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廢料桶前的頓悟
凌晨四點的垃圾處理站散發著迷人的氣息——如果你喜歡聞硫化氫混合著二甲苯的復合香味的話。翟成磊戴著三層口罩，手持一根撿來的鋼筋，在華東化工集團的廢料堆里翻找著什么。
“翟哥...我們非得這個點來嗎？“小王提著麻袋，聲音悶在防毒面具里，“保安發現會打死我們的...“
“白天一車廢料處理費要兩千。“翟成磊用鋼筋撬開一個鐵桶，“現在免費。“
桶里黑乎乎的催化劑殘渣在月光下閃著詭異的光澤。翟成磊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裝進樣品袋，標簽上寫著“7月14日，加氫反應，活性衰減“。
“試藥員一號“在籠子里突然瘋狂轉起跑輪——這是翟成磊發明的“鼠力警報系統“，意味著保安的巡邏車正在靠近。
兩人拖著五麻袋“戰利品“翻墻逃跑時，小王的工作證掉進了廢料池。翟成磊想回去撿，卻被小王一把拉住：“別！讓國企以為我死了最好！“
2.實驗室里的煉金術
通風櫥里的燒瓶咕嘟咕嘟冒著泡，淡綠色液體中沉浮著從廢料里提取的催化劑顆粒。翟成磊盯著溫度計，額頭的汗滴到實驗記錄本上——這是第七次再生實驗，前六次不是活性不足就是徹底報廢。
“成了！“pH試紙剛接觸液體就變成理想的淺藍色，翟成磊激動得差點打翻燒杯，“活性恢復91.7%！“
小王湊過來看顯微鏡：“這跟新料有啥區別？“
“每噸成本便宜兩萬八。“翟成磊在計算器上敲出一串數字，“中石化每年采購量是...“
實驗室門突然被踹開。馬總帶著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闖進來，兩人臉上都掛著詭異的潮紅。
“小翟！這位是巴斯夫的中國區采購總監！“馬總的聲音高了八度，“陳總監想看看我們的...“
陳總監已經撲向了那堆廢料袋。他抓起一把催化劑殘渣放在鼻前猛嗅，活像癮君子見到了白粉：“上帝啊...真的是鈀碳催化劑！含量至少有5%！“
翟成磊和小王面面相覷。他們只是想做催化劑再生，沒想到挖出了更大的秘密——這些被國企當垃圾處理的廢料里，居然含有貴金屬鈀！
“你們知道現在鈀金多少錢一克嗎？“陳總監顫抖著掏出手機計算，“三百八！這一袋至少能提煉...“
“試藥員一號“突然在籠子里直立起來，小爪子拍打著玻璃壁——馬總的奔馳車正停在窗外，車頂上赫然貼著“華東化工集團參觀車“的標志。
3.教授的眼淚
華理大的張教授捧著那杯用燒杯裝著的龍井茶，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他剛剛看完了翟成磊的催化劑再生工藝流程圖。
“小翟...“老教授摘下眼鏡擦了擦，“你知不知道國企這套廢料處理流程，是我二十年前幫他們設計的？“
翟成磊的背瞬間繃直。完蛋，這是來興師問罪的？
“當時我說要建貴金屬回收線，那群王八蛋說成本太高！“張教授突然拍案而起，“現在好了，鈀金全他媽倒進填埋場了！“
馬總趁機遞上合作協議：“張老，小翟這技術要是配上您的分子篩專利...“
老教授的目光落在墻角那堆泡面箱上——那是翟成磊的“文件柜“，上面還貼著“重要文件，勿動“的便利貼。
“就在這里談？“張教授挑眉，“連個像樣的辦公室都沒有？“
翟成磊紅著臉剛要解釋，老人卻突然大笑：“好！跟我當年一個德行！“他從公文包里掏出一疊文件，“這是我的分子篩專利，技術入股，你們看著給股份！“
小王手里的移液槍“啪嗒“掉在地上。這份專利在化工界的價值，保守估計夠買下十個他們這樣的破實驗室。
4.商業間諜的眼淚
美女博士林薇來“應聘“時，翟成磊正用食堂順來的不銹鋼碗喝咖啡。她簡歷上“斯坦福化工博士“的字樣嚇得他把咖啡全潑在了唯一一件白襯衫上。
“我們...可能請不起您...“翟成磊看著簡歷上期望薪資那欄的“面議“，聲音越來越小。
林薇推了推金絲眼鏡：“月薪三千，管飯就行。“
這下連“試藥員一號“都停止了跑輪，用看傻子的眼神盯著這個漂亮女人。
入職第三天，林薇就“不小心“把咖啡灑在了服務器上。翟成磊搶救數據時，無意中發現了她電腦里沒關的郵件——發件人赫然是華東化工集團的技術副總。
“...已成功取得信任...催化劑再生工藝核心參數已獲取...“
翟成磊默默把電腦放回原處，然后在實驗室日志上寫下：“7月20日，林博士方案：將再生溫度提高30℃，通入過量氫氣“——完全是反著來的錯誤工藝。
第二天，林薇紅著眼睛沖進實驗室：“翟總...我...“
“配方不對是吧？“翟成磊頭也不抬地配著試劑，“國企是不是炸了三臺反應釜？“
美女博士的眼淚唰地下來了：“他們...他們說要告我商業間諜罪...“
翟成磊遞過一包紙巾：“現在可以談談你的真實來意了？“
原來林薇的弟弟得了罕見病，急需一種天價進口藥。國企副總承諾幫她搞到藥，條件是...
“那個藥的主要成分...“翟成磊突然打斷她，“是不是叫'洛伐他汀鈣'？“
林薇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翟成磊從“文件柜“里掏出一個貼著“失敗品7號“的瓶子：“上個月的實驗副產品，純度不夠當藥，但做對照品足夠了。“
當林薇拿著樣品飛奔去醫院時，馬總叼著煙感嘆：“你小子遲早被圣母病害死。“
“試藥員一號“在籠子里瘋狂點頭。
5.專利局的鬧劇
專利局大廳里，翟成磊一行人格外顯眼——張教授穿著二十年前的西裝，馬總趿拉著人字拖，小王抱著個還在冒泡的反應釜模型。
“第201810274156.7號專利申請。“工作人員推了推眼鏡，“'一種鈀碳催化劑廢料再生及貴金屬回收方法'，申請人...“
“等等！“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突然插隊，“這項技術涉嫌侵犯我當事人商業機密！“
翟成磊認出來人是華東化工的法務總監，身后還跟著臉色鐵青的老周。
“放屁！“張教授一拐杖敲在大理石地面上，“這工藝用的全是老夫專利里的基礎方法！“
“根據《專利法》第六十二條...“法務總監開始念經。
馬總突然掏出手機：“喂？環保局嗎？我要舉報華東化工違法處置危險廢物...對，鈀金直接填埋...“
老周的臉由青轉白，一把捂住法務總監的嘴：“誤會！都是誤會！“
專利最終順利受理。走出大廳時，翟成磊回頭看了眼墻上“保護知識產權“的標語，突然想起國企實驗室里那些積灰的研發報告。
“怎么了？“小王問。
“沒事。“翟成磊把受理通知書塞進背包，“就是覺得...知識這玩意兒，放錯了地方真不如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