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剛鉆進隧道，整列車廂的燈突然開始瘋狂閃爍。
“滋啦——啪！”
應急燈亮起的瞬間，蘇妄言看見窗外的黑暗里有東西在蠕動。不是廣告燈箱的殘影，而是像墨汁一樣黏稠的黑氣，正順著隧道壁往列車上爬。
“搞什么啊，嚇死人了！”后排女生的尖叫刺破車廂，她手機電筒照向窗外，光柱里果然飄著無數黑色絲絮，“這是灰塵嗎？也太惡心了吧！”
蘇妄言縮在報站器里翻了個白眼——這哪是灰塵，分明是玄陰宗的“幽冥鎖”煞氣。他剛從醫院的掃地機器人轉移到地鐵里，還沒來得及找下一個附身目標，就撞上這檔子事。
“小子，這煞氣濃度不對勁，”羅庚吊墜在報站器內部發燙，老祖宗的聲音帶著警惕，“至少是個內門執事的手筆，比上次那三個雜魚強十倍?！?
列車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速度肉眼可見地減慢。車廂里的空調像是壞了，冷風直往骨頭縫里鉆，剛才還在刷短視頻的乘客紛紛裹緊外套，有人開始拍車門：“師傅，怎么回事??？停這兒算怎么回事！”
蘇妄言透過報站器的麥克風孔往外瞅，車頭位置的黑氣最濃，已經凝成只巨大的手掌形狀，正死死按住列車頂部。他突然想起風水典籍里的記載：幽冥鎖，玄陰宗中層弟子秘術，以自身精血混合尸氣煉制，能鎖陰陽二界通路，被困者越掙扎，煞氣收得越緊。
“鎖地鐵？這貨是來搞笑的嗎？”蘇妄言正吐槽，車廂廣播突然自動響起，發出一陣刺耳的電流聲。
“各位乘客請注意，列車即將到達……滋滋……”報站器的機械音卡殼了，恰好給了他可乘之機。
玄陰宗高手顯然沒把凡人放在眼里，黑氣開始往車廂里滲。最先遭殃的是前排穿短裙的姑娘，她腳踝突然纏上道黑絲，嚇得當場蹦起來：“什么東西！好冰！”
這一下徹底點燃了恐慌。有人試圖砸開車窗，有人掏出手機報警，卻發現信號欄變成了空的。黑氣像潮水般漫過地面，所過之處，金屬座椅蒙上層白霜，連手機屏幕都開始結霧。
“別慌！”蘇妄言猛地操控報站器，將卡殼的機械音改成他剛編的調子，“下一站——往生站——請乘客做好下車準備——嗡嘛呢叭咪吽——”
他把清心咒的旋律融進報站提示音里，機械音唱經雖然詭異，卻帶著種魔性的節奏感。穿短裙的姑娘愣了愣，下意識跟著哼了半句：“嗡嘛呢……啥來著？”
“跟著唱！”蘇妄言加大音量，報站器突然播放起合成的童聲合唱版，“嗡嘛呢叭咪吽——消災解難——平安順遂——”
這招簡直是降維打擊。車廂里的乘客大多是打工人，平時刷短視頻聽多了魔性 BGM，此刻竟有大半人跟著哼唱起來。穿西裝的大叔邊唱邊拍大腿，戴耳機的學生摘下耳機加入合唱，連剛才嚇得哭鼻子的小孩都被媽媽帶著念咒。
“有意思，”老祖宗的聲音帶著笑意，“以凡人之口聚陽氣，這招三百年前老夫都沒想過?！?
肉眼可見的淡金色光點從乘客身上冒出來，隨著合唱聲匯聚成流。蘇妄言抓住機會，操控所有光點往車頭方向涌去。當“嗡嘛呢叭咪吽”的合唱達到高潮時，金色光流突然化作支光箭，“咻”地射穿車廂，精準命中黑氣凝聚的巨掌。
“嗷——！”
隧道里傳來聲不似人聲的慘叫，黑氣瞬間潰散大半。列車猛地一震，開始緩緩向前移動，應急燈重新變回正常白光。乘客們面面相覷，有人摸著后腦勺笑：“剛才那是……集體幻覺？”
蘇妄言沒空管他們的困惑，他透過報站器的喇叭，清晰地聽到隧道深處傳來翅膀撲騰的聲音。一道黑影從車頂掠過，速度快得像顆子彈。
“想跑？”他冷笑一聲，操控列車即將進站的提示音：“前方到站——朝陽門——列車即將進站，請乘客準備下車——”
與此同時，對向軌道駛來另一列地鐵，車頭大燈如同兩輪小太陽，瞬間照亮整個隧道。那道黑影恰好飛過軌道上方，被強光一照，“噗”地爆出團黑霧，化作只半人高的巨型蝙蝠，翅膀上還沾著沒散的黑氣。
“我去，蝙蝠俠成精了？”對向列車里傳來乘客的驚呼。
巨型蝙蝠顯然沒料到會迎面撞上強光，慌不擇路地往軌道縫里鉆。結果翅膀卡在兩根鐵軌中間，任憑它怎么撲騰都拔不出來，尖牙咬得鐵軌“咯吱”響，活像只被夾住的大蟑螂。
“嘖嘖，這算不算是社死現場？”蘇妄言看得樂不可支。報站器恰好報出到站信息，他趁機將一縷靈識附在出站的乘客身上，悄咪咪溜出車廂。
站臺上，穿制服的地鐵工作人員正對著對講機大喊：“隧道里發現不明生物？什么玩意兒？蝙蝠？多大的蝙蝠能卡住鐵軌？”
蘇妄言混在人群里往外走，眼角余光瞥見那只蝙蝠的爪子上掛著個銅鈴，鈴身上刻著的符號和之前鎮墓獸牙上的紋路有點像。
“老祖宗，那銅鈴有問題沒？”
“有點意思，”羅庚吊墜微微發燙，“那是玄陰宗的傳訊鈴，看來這貨只是個跑腿的。不過……”老祖宗的聲音突然頓住，“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煞氣里，混著點七星續命燈的氣息？”
蘇妄言腳步一頓。他抬頭看向地鐵站的線路圖，朝陽門站往南三站，正是古籍里記載的“七星崗”舊址。
就在這時，被卡住的蝙蝠突然發出刺耳的嘶鳴，身體爆成團黑霧。蘇妄言心頭警鈴大作，轉頭看見黑霧在隧道盡頭凝聚成個模糊的人影，手里似乎還提著盞燈籠。
“跑！”老祖宗的聲音難得帶上了急切，“是青面長老親自來了！”
出站口的風裹挾著寒意撲面而來，蘇妄言看著手里剛從自動販賣機“借”來的礦泉水瓶——這大概是他今晚第三個附身目標了。遠處的隧道里，燈籠紅光越來越亮，仿佛有只眼睛正在黑暗中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