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做了個下切的手勢。

我立刻將雷勁壓入指尖，沿著濕藤的脈絡緩緩推進。藤蔓吸飽了夜露，導電性極強，雷勁在其中游走時幾乎不外泄。我調整頻率，讓電鏈的激活閾值貼近環境濕度波動，只要有人踏入伏擊圈，三棵樹之間的空間會瞬間被電弧封鎖。

白月葵在東側打出火能彈，熱霧升騰，迅速向東南方向擴散。她把火能殘渣撒在枯枝上，偽造出我們剛經過的痕跡。機械犬的嗅探系統依賴熱源與能量殘留，這種干擾能爭取至少十秒的誤判窗口。

北側巖石后，白月魁已不見蹤影。

地面開始震動，節奏穩定，由遠及近。六個方向，和她說的一樣。機械犬的腳步聲被刻意放慢，顯然是在試探。指揮者落在最后，左肩的能量源發出微弱的脈沖信號，像心跳。

我伏在藤后，五雷天心訣運轉至第二重。雷紋在手臂上浮現，熱度比平時高出許多。剛才強行疏導她的雷能，經脈還殘留著灼痛，但我不能停。

第一只機械犬踏入伏擊區。

電鏈爆發。

藍紫色的電弧從三根藤蔓同時竄出，在空中交織成網，瞬間鎖住三名追兵。兩人被電擊倒地，抽搐不止。機械犬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金屬外殼被高壓擊穿，內部線路爆出火花。

東南方向傳來犬吠，兩頭機械犬撲向火能殘渣的熱源，被白月葵提前布下的燃燒陷阱炸翻一頭。另一只躍起時，她引動火能彈二次引爆，沖擊波將其掀翻在地。

北側突然爆開一道黑影。

白月魁從側后方突襲指揮者。她用斷刀反射月光，短暫致盲對方視覺系統，隨即一刀斬向左肩。能量源應聲斷裂，通訊模塊爆出電火花。指揮者踉蹌后退，試圖啟動備用系統。

我抓住時機，雙掌拍地。

雷暴術。

電流以我為中心呈扇形擴散，穿過濕土與藤蔓，直擊指揮者下半身。他雙腿麻痹，跪倒在地。白月魁趁勢逼近，刀尖抵住他咽喉。

剩下兩名追兵掙扎著想要撤離，卻被電鏈死死纏住。其中一人突然劇烈抽搐，皮膚下泛起幽藍的脈動光，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血管里游走。他的護甲縫隙滲出淡藍色液體，滴落地面時發出輕微的腐蝕聲。

我心頭一緊。

這不是單純的機械改造。

白月葵沖上前，用火能灼燒其中一人的護甲接縫。金屬熔化后，露出頸部植入的生物導管。導管內流動的液體中，有細小的組織碎片在緩慢蠕動，形態與噬極獸脊柱附近的神經束極為相似。

“他們被接上了噬極獸的神經？”她低聲問。

我沒回答。雷感掃過倒地的機械犬，核心殘片仍在運轉。我伸手截取數據模塊，指尖剛觸碰到接口，一股反向電流猛地竄入經脈。手臂上的雷紋驟然發燙，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

那股電流……不是電能。

是某種信號。

我強行穩住五雷天心訣，將入侵的能量導入地底。模塊隨即熄滅。

白月魁押著指揮者走來，手里多了一個密封管，里面是暗紅色的血液樣本。她遞給我，聲音低沉：“他的血，不對。”

我接過，觸感冰涼。血液在管中緩慢流動，紅細胞呈現出不規則的聚合態，像是被強行融合在一起。這不是人類該有的生理結構。

“你們追的到底是什么人？”我問指揮者。

他嘴角抽動，沒有回答。

白月魁抬起斷刀，刀尖劃過他護甲縫隙，直接刺入肩部神經節。那人身體一僵，喉嚨里擠出幾個字：“主……脈……將啟……”

話音未落，他瞳孔驟然放大，頸部血管爆裂，藍色液體噴涌而出。幾秒內，整個人抽搐著癱軟下去。

“自毀機制?！卑自驴栈厥郑八麄凅w內有定時清除程序?！?

我盯著那具尸體。剛才電鏈擊中時，有個人似乎在吸收我的雷勁?，F在想來，那不是防御，是吸收。他的皮膚短暫浮現過類似五雷天心訣的符紋，雖然扭曲，但運行軌跡幾乎一致。

“有人在用雷法改造他們?！蔽艺f。

白月魁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某種我讀不懂的東西。

“他們的脈搏，不像人。”她忽然說，“我追了他們三天，聽得很清楚。心跳節奏是機械的，但血液里又有活體組織。他們是半改造體，靠噬極獸能量維持運作?！?

“為什么追你？”

“因為我逃出來了?！彼曇羝届o，“我是他們最早的一批實驗體，但沒完全被控制。他們要回收我，也要回收你?！?

我一怔。

“我體內的雷勁？”

“他們需要純正的雷能激活基因序列?！彼⒅?，“你剛才救我時，用的是完整的五雷天心訣。那種頻率，能喚醒沉睡的編碼?！?

白月葵立刻后退半步：“所以你是誘餌？引他們來找胡金刀？”

“我不是?！卑自驴龘u頭，“我是逃兵。但我知道他們在找什么。我也知道他們下一步要去哪。”

“哪？”

“北嶺斷崖下的廢棄觀測站?！彼赶蛭鞅狈剑澳抢镉兴麄冏钤绲膶嶒炁?，也是信號中繼點。礦石能量從那里傳向地下網絡?！?

我沉默片刻。經脈還在發燙，剛才那一擊消耗不小。雷紋隱隱刺痛，像是有雜質卡在運行路徑中。

白月葵從工具包里取出一個小型火能儀，對血液樣本進行掃描。儀器嗡鳴幾聲，顯示無追蹤信號。

“樣本安全?！彼掌饍x器，“但我不會把火能核心交給你?！?

“我不需要?！卑自驴龑朊痘照職埰f出，“這是從指揮者身上取下的，和我身上的一樣。你們可以驗證材質。”

白月葵接過，沒說話。

我抬起手，雷勁在掌心凝聚，順著雷紋逆行而上，逼向肩胛處。皮膚表面滲出細小的黑點，是殘留的礦塵能量。雷火燒灼下，那些顆粒逐一爆裂，散發出腐水般的氣味。

“我沒被控制?！蔽艺f完，掌心雷光散去。

白月魁看著我，點了點頭：“你體內的雷，比他們純?！?

“所以接下來怎么辦？”

“追下去。”她目光掃過我們，“他們不會只派這一隊。后面還有更強的。但如果現在不切斷信號中繼，下一批會更難對付。”

白月葵皺眉：“你是想讓我們幫你報仇？”

“是切斷他們的網絡。”白月魁糾正，“你們已經卷進來了。胡金刀的雷法會被追蹤，你的火能裝置也會留下熱痕。他們遲早找到龍骨村。”

林中安靜下來。

倒地的機械犬還在冒煙，電鏈逐漸熄滅。遠處，風穿過枯枝，發出低頻的嗚咽。

“我們可以合作。”我說。

白月葵看向我：“你信她？”

“我不信任何人。”我看著白月魁，“但我信她現在和我們目標一致。”

白月魁沒反駁。她從懷里取出一枚金屬片，邊緣熔毀，背面刻著扭曲的三角嵌齒輪符號。她將它遞向我。

我伸手去接。

她卻突然攥住我的手掌，用力將符號按進我掌心。金屬邊緣割破皮膚，血滲了出來。

“下次見這符號亮起來?！彼⒅业难劬?，“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