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幾人保持沉默。

沈明冷漠，但卻不冷血，他能在初中的課本里，讀山河破碎的年代讀到哭泣，默默地擦眼淚，那種少年心性，只會掩蓋，不會磨滅。

沉默良久，沈明還是沒有出手，而女真眾人則率馬而去。

山丘下四人，已經死的透透的，也沒有必要再去探查，沈明帶著人從山丘后面慢慢退去。

“呲...呲...”雪被踩下去的聲音微不可聞，見冰雕似的尸體仍然立在哪里，下馬潛回來了十幾個人，終于慢慢又退回樹林。

沈明他們回到剛才的位置，馬匹已經不見蹤影了。

“剛剛事發突然，忘了拴住馬匹，該死”。一人說道。

“事發突然，不必自責”。沈明一甩披風，望著下山的道路。

“剛才女真出沒，說明這里走大路已經不安全了，你們跟著我，從樹林里穿過去。”

思慮過后，沈明從胸口掏出一個小型的司南，確定好了方向就遠遁而去。

“接下來怎么辦？”跟在沈明身后的一人發問，正是紅臉旗官，喚作李全。

在東廠這個特殊的環境里浸淫，錦衣衛盡管服從性極高，但看慣了內斗的他們，又豈會一個個全部與人交心，又怎么肯把自己的性命全部交托給別人。

另外兩人，也是相互看一眼，沉默不說話，只是緊緊的跟著，而這一眼的功夫，也表明他們期待沈明能給一個回答。

“人心散了的隊伍是不好帶的”沈明又怎么能不知道呢，現在這些旗官跟著自己，看似是自己的下屬，其背后之人又不知幾人，自己也不過只是他們這次任務的臨時上位而已。

“大人，這方向”，沈明還在思索怎么回答李全的問題時，另外兩人也異口同聲發問了，畢竟，他們隱約覺得，方向不對。

沈明猛地一停，后面三人也是一停，沈明緩緩轉身，三人不約而同的把手往刀柄壓了壓。

開戰以來，叛明投敵的，也不止一個人了，他們三人是不愿的，且不說他們都是京城來的，現在那個錦衣衛背后又沒有幾個達官顯貴？自己好不容易抱上的靠山，憑什子為一個可能投敵的人葬送。

沈明不急，看著三人：“孫謀遠、孫武近，我知道你兩兄弟想什么，但不是你想的那樣。”言罷，沈明隨手撿了一根樹枝，在平展的雪地上畫了起來：“這里是薩爾滸、這里是撫安堡，這里...”沈明往兩地中間一指“是我們。”

“明軍已敗，我們順著南邊過撫順、蒲河到沈陽再進關，無馬無兵，實不知是我們快還是女真快，剛才你們也看到了，遇見小股尚且難以戰，要是撞上大部隊，撒上幾十甚至幾百個蠻子，你門覺得我們能走嗎？”

三人面面相覷，“那總旗的意思是？”

本來不喜解釋的沈明，也是無奈的搖搖頭：“從這里，避開大部隊，兵行險著，猶有生機。”

三人看完沈明的路線，也是倒吸一口涼氣，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讓人看不清他們的臉色。三人死死的盯著雪地的圖案，孫謀遠從胸口掏出一張地圖，對了對：“高麗？禮成港？”

沈明點了點頭。

這個路線看似距離大明越來越遠，但是實際上也避開了女真大本營赫圖阿拉，看似逆向而行，實則是向死而生，或許說...比起南下，走高麗從港口出海走海陸，更加安全，畢竟，女真人不擅海戰。

沈明不解釋，轉身便要走，這番姿態，當然是做給三人看的，但也有那么一絲決絕，要么跟，要么散，畢竟比起完成東廠交代的任務，自己的探索任務更重要，他！只有二十天的全勝狀態時間。

見到沈明果決，三人也面面相覷，雖然能在東廠混的各個都是人精，早在沈明一出發的時候，他們就發現這個總旗帶他們的方向不對，但是有了明軍被殺的刺激，總以為是要繞開大路，折北而南，但是走了一個下午，算幾人本領高強，一刻不歇息走了幾十里，卻是始終往北，不由得幾人心里打鼓，怕是把自己當了禮給獻給女真人，畢竟，根據他們所掌握的消息，這個總旗的背后，好像并沒有什么人。但是事到臨頭，反而是這種靠完成任務，憑借“硬實力”升遷的人，或許更加可靠，但人總是喜歡把自己的思維帶入，萬一，他們想，萬一，這總旗是在東廠受了委屈，把他們交了投女真了。

見到沈明不停，三人短暫的猶豫后也是跟了上去。關鍵時刻只能去賭，畢竟分析過后，如果是真的，沈明這條路，才是真正的生路。

三人武功不弱，很快跟上沈明，沈明不會騎馬，但各家功夫均有所長，尤擅長刀法，無論是別人教的刀法，還是觀看、觀想刀法，總能融匯貫通，而一手劍法，卻是道家劍法，而輕功也是算是上乘。真正的輕功，不是飛天，而是輕盈，所以沈明走的很快，李全、孫謀遠和孫武近，額頭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警告，暗殺直覺觸發】

【警告，暗殺直覺出發】

猛然，沈明將匕首往樹干一插，巨大的反作用力讓樹枝上積雪落下幾塊，落在厚厚的雪地上，聲音淹沒在黑暗當中。

三人都是一驚，也連忙在沈明附近停下，立刻向另外三個不同的方向看去，佝僂著身子。

【您擁有完整的武技：鬼手二十四式，該技能熟練度80％，蘊含暗殺直覺，當您處于戰斗狀態時，會敏銳的感知到二十米以內的殺機】

部分技能到達一定專精，會有一些附加的效果，沈明第一次知道，卻已經像落入蛛網的飛蟲，殺機四伏了。

天色暗淡，難以辨認方向，腰里的火引子，卻是不干拿出來。

“嗖”一聲，一只箭矢的聲音在空中劃起，四人警覺，卻像長在樹枝上，沒有絲毫動靜。

單箭！一只箭矢在此時空曠的山中，聲音破空，但要是誰敢動一下，肯定會被扎成一個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