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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此物,可名‘連珠火銃’!

天剛蒙蒙亮,寒氣像刀子一樣往骨頭縫里鉆。朱辰裹緊那件破得露出棉絮的舊襖子,踩著結(jié)了霜花的青石板,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聚賢茶樓摸去。

那張蓋著血龍印戳的無字紅紙,被他死死攥在手心,硌得掌心生疼,也像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頭發(fā)慌。

聚賢茶樓,氣派!三層飛檐斗拱,門口倆石獅子呲牙咧嘴,活像要吃人。大清早,門口已經(jīng)戳著四個精壯的漢子,腰桿筆直,眼神跟刀子似的掃著街面,一看就不是普通看家護院的。

朱辰剛靠近臺階,兩道冰冷的目光就“唰”地釘在他身上!

“站住!哪來的?大清早瞎晃悠什么?”左邊一個疤臉漢子手按在刀柄上,聲音硬邦邦的,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輕蔑。朱辰這身破襖子,跟這氣派的茶樓,格格不入!

朱辰?jīng)]吭聲,深吸一口氣,頂著那刀子似的目光,把那暗紅色的“請柬”往前一遞。

疤臉漢子皺著眉,不耐煩地伸手去接。可手指剛碰到那紙片邊緣,眼珠子瞬間瞪得溜圓!他像被蝎子蜇了似的猛地縮回手,整個人“噔噔噔”連退三步!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死死盯著朱辰手里那張紅紙,還有紙上那個猙獰刺眼的血龍印戳!

“血…血龍令?!”旁邊另一個守衛(wèi)眼尖,看清了印戳,倒抽一口冷氣,腿肚子都開始轉(zhuǎn)筋!四個守衛(wèi),剛才還兇神惡煞,此刻全僵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喘!眼神里的輕蔑瞬間被極致的驚恐取代,腰桿不由自主地彎了下去,頭也低垂著,連看都不敢再看朱辰一眼。

“公…公子…請…請隨我來…”疤臉漢子聲音發(fā)顫,弓著腰,做了個極其恭敬的引路手勢,再不敢有半分怠慢。那血龍印戳,就是閻王爺?shù)奶樱?

朱辰攥緊紅紙,跟著他走上三樓。樓梯又陡又窄,踩上去吱呀作響。越往上,那股無形的壓力就越重,空氣都像是凝固了,壓得人喘不過氣。

天字甲號雅間門口,門虛掩著。疤臉漢子停在門外,連門都不敢敲,只是對著門縫深深彎下腰,然后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朱辰推開門。

一股暖意混著上等龍井的清香撲面而來。雅間很大,臨窗擺著一張紫檀木大圓桌。窗戶關(guān)著,光線有些昏暗。

桌旁只坐著兩個人。

主位上,朱元璋!依舊是一身半舊的褐色棉布直裰,但那股子山岳般的沉凝和深不見底的威壓,比在破書店時更甚百倍!他手里捻著一只白瓷茶盞,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進來的只是一縷空氣。

他下首,坐著一個穿著緋色官袍、胸前繡著孔雀補子的干瘦老頭。老頭須發(fā)皆白,一張臉皮耷拉著,眼神渾濁卻帶著一股子浸淫官場多年的倨傲和刻薄。正是當朝工部尚書——薛祥!

薛祥那雙老眼在朱辰身上掃了一圈,從他那身打補丁的破襖子,到他額頭上還結(jié)著血痂的傷口,再到他那沾著泥點的舊布鞋…嘴角立刻向下撇出一個極其鄙夷、極其厭惡的弧度,仿佛看到了什么污穢不堪的東西。

“哼!”一聲毫不掩飾的冷哼從薛祥鼻腔里擠出來,打破了雅間的死寂。他捻著山羊胡,眼皮子都沒抬,聲音尖細刻薄,像鈍刀子刮骨頭,“黃口小兒,蓬頭垢面,也配登此雅室?污了老夫的眼!污了圣聽!”

他轉(zhuǎn)向朱元璋,換上一副痛心疾首、憂國憂民的腔調(diào):“陛下!恕老臣直言!這等市井之徒,粗鄙不堪,滿口胡柴,能有什么真才實學?不過是些嘩眾取寵、蠱惑人心的奇技淫巧!我煌煌大明,以圣人之道教化萬民,以仁德禮法治國平天下!豈能聽信這等方士之言,沉迷于火器這等…這等兇戾殺伐之物?簡直是舍本逐末,自毀根基啊陛下!”

薛祥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朱元璋的茶盞里了。他指著朱辰,手指頭都在哆嗦:“陛下!您看看!看看他這副模樣!分明就是個招搖撞騙的破落戶!什么朽木撬石,什么麻繩吊磚,不過是些不入流的江湖把式!北元鐵騎壓境,我大明將士浴血沙場,靠的是忠勇!是氣節(jié)!是圣人之道!豈能寄望于這等…這等匠人手藝?荒謬!簡直荒謬絕倫!”

朱元璋依舊沒說話,慢條斯理地吹了吹茶盞里的浮沫,呷了一小口。他那雙深潭般的眼睛,古井無波,看不出喜怒。只有站在他身后陰影里,如同雕塑般的毛驤,那雙銳利的眼睛,始終像鷹隼一樣,死死鎖定著朱辰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右手習慣性地虛按著腰間。

雅間里,只有薛祥那尖酸刻薄的余音在回蕩,像一群蒼蠅嗡嗡作響。

朱辰站在門口,額頭的傷口因為氣血上涌而突突直跳!后背被棍子砸過的地方也隱隱作痛。薛祥那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惡毒的貶低,像一根根毒針,狠狠扎進他剛被孫掌柜羞辱過的自尊心里!再加上昨夜書店瀕死的恐懼,和眼前朱元璋那深不可測的威壓…

一股邪火,“轟”地一下,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燒得他眼珠子都紅了!

“放你娘的屁!”朱辰猛地踏前一步,吼聲炸雷般在雅間里響起!震得窗欞都嗡嗡作響!

“什么?!”

薛祥被這突如其來、粗鄙不堪的怒罵驚得渾身一哆嗦,山羊胡都翹了起來!他指著朱辰,氣得渾身發(fā)抖:“你…你這粗鄙狂徒!竟敢…竟敢在陛下面前口出穢言!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朱元璋捻著茶盞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毛驤按在腰間的手指猛地收緊!眼中精光爆射!

朱辰根本不理薛祥的跳腳。他死死盯著朱元璋,胸膛劇烈起伏,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嘶啞顫抖:“圣人之道?能擋北元的箭矢嗎?!仁德禮法?能填飽將士餓癟的肚子嗎?!忠勇氣節(jié)?能快過韃子的快馬彎刀嗎?!”

他猛地一指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直指北方烽煙:“王保保十萬鐵騎就在關(guān)外!他們講圣人之道嗎?!他們跟你講仁德禮法嗎?!他們只會用彎刀割下我大明將士的頭顱!用鐵蹄踏碎我大明的城池!用擄掠來的糧食喂飽他們的戰(zhàn)馬!”

“火器是兇戾殺伐之物?”朱辰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嘲諷和悲憤,“沒有這些‘兇器’,沒有將士們用血肉之軀去拼殺!你薛大人!你坐在這暖閣里高談闊論的滿朝諸公!早他娘成了北元鐵蹄下的肉泥!還有命在這里放屁?!”

“你…你…”薛祥被這一連串劈頭蓋臉的怒罵和質(zhì)問砸得頭暈眼花,指著朱辰,臉皮漲成了豬肝色,嘴唇哆嗦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剩下“你…你…”的喘息。

朱元璋放下了茶盞。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終于抬了起來,落在了朱辰那張因極度憤怒而扭曲、卻燃燒著火焰的臉上。

“夠了。”朱元璋的聲音不高,卻像冰冷的鐵塊砸在地上,瞬間壓下了所有的聲音。他看向朱辰,眼神銳利如刀:“罵,解決不了韃子。你既說火器有用,那咱問你——”

他身體微微前傾,那股山岳般的壓力再次轟然降臨!

“軍中現(xiàn)用的火銃,裝藥慢,射速更慢!韃子騎兵一個沖鋒就到眼前,火銃手往往只能放一銃!如何解?!”

朱元璋的聲音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這是困擾大明軍隊對抗北元騎兵的核心難題!無數(shù)工匠、將領(lǐng)想破腦袋也解決不了!

薛祥雖然被罵得七葷八素,此刻也緩過一口氣,聽到皇帝拋出這個無解的難題,渾濁的老眼里頓時閃過一絲幸災樂禍和惡毒的譏誚。小子!讓你狂!看你怎么死!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朱辰啞口無言、跪地求饒的狼狽模樣!

毛驤的眼神也死死鎖住朱辰,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朱辰被朱元璋那巨大的威壓和薛祥那惡毒的眼神激得渾身血液都沖上了頭頂!腦子里那【寰宇知識圖譜】瞬間被點燃!目標:解決火銃射速!方案:多管旋轉(zhuǎn)連發(fā)火銃原始版!

“如何解?!”朱辰猛地抬頭,迎著朱元璋那利刃般的目光,不但沒有退縮,反而爆發(fā)出更熾烈的光芒!他一步?jīng)_到桌邊,在薛祥驚愕的目光中,一把抄起桌上備好的筆墨!

“我解給你看!”

他根本不管什么章法,抓起一支狼毫筆,蘸飽了濃墨,猛地鋪開一張雪白的宣紙!

筆走龍蛇!墨汁飛濺!

朱辰的手快得像抽風!腦子里清晰的圖紙如同瀑布般傾瀉到筆尖!他不需要思考!【寰宇知識圖譜】賦予他的是近乎本能的具現(xiàn)化能力!

筆尖瘋狂舞動!一條條粗獷卻精準的線條躍然紙上!一個圓形的、帶著多個孔洞的金屬轉(zhuǎn)輪(彈巢雛形)!一根粗大的銃管!一個精巧的聯(lián)動擊發(fā)結(jié)構(gòu)(燧石擊發(fā)簡化版)!一個利用發(fā)射燃氣推動轉(zhuǎn)輪旋轉(zhuǎn)的巧妙裝置(原始燃氣驅(qū)動)!

沒有復雜的標注,只有最核心、最直觀的結(jié)構(gòu)!每一個部件,都標注著當時能找到的材料:熟鐵!硬木!麻繩(油浸替代橡膠密封)!

速度快得驚人!僅僅十幾個呼吸!

“啪!”

朱辰猛地將筆拍在桌上,墨汁濺了薛祥一袖子!他抓起那張墨跡淋漓、熱氣騰騰的圖紙,看也不看,直接拍在朱元璋面前的桌面上!

“看清楚了!”朱辰的聲音如同金鐵交鳴,帶著一股斬斷一切質(zhì)疑的鋒芒,他手指狠狠戳在圖紙上那多孔轉(zhuǎn)輪上,“此乃‘連珠火銃’!”

“一根主銃管!配此四管轉(zhuǎn)輪!內(nèi)置四份火藥鉛子!”朱辰語速極快,如同連珠炮,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薛祥的心口,“銃手扣動扳機,燧石擊發(fā),鉛丸射出!火藥燃氣不浪費!推動此處機關(guān),帶動轉(zhuǎn)輪自動旋轉(zhuǎn)一格!”

他的手指劃過那個簡陋卻精妙的燃氣驅(qū)動結(jié)構(gòu):“下一發(fā)火藥鉛子,瞬間到位!再扣扳機!再發(fā)!如此循環(huán)!”

朱辰猛地豎起四根手指,幾乎戳到薛祥的鼻尖上,厲聲咆哮:

“四連發(fā)!無需裝填!瞬息可成!”

他猛地轉(zhuǎn)頭,赤紅的眼睛如同燃燒的烙鐵,死死釘在面無人色的薛祥臉上,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質(zhì)問:

“薛尚書!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有此利器在手!我大明火銃手,立于陣前!”

“北元鐵騎!沖得進百步之內(nèi)否?!”

“沖得進百步之內(nèi)否——?!”

“轟——!”

這聲質(zhì)問,如同九天驚雷,在小小的雅間里轟然炸開!

薛祥如遭雷擊!他猛地瞪圓了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桌上那張墨跡未干的圖紙!那粗獷的線條,那多孔的轉(zhuǎn)輪,那利用燃氣驅(qū)動的精妙構(gòu)思…每一個部件都像一把燒紅的鐵錐,狠狠鑿進他信奉了一輩子的“奇技淫巧無用”的腐朽認知里!

“四…四連發(fā)?自…自動旋轉(zhuǎn)?”薛祥的嘴唇瘋狂地哆嗦著,臉色由豬肝色瞬間褪成死人般的慘白!他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渾身的血液都凍僵了!腦子里嗡嗡作響,全是朱辰那震耳欲聾的質(zhì)問!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像一片寒風中的枯葉。他試圖去抓桌上的茶盞穩(wěn)住自己,手卻抖得如同癲癇,“哐當”一聲,名貴的白瓷茶盞摔在地上,粉碎!

毛驤!這位朱元璋身邊最冷酷的護衛(wèi)頭子,此刻那雙鷹隼般的眼睛里,也充滿了極致的驚駭!他死死盯著那張圖紙,又猛地看向狀若瘋魔的朱辰!按在腰間刀柄上的右手,因為過度用力,指關(guān)節(jié)捏得咯咯作響,青筋暴起!作為沙場宿將,他太明白這張圖紙意味著什么了!這簡直是…是顛覆戰(zhàn)場的神器!這小子…是人是妖?!

朱元璋!

這位開國大帝,此刻終于無法維持那古井無波的表情!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投下巨大的陰影!他一把抓起桌上那張還帶著墨香的圖紙,湊到眼前!

他的手指,竟然…竟然也在微微顫抖!

那雙深不見底的鷹眼里,此刻翻涌著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有發(fā)現(xiàn)絕世珍寶的狂喜!有對戰(zhàn)場格局瞬間顛覆的震撼!但更深處,卻是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刺骨的…忌憚與殺機!這力量,太可怕!太…不可控!

他撫摸著圖紙上那粗糙卻致命的線條,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音:

“此物…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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