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支架的藍光映在女主播臉上，把她那兩坨腮紅照得像剛吸了血。蘇妄言附在天花板的監(jiān)控器上，看著這叫“靈犀小仙女”的主播拿著水晶球裝神弄鬼，差點笑出聲——這姑娘連基本的“氣感”都沒有，水晶球里的“靈光”分明是手機手電筒從底下照的。

“家人們看好了，”靈犀小仙女突然壓低聲音，對著鏡頭比劃，“我現(xiàn)在要通靈這位粉絲的亡母，看看她在那邊過得好不好……”

彈幕瞬間刷過一片“666”，禮物特效像煙花似的炸開。蘇妄言掃了眼在線人數(shù)——好家伙，五萬多人看一個神棍表演，這世界果然魔幻。

他剛從古董店的監(jiān)控探頭轉(zhuǎn)移到這棟商住樓，玄陰宗那伙人的氣息就追著屁股來了。青面長老沒親自露面，但那股子陰嗖嗖的煞氣，隔著三層樓板都能聞見。

“滋啦——”

直播間的燈光突然閃了下，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開始往外冒白霧。不是正常的冷氣，那霧是灰黑色的，落地時還在地板上扭曲成小蛇的形狀。

靈犀小仙女手里的水晶球“啪”地裂了道縫，她臉色煞白，強裝鎮(zhèn)定：“家人們別慌，這是……這是通靈的正常現(xiàn)象！”

蘇妄言在監(jiān)控器里瞇起眼。這黑霧里裹著細碎的鬼臉，是玄陰宗的“蝕魂霧”，專啃靈體和生人的精氣神。看來追兵學(xué)聰明了，知道直接動手動靜太大，想用陰招把他從藏身之處逼出來。

“主播快跑路！這霧不對勁！”彈幕里終于有人看出貓膩。

“不像特效啊，我家狗對著屏幕狂吠。”

“樓上+ 1，我貓毛都炸起來了?！?

黑霧已經(jīng)漫到主播腳邊，她的小腿肉眼可見地泛起青黑色。靈犀小仙女終于撐不住，尖叫著想去拔電源，剛站起來就腿一軟摔在地上。

監(jiān)控器的外殼開始發(fā)燙，羅庚吊墜的觸感透過靈體傳來。蘇妄言知道不能再藏了——這主播雖然是個神棍，但沒必要為自己送命。

他猛地將陰神注入直播間的電路系統(tǒng)。三盞補光燈突然全部亮起，不是平時的柔光，而是刺眼的金白色，像三個小太陽懸在天花板下。

“三陽開泰，破煞！”蘇妄言在心里默念。

這是風(fēng)水里最簡單的陽陣，三盞燈對應(yīng)“天、地、人”三才，只要陽氣夠盛，就能沖散陰邪。他現(xiàn)在沒肉身，只能借電器的電力驅(qū)動，效果打了折扣，但對付這點蝕魂霧足夠了。

金光穿透黑霧的瞬間，響起無數(shù)細微的慘叫聲。那些鬼臉在燈光里像雪遇熱水似的融化，原本彌漫整個房間的灰霧迅速退散，露出被熏黑的墻壁和地板。

靈犀小仙女懵了，揉著眼睛看那三盞異常明亮的補光燈：“這……這是怎么回事？”

直播間徹底炸了。

“臥槽！這特效牛逼！經(jīng)費在燃燒啊！”

“剛才那霧是真的吧？現(xiàn)在這金光也是真的吧？”

“我錄屏了！明天發(fā)抖音肯定火！”

更離譜的是打賞。火箭、跑車、玫瑰雨刷個不停，系統(tǒng)提示音“叮咚”響成一片。蘇妄言突然感覺一股暖流涌進靈體——不是電力，也不是靈氣，是種帶著溫度的能量，順著網(wǎng)絡(luò)信號從手機屏幕里冒出來，一點點填補他陰神上的裂痕。

“這是……人氣？”羅庚吊墜里的老聲音嘖嘖稱奇，“好家伙，現(xiàn)在的凡夫俗子連供奉都搞電子化了？”

蘇妄言沒工夫琢磨。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打賞越來越多，自己半透明的靈體正在變得凝實，甚至能隱約看出穿著 T恤牛仔褲的輪廓。這比吸收十枚鎮(zhèn)墓獸牙的效果還明顯！

“大師！您是哪位大師顯靈？”靈犀小仙女突然對著空氣磕頭，剛才還裝神弄鬼的人，此刻滿臉是虔誠的恐懼，“求您收我為徒！我再也不騙人了！”

彈幕刷得更瘋了。

“原來主播是真有東西??！”

“這是直播拜師現(xiàn)場？”

“大師快露個臉！刷火箭求現(xiàn)身！”

蘇妄言哭笑不得。他現(xiàn)在附在電路里，怎么露臉？正想找個方式回應(yīng)，眼角余光瞥見手機屏幕上的表情面板——靈犀小仙女剛才摔倒時，手指還按在輸入框上。

他試著調(diào)動電流，操控屏幕上的光標(biāo)。一頓噼里啪啦的亂點后，一個綠色的“OK”表情出現(xiàn)在公屏上。

“?。?！大師回復(fù)了！”

“是 OK！大師同意收徒了！”

“我就說靈犀是真有道行的！”

打賞的浪潮更洶涌了。蘇妄言感覺靈體越來越凝實，甚至能感覺到皮膚的觸感——雖然只是錯覺。他趁機掃了眼窗外，樓下停著輛貼黃符的電動車，騎車人正仰頭往直播間的方向看，嘴角掛著詭異的笑。

“小子別高興太早，”老聲音突然提醒，“這蝕魂霧只是前菜，青面那老東西的本命陰丹，可比這厲害十倍?！?

蘇妄言心里一凜。他操控著補光燈突然熄滅，再亮起時，光線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靈犀小仙女還在對著空氣磕頭，直播間的在線人數(shù)突破了十萬，標(biāo)題被粉絲改成了“全網(wǎng)見證大師收徒！玄學(xué)天花板！”

他悄悄將陰神轉(zhuǎn)移到主播的手機里。這玩意兒既能聯(lián)網(wǎng)，又方便攜帶，簡直是逃亡神器。

手機震動了下，是條陌生短信，只有六個字：

“游樂園，七星燈。”

蘇妄言瞳孔驟縮。這不是玄陰宗的人發(fā)來的——短信里帶著股微弱的靈氣，溫和純凈，像是某種指引。

靈犀小仙女還在哭著喊“師父”，彈幕里已經(jīng)有人開始眾籌給“大師”建粉絲群。蘇妄言看著那條短信，又感受著手機外殼傳來的、屬于青面長老的陰煞氣息越來越近，突然在公屏上刷出第二個表情——

一個朝著西方奔跑的小人。

然后，他操控著手機自動關(guān)機，趁著靈犀小仙女愣神的瞬間，從敞開的窗戶飛了出去。

樓下，騎電動車的玄陰宗弟子突然抬頭，看著空中劃過的一道微光，獰笑著發(fā)動了車子：“跑？這次看你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