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詛咒的山雞
《但愿世上無疾苦，但愿架上藥生塵。》
凡民一進來就看到了這些刻在樹上的字，頓時心里一震。
“樹婆婆，樹婆婆。我來買藥了。要地黃三錢，騶祁一錢，大麻一兩，苦尾子三錢，龜膏一兩。先記我師傅賬上。”
一個中年婦女身影幻化而成，走向藥柜麻利的取出藥材。直接手取連藥秤都不用。
隨后遞給釋童。
“有空讓你家老頭來下，把賬結了。”那個中年婦女說完散去身影。
釋童拿著藥就往外走順便喊了一聲“記得了”。
兩人氣喘吁吁的邁進了土房的門。
“老白，我說你煎藥。”
那個白胡子老頭并沒有覺得看起來小他許多歲的先生這么對他說話不妥，反而很高興的接過來釋童手里的藥。
“干煎大……”
良久之后，小三推開了土房的木門。
看到爺爺在灶臺邊忙碌身影，頓時淚涌，撲倒了爺爺懷里。
“釋童，你和先生啥關系啊？先生叫啥？為啥這里所有人都叫他先生呢？你和先生不是這的吧，先生的情史……”
凡民經歷了這一天到了晚上回到屋子之后像個問題寶寶，一直拽著釋童問這問那。
一旁看書的釋童已經被煩的青筋都出來了。
“忍，忍，忍我打不過他。不能動手，打不過，不能動手。”釋童心里想著。
半個時辰過去了，凡民還在喋喋不休的煩著釋童。
釋童再好的耐心也忍不住了。
“停下，聽著。先生不讓我對別人說他的事跡，你卻一直沒完沒了的問。太過分了吧”釋童一字一句的盯著凡民。
凡民笑嘻嘻的回應“不不不，那是不告訴別人，你看我被你救了還住在你們這。我不就是自己人了嘛。先生不讓你告訴別人可沒說不讓你跟自己人說啊。你說是吧。”
釋童徹底無語。咬了咬牙。
“好，但只能問一個問題…不能討價還價。”看凡民還想開口連忙加上這一句。
凡民摸了摸下巴。
“先生和那個樹婆婆是什么關系啊？”
釋童斜眼看了他一眼。
“換個。”
“啊，為啥子？”
“哎，身為先生的弟子是不好在背后議論先生私事的。”
“哦，那你們這里為啥所有人都叫先生不叫先生名字呢？這個可以回答我吧。”凡民想了想還是別問一些太個人的問題，畢竟人家救了他而且還不太熟。
“先生之所以叫他先生是因為他是這個鎮子里最有文化的人，這里幾乎所有人都是他的學生。先生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姓姜。”
凡民點了點頭，然后拍了拍被子。
“好的，我知道了。快進來吧。被窩已經給你暖好了。”
釋童翻了個白眼，然后爬了進去。
第二日。
“釋童你今天帶他去找王獵戶，凡民你今天就跟著王獵戶行了。晚上回來吃飯。”先生說完就帶著書本離去。
兩人兜兜轉轉來到山上一個草木屋。木屋不大就一間房。
王獵戶看著釋童帶來的人。“先生和我說過了，釋童你今天也跟著我一起吧。”
“啊，我也要一起啊。”釋童張了張口。
“嗯，走吧。”拿起床頭的大斧子和弓箭龍行虎步的走了出去。
“這，你，他，我。”
“別廢話了。王獵戶等等我們。”釋童飛速爬了跟上。
一頭巨大的烈豬正在哄吃哄吃的翻耕著黑土，很快翻上天一個大胖老鼠，說是老鼠，但其實比一般的羊還要大一些，并且長長的爪子充分看的出這老鼠即將要進化成精了。
但那頭烈豬直接仰頭一口吞下，嘎吱嘎吱嚼了起來，血液沿著嘴邊往外滋。
嚼完之后，繼續啃食著黑土。
王獵戶伸手示意兩人在這等著，自己上去。
凡民和釋童兩人本以為王獵戶是要打獵這頭烈豬，頓時一個個興奮的瞪大了眼，準備看王獵戶的操作。
但卻沒想到，王獵戶爬上一棵樹之后，從腰帶上取下一只箭和一塊黑黃夾雜的肉塊，拉弓一箭射向了叢林深處，烈豬猛的一抬頭，看到樹上的王獵戶，但沒有在乎，直接朝著弓箭射出的方向沖去，沿途撞翻了不少石頭和大樹。
王獵戶在樹上看了一會，確認烈豬跑遠了之后，從樹上下來，來到兩人面前，看到兩人一臉失望的表情。一人一個巴掌“你倆臭小子，想什么呢？那可是頭妖豬。還想讓我一個凡人打獵它？要是先生在這的話還可以。你倆小屁孩就別想了。”說完便轉過頭示意頭去。
“記著，打獵之前要先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要抱著什么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信心夠大啥都能獵殺。敵我雙方差距到讓人絕望，直接跑。跑不掉就想辦法轉移掉敵人注意力在繼續跑。”
釋童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那我宰了他不就變得更強了哈。”凡民笑嘻嘻的回應。
王獵戶聽了之后一個沒走穩差點摔倒。還好旁邊有顆樹可以順勢坐下，不至于太難看。
“呸，那你先得變的更強才能宰的掉它。”王獵戶抽出腰帶里的煙桿和煙袋，用火石引燃。
王獵戶點著煙桿后看向兩人。
“就給你們舉個例子吧。你們就像你們腳下的那根小草，而剛剛那頭豬妖就像這顆大樹。你們怎么能把這個大樹弄死？”
凡民盯著小草和大樹不說話。不一會便皺起了眉頭。
釋童想了想“我正面剛不過我可以把這顆大樹在土里的養分搶過來，讓他缺少養分。”
王獵戶笑了笑“這顆大樹的一小節根須就和你這顆小草的全部差不多大，而且他遮住了你的陽光讓你出來后無法生長。你拿什么和人家搶土地里的養分啊？”
釋童也陷入了沉默。
“啊啊啊，那怎么可能嘛，這顆大樹這么高大，根須還粗壯。這小草怎么可能贏過它呢。”凡民抓著頭，然后沮喪的說到。
“還是有可能的，大樹雖然攔住了頭頂的陽光，但卻攔不住四面八方的風。小草可以讓風帶走自己的種子，然后散布在大樹周圍將大樹團團圍住。越積越多最后就有力量將大樹的養分搶過來。”王獵戶看著兩個小屁孩陷入了沉思。得意的笑了笑，他這還是剽竊先生之前對老農說過的一些話。
起身扣了扣煙桿，走去打獵了。
三人傍晚回來，王獵戶和凡民背上各背著一頭獵物，王獵戶背著一頭角羊，而凡民背著一只在不斷啄著凡民屁股的肥山雞。王獵戶很早就獵到了這只角羊，但凡民和釋童不死心，覺得他們一定能打到獵物。最后釋童設計，凡民行動才抓到了這只笨山雞。
王獵戶進門之后麻利的將角羊皮剝了下來，然后砍下來一條粗壯的角羊后腿遞給兩人。“把這條羊腿拿回去給先生。”
凡民放下山雞接過羊腿就要離去。
“把這山雞也帶上。你們自己打的給我干啥？趕緊帶走，這笨東西居然被你倆新手給逮住，我看著都，呵忒。”王獵戶揮了揮手里的砍骨刀一臉嫌棄的看著角落的那只不斷顧涌的山雞。
山雞好像聽懂了似的，晃動著翻了個身，朝著王獵戶一頓咯咯咯。
王獵戶一看這雞這么囂張，提刀比劃了一下。那只山雞頓時不敢再叫了。
回到先生這后，釋童利索的將羊腿收拾了一下。把雞的一只腿綁在了柱子上。
那只雞看他倆暫時不殺自己，頓時安安心心的趴在那看兩人忙活。
兩人將那條腿抹上料烤的呲黃，然后切片再抹上一層醬放涼，又剁下來一些內部烤的還不算熟的肉，切塊放入鍋中爆炒。
最后就是腿骨上的一些肉了。凡民直接取來劈木頭的斧子將腿骨砍開，然后放入大鍋中熬起了湯。
那只雞看著這血腥一面不但不害怕，反而直勾勾的盯著，釋童甚至感覺這只山雞想要沖上去吃。
肉香氣飄來，那只雞更是飄飄然，仿佛下一秒就開飯了的是它。
凡民忍不住戳了戳，雞沒有反應，然后試著把手放到這只雞的嘴前，沒想到這只雞猛然就是一口，嚇得凡民趕緊抽回來。
“釋童快看，這只雞居然流口水了。”
釋童定睛一看，還真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桌子上的肉，口水一縷一縷的往下流。
凡民蹭蹭蹭跑去桌上拿了一塊沾了姜汁的烤肉，然后蹭蹭蹭的跑了回來。
拿著肉在那只雞面前晃悠，果然那只山雞的頭目光緊隨著烤肉轉，而且張開了小口，口水仿佛放開了閘門嘩啦啦流了出來。
突然山雞猛的一躍，將凡民手里的肉叼住。搶下后咬在口里，嚼的很慢很享受。
凡民和釋童瞪大了眼。
“釋，釋童這，這，山雞不是吃素的？”凡民有點不確定的問到。
“嗯，山雞是吃素，吃肉，吃素，吃我也不知道了。”釋童也被眼前這一幕打破了自己的常識。
凡民見狀直接給了山雞一個大逼斗“你咋不吃素吃肉啊？”
山雞頓時躍了起來，一爪子抓向凡民。但被另一只腳的繩子一下拽到。吧唧一下摔在地上。
山雞頓時眼淚開始往外流，把頭埋在翅膀里咯咯咯的抽泣。
一旁的釋童有點呆。“你咋想的會問一只雞？”然后又看向趴在地上抽泣的山雞。
凡民看山雞這樣也不忍心欺負它了。蹭蹭蹭又跑去拿了一塊肉。果然山雞把頭從翅膀里拿了出來，又盯著烤肉流口水了。
“你要是告訴我你為啥吃肉我就給你吃。”凡民晃悠著手里的肉。
山雞出奇的沒有吃那塊肉。擺了擺頭，然后用翅膀指向桌子，然后又用翅膀劃了一個盤子狀。
凡民秒懂，蹭蹭蹭跑去端來一盤子烤肉。
山雞一看頓時眼冒精光。然后用雞爪在地上劃拉開了。歪七八扭的寫了幾個符號之后飛速向著那一盤肉跑去。
凡民見山雞劃拉完了，一把抓起盤子然后把烤肉倒入自己口里。然后把盤子放在山雞面前。
山雞直接呆住。看了看盤子然后抬頭看了看凡民，低頭看了看自己盤子又抬頭看了看凡民，如此幾次，仿佛十分不敢相信，自己一盤子烤肉沒了，就，沒了。
“咯，咯咯嗚嗚。咯嗚嗚，嗚嗚嗚。”山雞頓時哭的十分悲傷，趴在地上翅膀捂住了頭。
“咯嗚，咯嗚，咯嗚。”
凡民頓時有些不忍心。看著哭的這么傷心的山雞，然后從嘴里扣出來幾塊肉放到盤子里。
“和嗷了，只額么的啊的一只公雞，比額哭了，呢喔只額是給泥的。”凡民口里塞滿烤肉蹲下來對著這只山雞講道理。
山雞由于剛剛捂著頭也沒看見盤子里這兩塊烤肉是從凡民嘴里扣出來的，上去就叨起來嚼在口里。一旁的釋童看不下去了，直接走開了。剩下凡民和這只山雞對質。
天完全黑下來之后，先生推開了門。看到擺在桌子上的飯菜，有的已經涼了。
說了一句“這桌子上的飯菜剛做熟。”然后走向釋童的房間，推開門見里面沒人。“釋童？凡民？”喊了兩聲。
然后聽到后院傳來絲絲嗚咽的聲音。
一到后院就看到釋童提著個紅燈籠看著凡民安慰一只雞。
先生頓時尬住，剛想退出去。“先生您來了啊。快來看看這只雞。我對它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先生眉頭一跳。走了過去但卻與凡民釋童和這只山雞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靠近之后先生發現這居然還是只公山雞。又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凡民和釋童可沒觀察那么仔細，就對著地上這只雞好言安慰起來。
這雞。先生先是一愣。
這雞好凄慘，就雙爪伸直，雙腿貼地。趴在地上，還用翅膀捂住了頭發出嗚嗚咯，嗚嗚咯，的哽咽。
凡民看到哄了這么長時間這只雞還是沒用作用，便站起身伸出油膩膩的雙手向著先生抓去。
先生雖然平時較為懶散，各種書雜亂的放著。但書上那都是一塵不染的。現在看著凡民油膩膩反著紅燈籠光的手頓時開口。“童子立，守口戒，明君言。”
啪啪，凡民站立，釋童雖然無法站立但也直挺挺立在地上。就連一直趴在地上的那只雞也起身立正。流滿淚珠和口水的雞頭一臉茫然的看著。
“把剛剛發生的事說清楚。”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嗚嗚嗚。”那只山雞叫著叫著又忍不住哭泣了起來。
先生聽完，看向凡民。“雖然它是只雞，但這小子真不當人啊。”心想著但也沒說出來。向著那只雞在身后劃拉的字。
一旁的釋童和凡民楞在原地，先生這是聽懂了這只雞叫的？互相對視一眼然后看向一旁的山雞。
“妖族字體。”口中小聲說了出來。
然后看向還立在原地的山雞。
先生看了一會。“釋童你先到桌子上去吃飯。凡民你端著那個盤子在一旁站著看我們吃。”
隨后便解開了綁著雞的繩子走向了餐桌。
兩人開始吃了起來，本來飯菜已經涼了沒有那么香，但先生讓它們回復到剛出鍋的樣子香氣飄來頓時將凡民饞的哈喇子往外冒。
先生招了招手。
凡民心中一喜，就想要邁步走去。但咕咚一聲摔在地上。
然后看著這只雞從身邊優雅的走過，還順便朝著凡民臉上來了一爪子。
凡民頓時來氣了，這只雞居然敢用爪子撓他虧他還安慰了這只雞好一會。連忙起身就想要揍它，但起身之后又直立在原地。
先生將一盤烤肉放在那只山雞的面前。
山雞眼前頓時亮了起來，低頭就開始吃起來烤肉。
吃完飯后，先生讓凡民過來收拾完。把兩人一雞叫到了面前。
“知道為什么罰你嗎？”
“知道。不過先生你真的能聽懂這只山雞說的話？先生難道你是雞精？”凡民看了看先生又看了看那只山雞。
“噗”旁邊的釋童直接把剛和進口里的骨湯噴了出來，凡民連忙躲開，山雞由于被凡民擋住了視線一下子被噴中，落湯雞正式誕生。
先生眉頭直跳。
啪啪啪連著在凡民頭上敲了三戒尺，而后又敲了釋童一下。
“文人解言。釋童你沒教導好他。”
釋童無語，這貨怎么可能聽話跟自己學呢？
“咯咯咯咯咯咯”一旁的山雞看到兩人挨打十分開心。
訓完兩人先生轉頭看向山雞。
“你本體不是這只山雞吧？”
山雞明顯愣了一會。
“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我可以試一試。”
說完先生拿出來戒尺，毛筆，宣紙。就在上面刻畫。
等一切準備好之后。
“此地訊息不會外流。”
然后看向那只山雞。
“你將回歸原形。”
仿佛有一股風吹起，那只小小的山雞飄在空中，變成了如成人一般大小的白狗。
當白狗徹底現行，落在地上。
一股空靈悅耳的聲音傳來“謝謝先生大”
話還沒說完，先生直接口吐一大口鮮血，暈死過去。
絨狗又被束縛內陷成一只山雞。然后門口的紙墨迅速自燃。
釋童和凡民頓時急忙上去扶住先生。將先生平放到床上。
先生臉色煞白。釋童和凡民急得冒火。
“找樹婆，對找樹婆婆。”釋童喊了出來。
凡民連忙背起先生和釋童向外走去，也不管現在已經宵禁。留下那只安然傷神但目光卻充滿擔心的山雞，隨后跟著飛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