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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藥草止血

村長的擔架被抬進醫療棚時,呼吸已經斷斷續續。他的臉泛著青灰,左肩的布條被血浸透,邊緣發黑,像是腐肉在蔓延。幾個村民站在棚口,手里攥著火把和柴捆,眼神死死盯著那具還在起伏的胸膛。

“燒了吧。”一個男人低聲說,“再拖下去,整村都要遭殃。”

沒人接話,但火把沒放下。

我知道他們在等什么——等他斷氣,或者開始抽搐,變成他們口中的“污染體”。我撐著石柱站起來,左臂的傷口還在滲血,但比起昨夜,痛感已經鈍了。玉佩貼在胸口,溫熱,像一塊埋在皮下的炭。

“他沒變。”我說。

“你憑什么說沒變?”村醫站在角落,手里抱著空藥罐,“高熱、黑血、脈停三回——哪一條不是污染前兆?”

我走到擔架邊,伸手按住村長的額頭。燙得驚人,但皮膚干燥,沒有黏液,也沒有那種噬極獸感染后特有的腥臭。

“高熱不等于污染。”我說,“傷口沒清干凈,細菌在繁殖。你們燒的是人,不是病。”

“細菌?”老獵戶站在門口,矛尖點地,“那是荒術詞。”

“是道理。”我抬起手,掌心朝上。雷痕已經淡了,但指尖還能感覺到那一絲游走的麻意。“我縫合時用的是干凈針線,可你們沒消毒布條,血痂成了爛泥。現在要做的不是燒人,是降溫、換藥、等它自己扛過去。”

“等?”有人冷笑,“等他半夜爬起來咬人?”

我盯著那火把,聲音壓下去:“你們要是現在點火,我就用電劈開你們的手。”

沒人動。

火光在他們臉上跳動,映出猶豫和恐懼。他們不怕死,怕的是變成怪物。

白月葵從外面走進來,手里拎著一袋冰塊。她沒看我,徑直走到村長身邊,將冰塊裹進布里,敷在他頸側。

“還能活十二小時。”她說,“再長,我不保證。”

她這句話不是對我說的,是對所有人。

火把一根接一根熄了。

我蹲下,撕開村長肩上的布條。腐血涌出,帶著膿味。我讓一個年輕女人端來草木灰,混著燒開的水攪成糊,一層層涂在傷口邊緣。

“明天這個時候,”我說,“他要是還發熱,你們再燒。”

沒人反對。

半夜,我靠在棚角,掌心貼著地面。雷感還在,像一條細蛇在血管里爬。白月葵坐在另一頭,袖口微動,似乎在搓著什么東西。我沒問。

天剛亮,村長的呼吸更深了,但熱度沒退。

我知道,光靠草木灰撐不過今天。

“舊世界廢墟里有藥房。”我對白月葵說。

她抬眼。

“你去過?”

“沒。”我說,“但我記得地圖。昨夜我看到避雷針殘骸的位置,推出來的。”

她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問:“你能感應金屬?”

我頓了一下,“心跳快的時候,能感覺到。”

她站起身,“走。只準找藥,不準碰其他東西。”

廢墟在村西三里外,塌了一半,鋼筋戳出地面,像獸骨。藥房埋在樓底,門被水泥塊壓住。我們用石棍撬開一條縫,鉆了進去。

里面黑,空氣悶。我閉眼,讓雷感擴散。心口一熱,掌心發麻,右前方三步遠,有微弱的金屬反應。

我扒開碎磚,挖出一個鐵箱。鎖銹死了,我用雷勁震開。箱子里幾瓶藥,標簽模糊,膠囊結塊。我翻到底,摸到一個夾層。

里面是一株植物。

紫莖,藍葉,根部還沾著土。葉片邊緣泛著金屬般的光澤。我把它拿出來,發現背面貼著一張殘紙,寫著“止血株·改良種”幾個字,下面還有一行看不懂的符號。

“這是什么?”白月葵問。

“不知道。”我捏了捏葉片,汁液滲出,帶著一股辛辣味。“但它是活的,而且被人種過。”

她伸手要接,我縮回手。

“先帶回去。”

回到醫療棚,村長的脈搏更弱了。他的嘴唇發紫,呼吸短促。我割開手掌,讓血滴在紫羅蘭葉片上。

血接觸到葉片的瞬間,葉脈亮了一下,泛出淡紫光。血珠凝固,像被吸進葉肉。

我立刻將葉片搗碎,擠出汁液,涂在村長傷口上。又用冷布敷住他脖頸和腋下。

白月葵站在我身后,一句話沒說。

我坐在旁邊守著。雷感在體內緩緩流動,和昨夜不同,它不再亂竄,而是順著經脈走,像在回應什么。

天快黑時,村長的呼吸穩了。熱度退了兩成,脈搏從每分鐘四十跳回升到六十。

我松了口氣。

白月葵忽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

“你掌心。”她說。

我低頭。

雷痕還在,但顏色變了。原本的藍光里,混進了一絲紫,像電流中纏著藤蔓。

我甩開手,“草藥和雷勁有點反應,沒事。”

她沒再問。

但我知道,她記下了。

第二天清晨,村長咳了一聲,眼皮動了動。

我沒睡,一直盯著他。他的手指抽了一下,抓住了蓋在身上的麻布。

“醒了。”我說。

棚外傳來腳步聲,老獵戶帶人進來,看到村長還在喘氣,臉色變了。

“沒變。”我說,“他活下來了。”

老獵戶盯著我,“那草藥哪來的?”

“廢墟里找的。”我直視他,“但只有一株。下次,未必有命再挖。”

“你想要什么?”他問。

“組個采藥隊。”我說,“去北坡。那里的陰面崖壁長著同樣的草,我昨晚用雷感探過,信號和這株一致。”

“誰信你?”有人冷笑,“你連自己從哪來都說不清。”

我站起身,走到棚口,抬起手,掌心朝上。

紫雷痕一閃即逝。

“信不信,看結果。”我說,“村長活了,草藥管用。你們要燒人,我不攔。但下次,沒人會站出來救你們的人。”

沒人說話。

老獵戶看了我很久,終于點頭,“我去挑人。”

“不行。”白月葵突然開口。

我們都看她。

她走到我面前,“北坡有獸道。你一個人去,死路一條。采藥隊必須我帶隊。”

我搖頭,“你答應過不插手。”

“我改主意了。”她說,“而且,你體內的東西,現在不止是雷。”

她盯著我的掌心,“它在變。”

我沒反駁。

當天中午,采藥隊定了五人,加上我和白月葵,共七人。裝備簡陋,石刀、繩索、皮袋。

出發前,我把最后一片紫羅蘭葉泡進水里,喂村長喝下。他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說話。

我按住他肩膀,“等我回來。”

我們走出村口時,風從北面吹來。我握了握拳,掌心又是一陣刺麻。

雷感在提醒我什么。

白月葵走在前面,冰刃沒出鞘,但手一直按在袖口。

走到半路,我停下。

“怎么?”她問。

我盯著自己手掌。紫雷痕在跳,像是被什么東西拉扯。

“草藥不是野生的。”我說,“它是被種下去的。而且……種它的人,知道雷能。”

她回頭看我,“你確定?”

“不確定。”我攥緊拳頭,“但北坡的草,比廢墟那株大三倍。有人在培育它。”

她沉默了幾秒,“所以,我們不是去采藥。”

“是去查誰在種它。”我說。

風突然停了。

我抬起手,雷痕紫光暴漲,像一道裂痕劃過掌心。

白月葵的手按在了冰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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