣,制造出一股小型氣旋。沙塵被卷起,短暫遮蔽了趙虎的視線。就在那一瞬,阿力背部再次“嗡”地一聲,龜甲虛影再度浮現,比剛才更厚、更實,邊緣甚至泛著金屬冷光,像是遠古巨龜的甲殼在現世投下倒影。
趙虎的切割刃砍在龜甲上,發出“鐺”的一聲巨響,像是砍在了千年老鐵上。沖擊力讓他整個人一震,虎口發麻,等離子刃的電弧瞬間紊亂,刃尖扭曲變形。
阿力借勢前沖,肩撞直砸趙虎胸口。力道大得直接把他掀翻在地,后背砸進沙地,濺起一片塵土,連呼吸都被震得停滯了一瞬。
趙虎躺在地上,胸口起伏,等離子刃插在身側,沒再動。他盯著阿力,眼神從殺意轉為不可置信,像是看到了某種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你……你他媽不是勞工嗎?”他喘著氣,聲音發抖,“你哪來的這東西?基因庫沒記錄,軍部沒備案,你這種賤民……怎么可能覺醒真正的獸化?”
阿力沒答。
他站在原地,背部的龜甲虛影緩緩消散,像退潮的黑水,重新沉回脊椎。后頸的龍鱗紋還在燙,但不再鉆心,反而像有股暖流在循環,順著經絡流向四肢百骸。他低頭看手,指尖的金屬光澤已經退去,可指腹劃過盾面時,竟在變異鱷皮上留下一道淺痕——那不是劃破,是嵌入。
他沒去管趙虎,而是緩緩抬起左手,掌心貼上后頸。紋路溫熱,像有心跳在同步,像是某種沉睡的契約,終于被鮮血喚醒。
系統紅光終于熄滅,綠光重新亮起,自動重新掃描后跳出一行標注:【防御型獸化·三級激活】。
觀戰區一片死寂。
石頭張著嘴,半天沒合上。他記得阿力剛來訓練營時,連基礎格擋都做不穩,靠撿廢料改裝盾牌才勉強活下來。可現在……那龜甲,那力量,那不是訓練出來的,是命里帶的。
小雅站在醫療臺前,手指無意識掐了下右臂,但這次沒劃破。她盯著阿力后頸的位置,眼罩閃過一絲極淡的紅光,又迅速熄滅。她知道,那紋路不是普通基因烙印,而是“龍脊序列”的殘片——傳說中遠古獸族皇族的血脈標記。
高臺上,林銳緩緩松開槍柄。
他綠眼晶體的光芒漸漸暗下,嘴角卻微微揚起,露出一個幾乎看不見的笑。他沒說話,只是低聲自語:“不是模仿……是覺醒。”
他懂。
真正的獸化不是靠練出來的,是身體在生死關頭自己選的路。阿力剛才那一擋,不是靠反應,不是靠技巧,而是痛到極致時,身體本能地召喚出了它。那龜甲不是外物,是藏在他基因里的東西,終于被痛感和殺意喚醒。
林銳抬手,摸了摸左眼的能量晶體,又看了眼阿力的背影。
這小子,不再是那個靠運氣活下來的勞工崽了。他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帶著遠古的烙印,踏著血與沙,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阿力沒去領勝者勛章,也沒理趙虎的叫罵。他轉身走向沙場邊緣,腳步不快,但每一步都穩,像是踩在某種無形的節奏上。他能感覺到,背部的熱流還在循環,像是有股力量在慢慢沉淀,像是一顆種子,在血與痛的澆灌下,終于破土。
石頭扛著合金樁走過來,路過時低聲問:“你那一撞,是不是又用了龜甲借力?我看到你背部有黑影一閃,像是內甲成型的反沖。”
阿力沒答。
他確實用了。那一撞的力道,不只是肌肉爆發,而是龜甲在體內短暫成型時產生的反沖力。他現在才明白,為什么每次旋轉盾牌制造氣流,后頸的紋路都會發燙——那不是巧合,是身體在預熱,是在為下一次覺醒積蓄能量。
“你還記得自己什么時候開始能控制這玩意兒的?”石頭又問,聲音壓得更低。
阿力停下,抬手摸了下后頸。
他想起十四歲那天,測能儀炸了,老師說他活不過三天。他想起父親被變異生物吞噬的夜晚,他躲在角落,餓得啃鐵柵欄,直到牙齒崩裂。他想起昨夜在圖書館,掌心血滲進門禁槽時,那股從龍鱗紋傳來的震動,像是某種回應。
可他沒說。
他只是低頭,從戰斗服內襯里摸出那枚發光的毒蘑菇發卡。發卡表面泛著淡紅,像是剛被激活過。他記得小雅說過,紅即撤離。
可剛才,它沒亮。
他盯著發卡,忽然意識到——那紅光,是預警。而他體內的變化,已經快過了預警。
他把發卡重新塞進內襯,抬手拍了下后頸。
紋路溫熱,像有心跳在同步。
訓練塔廣播響起:“下一組,林銳 vs城衛隊,準備入場。”
林銳從高臺走下,路過阿力時停了一下。他沒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綠眼晶體的光映在阿力臉上,又迅速熄滅。
那眼神,像在看一個終于能接住刀的人。
阿力沒動。
他站在沙場邊緣,掌心再次貼上后頸。龍鱗紋溫而不燙,像是沉睡的烙鐵。方才那一刻——不是預判,不是反應,是身體先于意識做出了選擇。痛到極致時,那股從脊椎爬升的黑流自動筑成屏障,龜甲虛影不再是幻象,而是能切開空氣、震裂地面的實體。
他低頭看手,指尖金屬光澤已退,但指腹劃過盾面,竟在變異鱷皮上留下淺痕。
風卷起沙粒打在盾上,嗡鳴如心跳。
他知道,下一次,它會更硬,更厚,更像……殼。
阿力抬起左手,龜甲盾在掌心緩緩旋轉,盾沿擦地,發出短促的“嗡”聲。
盾面突然裂開一道細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