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肢的震顫沒有停，反而越來越急，像有東西在金屬殼里撞著要出來。我盯著防塔控制臺的殘骸，掌心雷剛引到電路接口，熒屏就爆出一串火花。白月葵站在我身后半步，呼吸壓得很低，袖口結了一層薄冰。

雷達重啟了三秒。

三面山嶺全是紅點，密密麻麻往村子壓。最前頭那批熱源體型遠超普通噬極獸，移動軌跡呈扇形包抄，明顯有組織。我認得這種陣型——獵殺群。

“不是誤入。”我松開接口，掌心焦黑，“是沖著信號來的。”

白月葵沒說話，手指在冰盾邊緣劃了一道。盾面映出村北地表，裂縫正在擴張，淡藍色電弧從縫里鉆出來，和改造紫羅蘭釋放的頻率完全一致。

地下實驗室失控了。

我轉身就往村北跑。巡邏隊還在東區布防，根本不知道獸群已經繞后。再晚一步，整村都會被吞進去。

剛沖過糧倉廢墟，地面猛地一震。一道裂口在腳下炸開，藍電竄上鞋底。我借雷光躍遷閃出五米，落地時左臂接縫處“咔”地一響，暗紅光紋從內層爬出，順著經脈往心口走。

芯片在響應地底信號。

我咬牙把雷勁壓進義肢，強行穩住頻率。眼前一黑，又立刻清醒——不能倒。防線還沒建，白月葵撐不了太久。

她追上來時，我已經在挖掩體。舊避雷針殘架被我拔出來插進巖層，銅線連著玉佩纏在手腕。紫羅蘭根系埋在溝底，火油澆了一圈。

“雷火墻只能擋一次。”我說，“你撐冰障，我引雷。”

她點頭，掌心凝出六根冰刃，釘進四周巖縫。扇形盾剛成形，第一波獸群就撞了上來。

是幼體，但速度極快，鱗甲泛著金屬光澤。普通子彈打不穿，巡邏隊的火炮剛響兩輪就被撲倒。一頭撞上冰盾，整面墻猛地一震，裂紋順著冰面爬開。

我躍上避雷針架，五雷天心訣運到極致。雷勁從心脈沖上手臂，義肢接縫處開始發紅，內部齒輪發出刺耳摩擦聲。頭頂雷云翻滾，一道電蛇劈下，我伸手接住。

電流灌進身體的瞬間，右腿經脈炸開一陣劇痛。不是抽搐，是撕裂感，像有另一股勁在往里鉆。我強撐著把雷能導入火油溝，掌心幽藍火焰騰起，順著油線燒成一道雷焰墻。

獸群被炸退十幾米。

可就在這時，冰盾中央裂開一道口子。一頭體型更大的噬極獸撞進來，甲殼上嵌著晶核碎片，藍光一閃一閃。它直撲我面門，我閃避不及，左臂橫擋。

金屬臂和利爪撞在一起，發出刺耳刮擦聲。接縫處的紅光暴漲，一股熱流順著經脈沖進胸口。我悶哼一聲，被掀翻在地。

白月葵一掌拍地，冰層瞬間封住那獸的后腿。她臉色發白，嘴角滲血，抬手又凝出一道冰錐，釘進它脊背。獸體抽搐幾下，不動了。

“撐不住第二次。”她喘著氣，“寒能快斷了。”

我撐地站起，左臂接縫已經變形，金屬殼微微鼓起。不能再拖。必須進地下實驗室，關掉信號源。

“你守這里。”我說，“我去斷根。”

她沒攔我，只把一塊冰晶塞進我手里。冰里封著半片電路紋，和之前挖出的那枚一樣。

“它認得你。”她說，“別讓它也認出我。”

我點頭，轉身沖向村北裂縫。

越靠近，義肢震得越狠。地底傳來的脈沖和芯片頻率完全同步，像有把鎖在等我開。裂縫邊緣塌陷出一個斜道，我順著滑下去，巖壁濕滑，全是滲出的紫紅色黏液。

通道盡頭是扇合金門，表面燒得發黑。我抬手按上接口，義肢掌心自動亮起紅光，門鎖“咔”地彈開。

里面是主控室。

儀器全滅，只有中央平臺亮著幽藍光柱。地面裂開一道口子，電弧從深處往上跳。我沖到控制臺前，屏幕閃出一行字：“生物電過載，自毀程序需雙人認證。”

我罵了一聲，把義肢插進主接口。系統嗡鳴啟動，X-07權限被識別，數據流開始倒卷。可剛運行到一半，反向充能突然觸發，左臂金屬殼“砰”地炸開一塊，內部線路燒紅，熱流直沖腦門。

我咬牙撐住，手指在鍵盤上敲出關閉指令。屏幕閃了一下，又彈出警告：“核心未鎖定，無法終止。”

就在這時，背后傳來腳步聲。

張大壯站在門口，手里攥著一枚晶核，表面布滿裂紋，藍光忽明忽暗。

“你以為只有你被種了計時器？”他走到副控槽前，把晶核塞進去，“我的芯片，是從第一個死掉的植入者身上拆的。”

系統嗡鳴聲變了，倒計時開始。

“三十秒。”他說，“跑得掉算你命大。”

我拔出義肢，踉蹌后退。他沒動，站在控制臺前，目光落在我殘破的左臂上。

“你不是唯一活下來的。”他說，“你是唯一還沒爆的。”

倒計時到五秒時，我沖向出口。身后傳來爆炸聲，氣浪把我掀飛出去。我在空中翻了半圈，落地時右腿直接塌了下去，碎石砸在背上。

白月葵沖過來扶我。

主控室塌了，整片地陷下去三米。可裂縫沒合。反而在擴張，紫紅色晶絲從底下鉆出來，像血管一樣搏動。我撐著地面想站起來，殘肢一動，掌心雷不受控地竄出一道弧光，劈向最近的晶簇。

晶簇炸開，碎片散落一地。

每一塊，都帶著細微的電紋，和改造紫羅蘭的葉脈一模一樣。

白月葵扶著我肩膀，聲音很輕：“不是廢墟在塌……”

她話沒說完，我胸口猛地一緊。

心跳和晶絲的脈動，同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