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轉眼到了深秋，忙完了田野的秋收，沐陽第二次來到省城正式拜師。

他高興地來到表哥的宿舍樓，一敲門，里面沒動靜，又重重敲了幾次，還是沒有回應。他有點慌張，莫非找錯了地方？仔細看了看樓道上的墻壁上明明寫著“6”樓，門前還放著表哥的一雙舊皮鞋，他認識。他出哪兒了？又是出差了么？今晚睡在哪兒？旅館？又要花錢啦。不行，他只得在大街上漫無邊際地走著，游蕩著。

入了深秋，城市的夜晚涼爽而無涼意。車水馬龍，五彩繽紛的霓虹燈，無盡的繁華，讓他眼花繚亂。

沐陽漫無邊際地朝前走，走得肚子咕咕叫，他才在路邊夜市攤買了兩個油餅充饑，又繼續往前走。

夜深人靜了，人也走困倦了，他還不知在什么地方歇下來。突然，發現眼前是青少年宮，大門是開著的。這里他很熟悉，前次來參加過考試，那里面有樹林和供人休息的亭子，便大步朝里面走出。

他看到前次考試過的大廳里，燈火通明，樂聲悠揚，便走到窗前偷看，原來里面的男男女女正在跳舞，正相互摟抱著身子，扭腰擺手，熱鬧非凡。沐陽奇怪地發現城市的男女背著家里人到外面摟摟抱抱多浪漫。他又慶幸自己，今晚有這么多人做伴，第一次在省城的大街上過夜，一點也不覺得孤獨可憐，難怪城里人愛過夜生活。

他在窗外好奇地望著那些男女，摟摟抱抱，竊竊私語，激起他青春的沖動，久久不愿離開。直到跳舞的男女累了，自己也有點困了，他便走到前次與湘婷相遇的那個亭子里坐下來，舒服地躺下睡覺，欣喜地感到城市真好，有富人住的地方，也有窮人住的地方。難怪人人都向往城市。他迷迷糊糊入睡了，又做起夢來，夢見美麗的湘婷姑娘走到他跟前問他：“你怎么睡在這地方？”

他笑了笑說：“這地方好啊，又不花錢，又有那么多人陪伴。我們怎么又在這里見面了？”

湘婷：“是啊，我們真有緣啦？”

沐陽又笑了：“你我就是《白蛇傳》里的許仙與白娘娘在斷橋上相會啊！”

湘婷笑了：“是嗎？你天天和我睡在這里好了，這里是我的老地盤，今晚有了你這位帥哥陪我，真是求之不得啊！”重重壓在了他身上。

沐陽被壓得啊啊大叫，睜開眼一看，原來是個衣衫破爛，蓬頭垢面的乞丐老女人，嚇得魂飛膽喪，一個翻身在地，爬起來就跑。

那乞丐女人還拼命地喊他：“你別跑啊，我倆天天在這里過夜啊！”

沐陽頭也沒回直往跳舞大廳跑，又看到大廳人去樓空，才知道他們也回家了。他抬頭看了看天空，夜晚的星星早已消失，東方迎來了曙光。他想起表哥一定回來了。

2

沐陽憑著記憶找到了省歌舞劇院姜教授的家，上了二樓，看到門上有‘姜’門號的字樣，確切無誤，正準備敲門。

不料，屋里傳出“叮咚叮咚”的鋼琴聲。他不便打擾，站在門外靜靜地聽，一會兒后又是“咪咪咪，嗎嗎嗎”練嗓子的聲音。深沉，悠遠，有磁性，是他，歌唱家的聲音就是不一樣，這是第一次來這里聽到過熟悉的聲音。他還記得我嗎？

過了一會，聲音停止，他舉手敲門，又縮了回來，最后又鼓起勇氣敲了兩下，門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探出來張望，一臉疑惑。

果然是姜教授，沐陽見他對自己有點陌生感，便主動自我介紹：“姜教授您好！我是沐陽，是湘婷的好朋友，她領我拜訪過您。”

姜教授馬上記起來：“噢！就是那位唱《女歌》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沐陽：“是的，我是來學習的！”

教授：“好，快請進！”

沐陽進了屋內，坐在了沙發上。他比第一次更仔細地打量著教授寬敞的客廳，目光落在了一個大的相框上，左邊是姜教授，右邊的女孩氣質高雅，身材修長，顯得青春可愛，應該是他女兒吧？

這時，教授端來一杯水，遞給他，關切地問：“你來學習，吃住安排好了嗎？”

沐陽告訴他：“安排好了。”

教授：“離這里遠嗎？方不方便？”

沐陽：“不算遠，乘公交車可直接到。”

教授：“那就好，要安全又方便。”

教授坐在鋼琴旁，打開了琴蓋，拿了一本聲樂教材翻開看了看：“你站在左邊，我們開始上課了。”

沐陽走到鋼琴前，疑惑地問：“一定要站在左邊嗎？”

教授：“對，這是一般人的習慣，我們從一開始就要養成好習慣。你要抬頭挺胸，兩手下垂，全身放松，表情自然，面帶微笑。”

沐陽照教授說的，不斷調整自己的站立姿勢，身子總是顯得僵硬，不自然。

教授糾正姿態：“要自然，不做作，就這樣站著吧。”

教授又接著講：“今天就開始給你上第一堂課。首先講美聲唱法的起源……它的發音原理……在以后的教學中，將逐步講解一些聲樂的理論知識……”

教授開始示范發元音：“啊……啊，啊……啊。”

教授鋼琴伴奏。

沐陽跟著模唱：“啊……啊，啊……啊。”

教授發現沐陽唱得不到位，停下來講解：“注意喉頭要打開，呼吸要有支持，口腔也要打開，嘴里像含著雞蛋一樣，呈‘O’字形。”教授的嘴示范成“O”字形，一邊站起來糾正沐陽的嘴型，一邊叫他找感覺，從鼻腔里發出像牛一樣的吼叫聲：“哞……哞，哞……哞。”

這讓沐陽忍不住發出了笑聲。

教授嚴厲地說：“不許笑，這是藝術，不是你在家鄉放牛。”

沐陽第一次上聲樂課，對這些既新鮮又好奇，又力不從心，顯得笨拙，有點急躁，額頭上已冒出了汗珠。

教授教他發出像牛一樣的吼叫聲來找感覺，由于他找不到氣息支持，讓自己發出的聲音像嬰兒哭啼一樣地難聽，他又忍不住想笑，看到教授一臉嚴肅的表情，他忍著不敢笑。

第一節聲樂課總算稀里糊涂地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