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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黑風(fēng)淵里雙聲鳴

天還沒亮透,黑風(fēng)淵入口已經(jīng)聚了三十多個修士。

天元府的鐵甲衛(wèi)拄著長矛站成兩排,矛尖上的寒霜映著天邊的魚肚白。

為首的絡(luò)腮胡校尉掂著塊令牌,粗聲喊道:

“納炁境三層以下的,趁早滾蛋!黑風(fēng)淵不是你們?nèi)鲆暗牡胤剑ツ暧袀€納炁二層的硬闖,最后只找著半只鞋!”

人群里頓時起了陣騷動。

幾個穿著洗得發(fā)白勁裝的少年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咬咬牙剛要往前站,就被旁邊的同伴拽住:

“別傻了,王校尉的話不是嚇唬人,咱這點炁連骨牙狼的皮毛都戳不破。”

“讓讓,讓讓…”

凌辰背著個打補丁的布包從人群后擠出來,布包里塞著半塊干糧和蘇清綰硬塞給他的聚炁丹。

他眼圈還有點青黑——

昨夜他識海里那倆人格吵到后半夜,

一個說要連夜摸進(jìn)黑風(fēng)淵埋伏,

一個說不如找個山洞睡到天亮再撿漏,

最后煩得他干脆起來劈了半個時辰柴。

哈哈哈……

【殺胚凌辰:你看這群廢物,還沒進(jìn)門就嚇破膽了。】

【茍王凌辰:小心,左邊第三個穿黑袍的,領(lǐng)口有影閣的銀蛛標(biāo)記,別被他盯上。】

凌辰順著“茍王“的提示瞥過去,果然見個瘦高青年正用眼角余光掃他,黑袍下擺隨風(fēng)掀開,露出靴筒里藏著的半截骨刃,刃上泛著烏光,顯然淬了毒。

“喲,這不是凌家那廢物嗎?”

尖細(xì)的笑聲從旁邊傳來,一個穿著錦緞長袍的公子哥搖著折扇走過來,腰間煉骨銘牌上鑲著圈金邊,

“聽說你要參加試煉?是來給骨牙狼當(dāng)點心的?”

來人是城主府的趙闊,煉骨境五層,仗著他爹是天元府的執(zhí)事,在青州城的年輕修士里向來橫著走。

去年凌辰被馮家欺負(fù)時,他還站在旁邊拍手叫好。

【殺胚凌辰:扇他!把他那破扇子塞他嘴里!】

【茍王凌辰:別別,他爹是執(zhí)事,咱惹不起...哎不對,他領(lǐng)口也有影閣標(biāo)記!銀蛛旁邊還有個小蛇,是影閣的'毒牙衛(wèi)'外圍!】

凌辰?jīng)]理趙闊的嘲諷,反而盯著他領(lǐng)口的標(biāo)記挑眉:

“城主府什么時候跟影閣勾搭上了?不怕野風(fēng)盟半夜拆了你家大門?”

趙闊臉色驟變,折扇“啪“地合上:

“你胡說八道什么!”

影閣和野風(fēng)盟是死對頭,天元府表面上保持中立,城主府明面上和影閣來往,傳出去確實麻煩。

周圍幾個修士聽見這話,看趙闊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探究。

【茍王凌辰:漂亮!一句話就把他架火上烤了!】

【殺胚凌辰:廢物手段。直接剁了他,省得試煉時礙事。】

王校尉不耐煩地敲了敲長矛:

“吵什么!要打進(jìn)去打,死在里面沒人收尸!”

他掃了眼凌辰的納炁銘牌,嗤笑一聲,

“納炁三層也敢來?簽生死狀吧,死了別怪天元府沒提醒。”

凌辰接過鐵甲衛(wèi)遞來的羊皮紙,剛準(zhǔn)備簽字,就被按住了手腕…

“凌辰哥哥!”

蘇清綰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鵝黃衣裙沾了些露水,手里還提著個竹籃:

“我爹說黑風(fēng)淵深處有'蝕炁霧',這個給你。”

她從籃子里拿出個青瓷小瓶,

“這是'清瘴丹',遇霧就捏碎,能保半個時辰炁脈不被侵蝕。”

周圍頓時響起片抽氣聲。

清瘴丹是三品丹藥,一顆就值五十塊下品靈石,抵得上普通修士半年的用度。

趙闊眼里閃過絲嫉妒,陰陽怪氣道:

“蘇小姐真是慷慨,就是不知道有些人有沒有命用。”

蘇清綰瞪了他一眼,又轉(zhuǎn)向凌辰,聲音放軟:

“實在不行就回來,別硬撐著。”

她指尖偷偷往凌辰手里塞了個油紙包,

“里面是桂花糕,餓了就吃點。”

【茍王凌辰:!!!桂花糕!清綰妹妹太好了嗚嗚嗚!】

【殺胚凌辰:...把糕收好不謝,再啰嗦就把她也卷進(jìn)來了。】

凌辰把瓷瓶和紙包塞進(jìn)懷里,捏了捏少女的臉頰:

“等著吧,回來我給你帶骨牙狼的狼牙。”

蘇清綰臉頰微紅,剛要再說點什么,就被她爹派來的家仆拽走了,臨走前還回頭沖他比劃了個“小心“的口型。

王校尉翻了個白眼:

“矯情完了沒有?趕緊簽!”

凌辰在生死狀上按了手印,轉(zhuǎn)身時故意撞了趙闊一下。

趙闊踉蹌著后退兩步,剛要發(fā)作,就見凌辰已經(jīng)跟著人群走進(jìn)了黑風(fēng)淵的石門。

“等著瞧…”

趙闊陰惻惻地盯著他的背影,對旁邊的影閣修士低語,

“讓你那幾個手下'照看點',別讓他活著出來。”

黑袍修士舔了舔嘴角:

“放心,骨牙狼最喜歡啃納炁境的骨頭。”

黑風(fēng)淵里瘴氣彌漫,參天古木的枝葉遮天蔽日,連陽光都只能漏下幾縷碎金。

地面上滿是深褐色的苔蘚,踩上去滑膩膩的,時不時能看見半截啃剩的骨頭。

【茍王凌辰:慢點走!左邊那堆落葉不對勁,像是有陷阱!】

【殺胚凌辰:怕個屁!直接踩過去,有東西出來正好練手!】

凌辰腳步一頓,往左邊繞了繞。

剛走過去沒兩步,就聽身后“嘩啦“一聲,那堆落葉陷下去露出個尖刺陷阱,密密麻麻的骨刺上還掛著干涸的血跡。

旁邊兩個結(jié)伴而行的煉骨境修士嚇了一跳,看凌辰的眼神多了幾分詫異。

“這廢物運氣不錯啊。”

“說不定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凌辰?jīng)]回頭,心里的兩個聲音又吵了起來。

【茍王凌辰:你看你看!我說有陷阱吧!】

【殺胚凌辰:要不是你磨磨蹭蹭,剛才就能把設(shè)陷阱的揪出來了!】

他往前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瘴氣越來越濃,空氣中隱約飄著股腥臭味。

突然聽見前方傳來打斗聲,夾雜著女人的尖叫。

【殺胚凌辰:走!看看能不能撿漏!】

【茍王凌辰:別去!萬一又是影閣的圈套...】

凌辰腳下一步?jīng)]停,反而加快了速度。撥開擋路的藤蔓,就見三個影閣修士正圍攻一個穿紅衣的少女。

少女手持雙匕,裙擺上已經(jīng)染了血,顯然快撐不住了。

“秦大小姐,別掙扎了。”

領(lǐng)頭的影閣修士舔著嘴唇笑,

“把'血髓花'交出來,爺幾個還能讓你死得痛快點。”

紅衣少女啐了口血沫:

“做夢!我野風(fēng)盟的東西,憑你們也配碰?”

【茍王凌辰:是野風(fēng)盟的人!影閣和野風(fēng)盟果然在搶東西!咱快跑,別被卷進(jìn)去!】

【殺胚凌辰:沒看見那女的快不行了?她手里有血髓花!那玩意兒能淬骨,一把搶過來正好給你用!】

凌辰摸了摸下巴。

血髓花他知道,是煉骨境修士突破時的奇寶,據(jù)說能讓骨頭上凝出炁紋。

影閣修士顯然沒耐心了,獰笑著祭出骨刃:

“敬酒不吃吃罰酒!”

就在骨刃要刺穿少女咽喉時,一道灰影突然從旁邊的樹上蕩下來,一腳踹在影閣修士的手腕上。

“砰!”

骨刃脫手飛出,插進(jìn)旁邊的樹干里。

“誰?!”

影閣修士又驚又怒。

凌辰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嘻嘻地,

“路過的,看幾位玩得挺嗨,來湊個熱鬧。”

【殺胚凌辰:你笑個屁!直接動手啊!】

【茍王凌辰:先穩(wěn)住他們!咱就一個人,他們?nèi)齻€煉骨境四層!】

三個影閣修士打量著他腰間的納炁銘牌,頓時笑了:

“哪來的廢物,也敢管影閣的事?”

紅衣少女也愣了,她看得清楚,這少年剛才那一腳角度刁鉆,明明是納炁境的修為,卻能精準(zhǔn)地踹在炁脈流轉(zhuǎn)的節(jié)點上,絕非凡人。

“小子,勸你趕緊滾,”

領(lǐng)頭的影閣修士活動著手腕,

“不然連你一起宰了喂狼!”

凌辰突然嘆了口氣,語氣變得陰森森的:

“本來想跟你們玩玩,既然不領(lǐng)情...”

他話沒說完,身形突然一晃,原地留下個殘影——正是影閣的獨門身法“影步“!

【茍王凌辰:你學(xué)他們影閣的身法干嘛!快用你自己的!】

【殺胚凌辰:打架哪那么多講究!能贏就行!】

影閣修士們都懵了:

“你怎么會影步?!”

不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凌辰已經(jīng)繞到了最后那個修士身后,手肘狠狠撞在他的后心。

那修士慘叫一聲,噴出的血里竟混著碎骨——凌辰這一下,居然直接震碎了他的脊骨!

“老三!”

領(lǐng)頭的又驚又怒,揮拳就打。

凌辰不閃不避,迎著拳頭沖上去。

就在兩拳要撞上的瞬間,他突然一個矮身,拳頭擦著對方的肋下滑過,同時左手成爪,抓向?qū)Ψ降牡ぬ铩?

“你找死!”

影閣修士沒想到他這么狠,急忙后撤,可還是慢了一步,腰間的煉骨銘牌被硬生生拽了下來。

“謝了啊。”

凌辰掂了掂手里的銘牌,突然把它往空中一拋。

另一個影閣修士下意識去搶,剛跳起就覺得眼前一花,凌辰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面前,膝蓋結(jié)結(jié)實實地頂在他的下巴上。

“咔嚓“

一聲脆響,那修士的脖子以詭異的角度歪著倒了下去。

不過眨眼功夫,三個煉骨境四層的影閣修士就死了倆,領(lǐng)頭的嚇得魂都飛了,哪里還敢停留,轉(zhuǎn)身就往密林里跑。

“想走?”

凌辰眼神一冷,撿起地上的骨刃甩了出去。

骨刃帶著破空聲追上那修士,從后心穿入,前心穿出,釘在一棵大樹上。

紅衣少女捂著傷口,目瞪口呆地看著凌辰。

她活了十八年,從沒見過哪個納炁境能這么輕松地宰了三個煉骨境,而且那身手又陰又狠,根本不像個少年該有的樣子。

【茍王凌辰:我的天!你真把他們都?xì)⒘耍坑伴w不會放過我們的!】

【殺胚凌辰:放不放過不是你說了算的。趕緊看看那女的有沒有血髓花。】

凌辰轉(zhuǎn)向紅衣少女,本來陰冷的臉上又掛上了笑嘻嘻的表情:

“這位姐姐,剛才多謝你的血髓花引他們過來,不然我還撿不到這幾塊銘牌呢。”

紅衣少女這才回過神,警惕地問:

“你…到底是誰?”

“凌辰。”

他指了指自己的銘牌,

“一個路過的納炁境。”

“凌辰...”

紅衣少女皺起眉,突然想起什么,

“你是三年前那個凌家的...”

“正是。”

凌辰咧嘴一笑,

“姐姐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

話沒說完,就見紅衣少女突然臉色煞白,指著他身后說不出話來。

凌辰心里咯噔一下,剛要回頭,就聽見身后傳來低沉的狼嚎。

【殺胚凌辰:!!!是骨牙狼王!炁息比普通骨牙狼強十倍!】

【茍王凌辰:跑啊!這玩意兒至少是煉骨境九層!】

凌辰猛地轉(zhuǎn)身,只見一頭比水牛還大的骨牙狼站在不遠(yuǎn)處,銀白色的皮毛上沾著血,兩顆獠牙上掛著碎肉,正用綠油油的眼睛盯著他們。

紅衣少女咬咬牙:

“我拖住它,你快走!”

“走?”

凌辰突然笑了,眼神里閃過一絲瘋狂,

“好不容易遇上只大的,走了多可惜。”

【茍王凌辰:你瘋了?!咱打不過啊!】

【殺胚凌辰:打不過不會騙嗎?你看它后腿有傷!】

凌辰注意到,骨牙狼王的左后腿有點跛。

他突然脫下外套,露出里面洗得發(fā)白的里衣,然后撿起地上的血髓花,往自己身上一擦。

“你干什么?”

紅衣少女不解。

“引它追我。”

凌辰把外套往反方向一扔,

“你趁機去找野風(fēng)盟的人,告訴他們影閣在黑風(fēng)淵設(shè)了埋伏。”

骨牙狼王果然被血髓花腥味吸引,低吼著撲向凌辰。

凌辰轉(zhuǎn)身就跑,專挑那些藤蔓多的地方鉆。

骨牙狼王雖然兇猛,但后腿不便,被藤蔓絆得慢了不少。

【茍王凌辰:往左邊跑!那里有塊巨石!】

【殺胚凌辰:算你有點用!等會兒聽我口令,咱們給它來個狠的!】

一人一狼在密林中追逐,凌辰好幾次差點被狼爪拍到,全靠兩個人格一個出主意一個執(zhí)行,才勉強躲過。

跑到巨石前,凌辰突然停下,轉(zhuǎn)身面對追來的骨牙狼王。

“就是現(xiàn)在!”

他猛地運轉(zhuǎn)體內(nèi)的元炁,黑色古玉在胸口發(fā)燙,兩股截然不同的炁息從他身上爆發(fā)出來——

一股陰狠如影,一股剛猛如火。

骨牙狼王被這詭異的炁息激怒,狂吼著撲上來。

就在這時,凌辰突然把體內(nèi)的元炁往左手一聚,黑色的炁流在掌心凝成一把骨刃的形狀——正是剛才影閣修士用的招式!

“這招叫'影殺',對吧?”

凌辰喃喃自語,然后把骨刃擲了出去。

骨刃帶著破空聲飛向骨牙狼王的眼睛,狼王急忙偏頭躲過,卻沒注意到凌辰已經(jīng)繞到了它的身后。

“這招叫'裂風(fēng)',是馮家那胖的招數(shù)子。”

凌辰右拳帶著淡青色的炁,狠狠砸在骨牙狼王受傷的后腿上。

“嗷——!”

狼王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后腿徹底斷了,轟然倒地。

凌辰?jīng)]給它喘息的機會,跳到它背上,雙手按住它的腦袋。

“最后這招,是我自己想的。”

他體內(nèi)的黑色能量瘋狂涌入狼王的腦袋,古玉傳來一陣灼熱,仿佛在貪婪地吞噬著狼王的炁息。

骨牙狼王在地上掙扎了幾下,漸漸不動了。

凌辰從狼王背上跳下來,胸口的古玉燙得驚人,體內(nèi)的元炁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在經(jīng)脈里瘋狂亂竄。

【殺胚凌辰:突破了!媽的終于到煉骨境了!】

【茍王凌辰:先別高興!有人來了!】

凌辰抬頭一看,只見趙闊帶著幾個修士站在不遠(yuǎn)處,臉色難看地盯著他和地上的骨牙狼王。

“好...好一個納炁境...“

趙闊聲音發(fā)顫,他終于明白,自己惹到了一個什么樣的怪物。

凌辰拍了拍手上的灰,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

陽光透過樹葉照在他身上,一半在陰影里,一半在光里,像極了他身體里的兩個靈魂。

“不好意思,”

他活動著筋骨,噼里啪啦的響聲在寂靜的密林里格外清晰,

“讓各位見笑了。”

這一次,再沒人敢說他是廢物。

黑風(fēng)淵的瘴氣似乎都因為這聲笑,散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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