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那雙翻涌著狂喜與殺機的眼睛,死死釘在朱辰臉上:“此物…何名?”
“連珠火銃!”朱辰迎著那令人心悸的目光,斬釘截鐵,聲音帶著未散的亢奮和手臂傷口崩裂的絲絲抽痛,“一次裝填,四銃連發!射速提四倍!”
“四倍…”朱元璋低聲重復,粗糲的手指如同撫摸絕世珍寶,在那張墨跡淋漓的圖紙上重重劃過,指尖甚至沾染了一絲朱辰手臂傷口滲出的暗紅。“好!好一個連珠火銃!”他猛地抬頭,眼中精光爆射,如同發現稀世金礦的貪婪礦主,又像盯住致命獵物的猛虎,“多久能造出來?!”
“材料齊備,精工巧匠到位,一月之內,必出樣銃!”朱辰毫不退縮,迎上那灼熱又冰冷的目光。他知道,這是投名狀,也是催命符!造不出,或者出了岔子,昨天那血龍印就是自己的裹尸布!
“一月?”一直癱在地上,面無人色的薛祥,此刻終于緩過一口氣,聽到“一月”之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官帽歪斜,聲音嘶啞尖利,帶著刻毒的質疑:“陛下!萬萬不可輕信!此物結構詭譎,聞所未聞!一月?軍器局最老練的大匠,仿制一支尋常火銃也需旬日!此乃妖言惑眾!欺君罔上啊陛下!”他指著朱辰,手指因為激動和恐懼劇烈顫抖。
“放你娘的屁!”朱辰心頭火起,這老酸儒被打臉成這樣還敢聒噪!他猛地一指窗外皇城方向,厲聲道:“工部衙門口那對石獅子,一只少說兩千斤!若我能讓十名尋常軍士,不費牛馬,僅憑人力繩索,半炷香內將它吊離地面三尺!薛尚書,你待如何?敢不敢賭上你的烏紗帽?!”
轟!
雅間內再次死寂!
兩千斤石獅?十名軍士?人力吊離地面三尺?半炷香?!
這比剛才的連珠火銃聽起來更像天方夜譚!
薛祥像是聽到了世上最荒謬的笑話,慘白的臉上涌起一絲病態的紅暈,氣急反笑:“哈哈哈!黃口小兒,信口雌黃!莫說十人,便是百人,若無絞盤牛馬,也休想撼動那鎮門石獅分毫!你若真能做到,老夫…老夫當場給你磕頭賠罪!工部上下,任你驅策!”他賭上了畢生清譽和官位!
朱元璋眼中精芒一閃!他沒看薛祥,只盯著朱辰,聲音沉如悶雷:“小掌柜,軍中無戲言!你若辦不到…”
“辦不到,我朱辰項上人頭,陛下隨時取走!”朱辰斬釘截鐵,胸中一股豪氣激蕩!【寰宇知識圖譜】里,巨型滑輪組的圖紙清晰無比!
“毛驤!”朱元璋猛地低喝。
“臣在!”陰影中的毛驤瞬間挺直腰背。
“傳令!工部衙門前清場!調十名羽林衛力士!所需木料、繩索,即刻備齊!按他說的辦!”朱元璋一指朱辰,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半炷香為限!朕,親往觀之!”
“遵旨!”毛驤領命,身形如鬼魅般閃出雅間。
工部衙門前,寬闊的廣場。
消息像長了翅膀,瞬間傳開!各部官吏、附近當值的禁軍、甚至一些膽大的百姓,都遠遠地圍攏過來,踮著腳張望。皇帝親臨!要看著一個布衣小子用十個人吊起兩千斤的石獅子?!這簡直是開國以來頭一遭的奇聞!
巨大的青石獅子蹲踞在高高的石座上,猙獰威猛,在陽光下投下沉重的陰影。十名精挑細選、膀大腰圓的羽林衛力士,穿著皮甲,肅立在旁,眼神里也滿是驚疑和不信。旁邊堆著剛運來的粗壯圓木、手臂粗的麻繩、巨大的鐵制滑輪,那是工部庫房僅有的幾個壓箱底寶貝。
薛祥站在朱元璋側后方,臉色鐵青,整理著歪斜的官帽,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冷笑和等著看朱辰人頭落地的快意。
朱元璋負手而立,面無表情,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牢牢鎖定場中那個穿著破舊帶血粗布衣的身影。
朱辰深吸一口氣,壓下手臂傷口的灼痛,走到那堆材料前。腦子里的圖紙瞬間化為清晰的指令!
“你!帶三人,用圓木搭三角支架!高過獅頭!底部用巨石頂死!”
“你們四個!把這幾個鐵滑輪,用最粗的鐵鏈固定到支架頂端橫梁上!要牢!掉下來砸死人不償命!”
“剩下的人,跟我穿繩!”
他的指令簡潔、粗暴、不容置疑!完全不像一個書店小掌柜,倒像一位久經沙場、指揮若定的將軍!
羽林衛力士們下意識地看向毛驤,毛驤微微點頭。力士們不再猶豫,立刻動了起來!粗重的圓木被抬起,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鐵鏈嘩啦作響。朱辰忍著痛,親自上手,用麻繩飛快地穿梭于各個滑輪之間,打結、固定,動作麻利得驚人!
巨大的三角支架在衙門前拔地而起,頂端橫梁上,三個碩大的鐵滑輪被鐵鏈牢牢固定。下方地面,也固定了兩個滑輪。粗壯的麻繩如同巨蟒,在滑輪間穿行,最終匯聚成十股繩頭,垂落下來。
朱辰將十股繩頭,分別交到十名羽林衛力士手中,指著石獅底座:“聽我號令!所有人,握緊繩索!準備——拉!!”
“嘿喲!!”十名力士齊聲暴喝,渾身肌肉賁張,腳掌死死蹬住地面,用盡吃奶的力氣向后猛拽繩索!
嘎吱——!
繩索瞬間繃緊!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沉重的三角支架微微晃動!
那巨大的石獅子…紋絲不動!
“哈哈哈!”薛祥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聲音刺耳,“蚍蜉撼樹!不自量力!陛下,此子分明…”
“閉嘴!”朱元璋低喝一聲,目光依舊死死盯著繩索和石獅,眉頭緊鎖。
朱辰額頭見汗,手臂傷口崩裂處傳來劇痛,但他眼神銳利如鷹,厲聲吼道:“穩住!別松勁!聽我口令!一!二!三!拉——!!!”
“嘿喲——!!!”十名力士再次齊吼,這一次,憋足了氣,脖頸上青筋暴起,臉膛漲得通紅,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氣!
嘎吱——嘣!
繩索發出不堪重負的巨響!
巨大的三角支架猛地一震!
支架底部頂住的巨石,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然后,在所有圍觀者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那只蹲踞了兩百多年、象征著工部威嚴、重達兩千斤的龐然石獅!
底座與石座之間,發出令人心悸的“咔嚓”一聲輕響!
竟…竟真的緩緩地、一點點地…離開了石座!
一寸!兩寸!三寸!
最終,穩穩地懸停在離地足有三尺高的半空中!!!
陽光,第一次毫無遮攔地照在了石獅底座下方的地面上!
死寂!
廣場上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圍觀的官吏、軍士、百姓,全都張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幾乎要掉出眼眶!喉嚨里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滾燙的棉花,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粗重的、難以置信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那十名羽林衛力士,握著繩索,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沉重卻并非不可承受的力量,看著眼前這違背常理的奇跡,一個個如同泥塑木雕!他們…他們真的做到了?!
薛祥臉上的譏諷和快意徹底凝固!像一張拙劣的面具,寸寸龜裂!他身體晃了晃,腳下踉蹌一步,差點再次癱倒!他死死盯著那懸空的石獅,又猛地看向場中那個渾身浴血卻如同神祇般指揮若定的布衣身影,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意和荒謬感瞬間將他吞噬!這…這還是人嗎?!
朱元璋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他背在身后的雙手,指關節捏得發白!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純粹的、極致的震撼!他征戰半生,見過無數猛士,見過攻城巨械,卻從未見過如此輕巧、如此…撬動乾坤的力量!這窮酸小掌柜,胸中裝的到底是何等驚世駭俗的“道理”?!
“放!”朱辰嘶啞的聲音打破死寂。
十名力士如夢初醒,小心翼翼、緩緩地松開繩索。巨大的石獅在滑輪組的控制下,平穩地、無聲無息地落回原位,底座與石座嚴絲合縫,仿佛從未離開過。
“啪嗒。”薛祥頭上那頂歪斜的官帽,終于徹底掉落在地。他卻渾然不覺,只是失魂落魄地看著那對石獅,又看看朱辰,嘴唇哆嗦著,最終,艱難地、極其干澀地擠出三個字,聲音低微得如同蚊蚋:“朱…朱先生…”
朱元璋猛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目光如電射向朱辰:“軍器局神機坊,即刻起由你全權節制!工部上下,一應人手物料,盡數調用!一月!咱只看樣銃!毛驤!”
“臣在!”
“你親自帶人,隨朱先生入神機坊!護衛周全!敢有怠慢阻撓者——”朱元璋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寒刺骨,帶著尸山血海的殺意,“立斬!”
“遵旨!”毛驤按刀躬身,再抬頭看向朱辰時,眼神深處已帶上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
神機坊,大明火器制造的核心重地。
高大的磚墻圍起一片廣闊的區域,空氣中常年彌漫著刺鼻的硫磺、硝石和金屬粉末混合的氣味,還有鐵匠爐燃燒煤炭的焦糊味。叮叮當當的打鐵聲、木匠鋸木聲、匠人們粗聲大氣的吆喝聲混雜一片,顯得嘈雜而忙碌。
當朱辰在毛驤和一小隊殺氣騰騰的親軍護衛下踏入坊門時,整個工坊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匠頭、監工、匠戶們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個被親軍都尉府指揮使親自護衛、穿著破舊帶血粗布衣的年輕人。工部尚書薛祥臉色灰敗,如同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跟在后面,更是讓所有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朱辰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剃刀,掃過整個工坊。
地面坑洼,積著黑乎乎的油泥和碎屑。
打鐵爐旁火星四濺,旁邊隨意堆放著半成品銃管和木料。
匠人們大多赤膊,身上沾滿油污汗漬,手也是烏黑的,正隨意地拿起水瓢喝著渾濁的涼水。
幾個負責打磨銃管的匠人,手指上沾著鐵屑油泥,就那樣直接去拿旁邊的干糧啃食。
角落里堆著不少鍛造好的銃管和機括零件,上面已經能看到點點銹跡!
臟!亂!差!充滿原始的野蠻和巨大的浪費!這樣的環境,能造出合格的武器才見鬼!難怪大明的火銃炸膛率居高不下!
朱辰的眉頭擰成了死結!一股怒火夾雜著對這些工匠潛在生命危險的擔憂,直沖腦門!
“所有匠頭、監工!聽令!”朱辰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工坊的嘈雜。
人群騷動了一下,幾個穿著略好、像是管事的人遲疑地走了出來,其中一個面白無須、眼神閃爍的太監站在最前面,臉上堆著諂媚的笑,眼底卻藏著深深的不屑和嫉妒:“哎喲,這位…朱先生?不知有何吩咐?咱家劉全,是這神機坊的監工…”
“閉嘴!”朱辰看都沒看他,聲音冰冷,“第一!立刻停止所有手頭工作!”
“第二!所有人!立刻給我清掃工坊!地面、臺面、所有角落!用沸水!給我沖刷三遍!一根草刺都不許留!”
“第三!所有鍛造好的鐵質銃管、機括零件!立刻用桐油擦拭!防銹!現在!立刻!”
“第四!所有參與鑄造、打磨、組裝的匠人!立刻用皂角!熱水!把手、臉、胳膊!給我洗刷干凈!指甲縫里的泥都給我摳出來!洗不干凈,不許碰任何零件!違令者,滾出神機坊!”
四條命令,如同四道驚雷,劈得整個神機坊鴉雀無聲!
用沸水洗地?用桐油擦鐵?用皂角洗手?還洗三遍?!
這…這簡直是聞所未聞!靡費功夫!窮講究!
劉公公臉上的諂笑瞬間僵住,隨即化為尖利的嘲諷,他捏著蘭花指,聲音拔高:“哎喲喂!朱先生!您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咱家在這神機坊伺候了十幾年,造的火銃堆成山!也沒見哪個貴人說要洗地刷手啊?您這規矩…未免太過了吧?這得耽誤多少工夫?靡費多少柴火桐油皂角?陛下可等著看樣銃呢!您這么拖沓,耽誤了皇命,誰擔待得起啊?”他故意把“耽誤皇命”幾個字咬得極重,眼神瞟向臉色難看的薛祥,又帶著挑撥看向朱辰。
薛祥眉頭緊鎖,雖然被朱辰的手段震懾,但骨子里對這等“奇技淫巧”的鄙夷和對“靡費”的本能反感又冒了出來,忍不住低聲道:“朱先生,劉公公所言…也并非全無道理。清潔之事,稍作即可,何必如此大動干戈?這火銃造出來是殺敵的,又不是…”
“放屁!”朱辰猛地轉身,雙目赤紅,如同暴怒的雄獅,指著劉公公和薛祥,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嘶啞咆哮,響徹整個工坊:
“你們這些蠢貨!懂個屁!”
“看看這地上的油泥!看看那鐵管上的銹跡!看看你們那比抹布還臟的手!”
“知道火銃為什么容易炸膛嗎?!就是這些不起眼的臟東西!鐵銹!油泥!汗水里的鹽分!甚至你們指甲縫里的污垢!鉆進銃管縫隙里!遇到火藥高溫,就他媽是炸藥!”
“炸膛!炸膛懂嗎?!轟的一聲!不是炸飛敵人的腦袋!是先炸爛你們自己的手!炸瞎你們自己的眼睛!炸斷你們自己的胳膊!炸死你們朝夕相處的同袍!!!”
朱辰的聲音如同泣血的控訴,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所有匠人的心上!許多老匠人臉色瞬間煞白!他們想起了那些慘死的工友,想起了那些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同袍!原來…原來根子在這里?!
“用你們那豬腦子想想!”朱辰怒不可遏,指著那些沾著油泥銹跡的零件,“這樣的東西,送到前線將士手里,是殺敵?!還是害命?!你們手上沾的不是油泥!是前線將士的血!是他們的命!!”
轟——!
朱辰的怒吼如同驚雷,在每一個匠人耳邊炸響!不少匠人看著自己烏黑的雙手,看著那些帶著銹跡的零件,身體開始顫抖,眼眶發紅!一些經歷過炸膛慘劇的老匠人,更是忍不住流下渾濁的淚水!
恰在此時,坊門外傳來通報:“太醫令戴思恭奉旨前來!”
只見一位年約六旬、面容清癯、穿著青色官袍的老者,帶著兩個背著藥箱的醫士,匆匆走了進來。他正是太醫院院判戴思恭,醫術高明,深得朱元璋信任,此次奉旨來協助朱辰處理傷口并“看看情況”。
戴思恭剛進門,正好將朱辰那番關于“污垢害命”、“炸膛之因”的怒吼聽得清清楚楚!他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猛地僵在原地!渾濁的老眼瞬間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他行醫一生,最重潔凈,深知污穢乃病疫之源!朱辰這番話,雖然說的是火器,卻直指他心中最核心的醫道至理!
戴思恭猛地推開攙扶的醫士,踉蹌著幾步沖到朱辰面前,不顧朱辰身上的血污,一把抓住他未受傷的手臂,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顫抖,帶著難以置信的渴求:“朱…朱先生!您…您剛才所言…污垢害命…可是…可是指那看不見的‘細菌’?‘病毒’?您…您莫非通曉那‘消毒’之法?!!”
細菌?病毒?消毒?!
這些完全陌生的詞匯,如同天書,砸得旁邊的薛祥、劉公公和一眾匠人頭暈目眩!
朱辰看著眼前這位激動得胡須都在顫抖的老太醫,微微一愣,隨即點頭:“戴院判慧眼。正是此理。沸水煮燙,烈酒(高濃度酒精)擦拭,皂角凈手,皆是物理消毒之法,可殺滅絕大多數致病菌毒,防病防疫,亦可減少傷口潰爛化膿之險。”
“物理消毒…殺滅菌毒…防潰爛化膿…”戴思恭喃喃重復,如同朝圣的信徒聽到了神諭,渾濁的老眼瞬間被狂喜的淚水充滿!困擾他一生的許多醫道難題,仿佛在這一刻找到了鑰匙!他猛地松開朱辰,竟后退一步,對著朱辰,深深一揖到地!聲音帶著哽咽和無比的虔誠:“先生大才!思恭…受教了!懇請先生…不吝賜教!救天下蒼生性命!”
堂堂太醫院實際掌舵人,當眾對一布衣行弟子禮!求教“消毒”之法!
這一幕,再次狠狠沖擊著所有人的認知!薛祥徹底麻木了。匠人們看向朱辰的目光,已帶上敬畏如神。
唯有劉公公!
他看著戴思恭對朱辰的恭敬,看著朱辰瞬間獲得的威望,想著自己剛才被當眾斥罵“蠢貨”、“豬腦子”,一股難以言喻的嫉恨和怨毒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尤其聽到“靡費柴火桐油皂角”、“耽誤皇命”這幾個字被朱辰徹底駁倒,更是讓他顏面掃地!
“好!好一個消毒之法!好一個冠冕堂皇!”劉公公再也忍不住,猛地尖聲怪叫起來,聲音如同夜梟,充滿了怨毒和挑撥!他指著朱辰,對著還在震撼中的薛祥和剛剛直起身的戴思恭,尖聲道:
“薛部堂!戴院判!你們可都聽到了!看到了!”
“這位朱先生,又是滑輪吊石獅,又是連珠火銃,又是消毒圣手!本事大得很啊!”
“可他說了這么多!做了這么多!耗費了這么多人力物力!”
“那連珠火銃的實物呢?!在哪?!!”
“一個月之期已過數日!樣銃影子都沒見著!”
“他分明就是在夸夸其談!故弄玄虛!故意拖延時間!”
“他這是欺君!是戲耍我等!是拿陛下的軍國大事當兒戲啊——!!!”
劉公公的尖叫聲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朱辰!瞬間將剛剛有所緩和的氣氛,再次推向冰冷的懸崖!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在朱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