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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像素迷案(下)

  • 輕塵
  • 清山輕塵
  • 3562字
  • 2025-08-07 15:41:53

警車停在城郊廢棄工廠外時,夜色正濃,風卷著鐵銹味掠過斷壁殘垣,遠處的像素投影還亮著——李硯的臉在斑駁墻面上忽明忽暗,像素塊拼接的眉眼間,被人用紅色色塊添了道斜疤,像道沒愈合的傷口。

“分三組。”李硯推開車門,指尖按在腰側的槍套上,聲音壓在風里,“趙野帶兩個人查東側倉庫,溫棠去西側辦公樓找投影設備,我跟蘇葉去中控室。這地方十幾年沒人來,鋼筋堆得跟迷宮似的,腳下看清楚,別踩空。”

趙野拎著警棍往東側走,軍靴踩在碎玻璃上咯吱響,走了兩步又回頭,咧著嘴笑:“頭兒,要是真撞見沈硯之,我先卸了他手里的家伙再說——上次看他倉庫那些像素畫,就覺得這小子擰巴,沒想到敢動刀。”

李硯沒回頭,只抬手擺了擺:“活的,別沖動。”

中控室的門虛掩著,推開門時,顏料味混著鐵銹味涌進來,嗆得人鼻子發酸。蘇葉先摸出紫外線燈掃了圈,墻角立刻顯出熒光綠的像素軌跡,像串歪歪扭扭的箭頭,一路引到房間中央的舊控制臺。臺上擺著臺改造過的街機,屏幕亮著,正實時投射著外墻那張“破臉”,像素塊還在滋滋閃著白噪音。

“控制臺下面有引線。”蘇葉蹲下身,指尖捏著根細導線,導線纏著黑色膠帶,隱約能看見銅芯,“是老式手雷引信,靠街機主板供電——只要按啟動鍵,電流一過就炸。”她拿鑷子拆膠帶時,屏幕突然跳出行白字,宋體,冷生生的:“李隊,十年前你要是多問一句就好了。”

是沈硯之的聲音,通過街機自帶的喇叭傳出來,帶著電流的滋滋聲,像生銹的鐵片在刮木頭:“我爸死前藏了周明的賬冊,就在老宅子的房梁上,你當年查案時沒抬頭看;他跟我說‘找顧老師,他能幫咱們’,你也沒追問‘顧老師是誰’。你憑什么當警察?就憑你對著卷宗念流程?”

李硯盯著屏幕,眉骨跳了下。十年前沈敬山的案子,他確實沒查到底——老隊長說“證據鏈夠了,別揪著細枝末節”,他就收了隊,現在想來,沈敬山墜樓前留的那封“懺悔信”,字跡抖得厲害,根本不像自愿寫的。

沒等他開口,對講機突然炸響,趙野的聲音混著悶響,還有金屬碰撞的哐當聲:“頭兒!我看見沈硯之了!在倉庫東北角!這孫子手里攥著把折疊刀,亮閃閃的!”

李硯拔腿就往倉庫沖,軍靴踩在水泥地上咚咚響,穿過堆著舊鋼材的過道時,聽見趙野又吼:“操!還敢捅我?!”

剛拐過墻角,就看見趙野正攥著沈硯之的手腕往墻上撞——沈硯之穿件洗得發白的夾克,頭發亂得像草,左手被趙野反擰在背后,右手還死死攥著刀,刀刃離趙野的脖子只剩半寸,趙野另一只手按著他的胳膊,小臂上已經劃開道血口子,血珠順著傷口往下淌,滴在沈硯之的手背上。

“還敢動刀?”趙野咬著牙罵,膝蓋猛地頂在沈硯之的腰上。沈硯之疼得悶哼一聲,身子弓成蝦米,手腕一松,刀“哐當”掉在地上,在水泥地上滑出老遠。趙野順勢把他按在墻上,胳膊肘抵著他的后頸,聲音沉得像石頭:“你爸當年是大學教授,教你‘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倒好,學了個動刀?”

沈硯之突然瘋了似的掙扎,頭往后猛撞,正撞在趙野的下巴上。趙野吃痛松了手,后退兩步,捂著下巴齜牙——嘗到嘴里的血腥味了。沈硯之爬起來就往倉庫深處跑,夾克下擺掃過一堆鋼管,嘩啦啦倒了一片。趙野抹了把下巴的血,拔腿就追,軍靴踩在鋼管上打滑,也顧不上疼,眼里只剩沈硯之的背影。

倉庫最里面堆著幾層鐵架,沈硯之鉆過鐵架間的縫,動作快得像貓。趙野跟著擠過去時,鐵架晃了晃,差點砸下來,等他穩住身子,只看見后墻的破窗還在晃,雨絲飄進來打在地上,濕了一小塊。

“操!讓他跑了!”趙野扶著鐵架喘氣,小臂的傷口還在冒血,順著指尖滴在地上,暈開一小片紅,“這孫子看著瘦,跟猴似的,鉆縫比誰都快。”

李硯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刀——刀柄是木頭的,磨得發亮,上面刻著個極小的“硯”字,和沈硯之倉庫里那枚玉佩的紋路一樣。“他不是自己跑的。”他指著窗臺上的腳印,兩個不同的鞋碼,一個是沈硯之的帆布鞋印,另一個是皮鞋印,邊緣還沾著泥,“有人接他,剛走沒多久。”

回隊里時,天快亮了。溫棠在辦公室翻出醫藥箱,拿碘伏給趙野清理傷口,棉棒剛碰到傷口,趙野就疼得抽冷氣,身子往旁邊縮:“輕點輕點!你這是消毒還是剜肉?”

“誰讓你逞能。”溫棠沒好氣地瞪他,手上卻放輕了力道,拿紗布按住傷口,“這口子深著呢,再晚點處理,就得發炎。”

李硯站在窗邊看雨,雨絲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暈開一片模糊。他突然回頭,盯著趙野的胳膊罵:“你是不是傻?”

趙野梗著脖子,不服氣:“我不攔他,那刀就扎你身上了!你當時在中控室,根本沒防備!”

“我用你攔?”李硯指著他的胳膊,火直往上冒,嗓門也高了,“那刀再偏半寸,就劃到你動脈了!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廢了手,以后還怎么抓賊?拿嘴咬?”

“那也不能讓你挨刀啊!”趙野也急了,忘了疼似的站起來,紗布都扯歪了,“你是隊長,這案子離了你能行?我這條胳膊算什么,養倆禮拜就好了!”

溫棠在旁邊勸:“李隊你別罵了,趙野也是好意,當時情況那么急……”

李硯別過臉,從抽屜里翻出卷新繃帶扔過去,聲音硬邦邦的:“自己纏。明天一早去醫院打破傷風,少他媽裝硬漢。”

趙野撿起繃帶,低頭慢慢纏,小聲嘟囔:“知道了……”纏到一半,聽見李硯哼了聲,又補了句:“下次再這么冒失,直接調你去看檔案室,天天跟舊卷宗作伴。”他偷偷抬眼,見李硯背對著他揉眉心,指尖還在抖,嘴角偷偷勾了下,又趕緊繃住。

第二天中午,看守所突然來電話,是所長打的,聲音急:“李隊,你們要找的沈硯之被抓了!就在濱江路的橋洞下,巡邏民警撞見的,他縮在角落里發抖,懷里抱著個鐵皮盒,跟抱命似的。”

李硯趕去時,沈硯之已經被關進監室。隔著厚厚的玻璃看,他坐在墻角,頭埋在膝蓋里,夾克上還沾著倉庫的灰塵,懷里的鐵皮盒放在腿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盒蓋——盒蓋上也刻著個“硯”字。

“我想見李硯。”他突然對看守說,聲音啞得像砂紙擦木頭,抬起頭時,眼白里全是紅血絲,“我只跟他說。”

審訊室里,桌子擦得發亮,沈硯之坐在對面,手指還在摳鐵皮盒的邊角。李硯推過一杯溫水,杯子在桌上滑出一小段:“你懷里的鐵皮盒,裝的是你爸的賬冊?”

沈硯之猛地抬頭,眼里閃過一絲慌,又很快壓下去:“你怎么知道?”

“猜的。”李硯看著他,他的手腕很細,關節突出,指甲縫里還留著顏料印,“你跑了這么久,不是為了躲我們,是為了藏這東西。沈敬山當年沒造假,對不對?”

沈硯之低下頭,眼淚突然砸在桌面上,暈開一小片水痕:“我爸沒造假……是周明逼他的。周明讓他改項目史料,說‘改了就給我媽治病’,我媽那時候得的是尿毒癥,要透析……”他聲音抖得厲害,“賬冊里記著周明轉走1200萬,我爸想舉報,周明就偽造了他學術造假的證據,還把舉報信扣了……我爸跳樓前一晚,把賬冊藏在房梁上,說‘找顧老師,他能還我們清白’,可我找了十年,才找到顧老師的聯系方式……”

他剛要再說,突然捂住胸口,臉瞬間白了,像紙一樣。張著嘴想呼吸,卻發不出聲音,身子一歪,直挺挺倒在地上。

醫生趕來時,人已經沒了。法醫檢查完,拿著報告走進辦公室,臉色凝重:“急性心梗,但胃里有東莨菪堿代謝物,劑量很小,混在水里根本查不出來——是被人下了藥。”

李硯讓看守打開沈硯之的監室,在他攥緊的右手里,發現了張揉得發皺的紙條。紙條是從作業本上撕下來的,邊緣被汗浸得發潮,上面用指甲刻著兩個字,很淺,得湊很近才能看清:“硯師”。

查了三天,線索斷在一個臨時雜役身上。那雜役三天前應聘到看守所,說是“家里窮,想賺點飯錢”,送水時給沈硯之的杯子里加了東西,第二天一早就沒再來,身份證是假的,入職資料里的緊急聯系人電話是空號。

蘇葉調了看守所的監控,來回看了二十遍,終于看清那雜役手腕上戴著塊舊表,表盤是黑色的,邊緣掉了漆,上面有個極小的“硯”字,和沈硯之的刀、鐵皮盒上的字一模一樣。

辦公室里靜了會兒,窗外的雨停了,陽光照進來,落在沈硯之的日記上——最后一頁寫著:“爸,我好像沒做到你說的‘干凈’,我動了刀,還信錯了人。”

溫棠輕輕合上日記,指尖劃過紙頁,輕聲說:“我們總說‘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可有些真相藏了十年才露苗頭。沈硯之要是當年敢把賬冊交出來,要是信我們能查清楚,說不定……”

趙野摸著胳膊上的疤,疤剛結了痂,有點癢,他沒敢摳,只是把沈硯之的日記放進證物袋,拉好拉鏈:“至少賬冊找到了,周明那筆賬,總能算清楚。”

李硯捏著那張刻著“硯師”的紙條,指尖蹭過刻痕,紙頁邊緣劃破了皮膚,滲出血珠。“這案子沒結。”他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卻帶著股狠勁,“那個雜役,還有這‘硯師’,總得找出來。”

蘇葉的鍵盤聲又響起來,噼里啪啦的,她在查那塊舊表的來源;趙野摸出手機,翻出雜役的監控截圖,發給相熟的線人;溫棠把沈硯之父親的賬冊整理好,放進檔案柜,標簽上寫著“沈敬山案補證”。

陽光落在他們身上,像層薄暖的膜。窗外,對面寫字樓的玻璃幕墻反射著光,亮得晃眼。誰也沒注意到,二十四層的某個窗口,有雙眼睛正看著刑偵隊的方向,手里轉著枚刻著“硯”字的玉佩,轉得很慢,像在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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