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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詆毀

林芳芳是在菜市場聽賣菜大媽閑聊時,第一次聽到“陳如軒”這三個字和“好人”“靠譜”綁在一起的。

大媽手里擇著豆角,嗓門亮得能穿透菜市場的嘈雜:“就是那個講志愿填報的陳老師,我家外孫女考了530,他免費給分析了仨小時,最后報上了師范的定向生,學費全免還包分配!”

旁邊另一個阿姨接話:“我知道他!電視上都播了,說他以前是高中老師,放著穩定的薪酬不干,就為了幫咱普通家長避坑,這年頭還有這么實在的人?”

林芳芳拎著剛買的排骨,腳步停頓了一下。

她和陳如軒離婚三月了,這三月里,她只從兒子偶爾的電話里聽過他的消息——兒子說“爸現在住小房子,天天對著電腦看志愿表”,她當時還嗤笑“果然是自討苦吃”。

沒想到才多久,他就成了別人嘴里“實在的好人”。

回到家,她把排骨扔在廚房,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手機,搜“陳如軒志愿指導”。

第一個跳出來的是他的直播回放,封面是他坐在書桌前,面前擺著一摞志愿填報手冊,還是她以前嫌占地方扔過的那種。

點進去時,他正對著鏡頭說:“偏遠地區的家長別慌,哪怕分數剛過線,也有機會撿漏——比如XJ的塔里木大學,農業工程專業是國家重點,畢業后在本地找工作很吃香,我去年幫一個喀什的孩子報過,現在人在農墾局,待遇挺好。”

彈幕里刷滿了“謝謝陳老師”“記下來了”。

林芳芳盯著屏幕里的他,他瘦了點,頭發也有了幾根白的,但說話時眼里的光,和當年他說“我想做公益咨詢”時一模一樣。

那時候她怎么說的?

她指著他的鼻子罵:“陳如軒你是不是瘋了?兒子馬上要上四年級了,補課費興趣班費哪樣不要錢?你放著高中老師不當,去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你對得起這個家嗎?”

他當時沉默了很久,說:“芳芳,我見過太多家長被那些收費機構騙得傾家蕩產,孩子志愿填砸了一輩子都受影響,我想做點有用的事。”

“有用?能當飯吃嗎?”她摔了杯子,“你要做可以,咱們離婚,我不跟你喝西北風!”

后來他們真離了,兒子跟著她,他凈身出戶,只帶走了一箱子關于教育政策的書。

現在看著屏幕里被萬人稱贊的他,林芳芳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不是疼,是堵,堵得慌。

她翻出兒子的微信,發了句:“你爸現在挺能裝啊。”

兒子很快回:“媽,爸不是裝的,他上周還幫我同學的姐姐改了志愿,熬到半夜兩點呢。”

林芳芳把手機扔到沙發上,胸口悶得喘不過氣。

第二天,她去接兒子放學,碰到了以前的鄰居張嬸。

張嬸拉著她笑:“芳芳,你家老陳現在可出息了!我家孫子報志愿,多虧了他直播講的‘沖穩保’技巧,不然就滑檔了!”

林芳芳扯了扯嘴角:“他也就是運氣好,瞎貓碰上死耗子。”

張嬸愣了愣,沒接話,轉身去看孫子了。

林芳芳看著張嬸的背影,心里那股堵得慌的勁兒,突然變成了火氣。

她憑什么要聽著別人夸他?憑什么他當年一意孤行,現在倒成了英雄?

那天晚上,她注冊了一個新的微博賬號,頭像是一片灰色的云。

她發了第一條微博:“某些所謂的‘公益主播’,別光看表面,當年為了自己的‘理想’,連兒子的學費都差點交不上,這種人的心,能真到哪兒去?”

她沒提名字,但特意在評論區回復了一個問“說的是誰”的網友:“就是最近老講志愿填報的那個,姓陳。”

發完她關了手機,心里竟有點莫名的暢快。

第三天一早,她點開微博,那條帖子有了二十多個評論。

有人說:“不會是陳如軒吧?我剛看了他直播,不像這種人啊。”

也有人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呢。”

她看著那條懷疑的評論,手指在屏幕上敲:“我能瞎說嗎?我認識他好幾年,他當年為了支持山區助學,跟家里吵得天翻地覆,老婆孩子都不管,最后老婆沒辦法才跟他離的。”

這條回復很快被點贊頂到了前排。

林芳芳覺得還不夠。

她翻出以前和陳如軒的聊天記錄,找到一段他說“這個月工資捐給山區助學了,兒子的興趣班費你先墊一下”的記錄,截了圖。

她把截圖發在一個本地家長交流群里,配文:“大家小心點那個志愿主播陳如軒,連自己兒子的錢都拿去‘做公益’,這種人的建議,你們敢信?”

群里立刻炸開了鍋。

有人問:“真的假的?我還打算找他咨詢呢。”

有人說:“天啊,要是真的也太可怕了,連孩子都不顧。”

林芳芳看著這些話,手指懸在屏幕上,想再添幾句,卻突然看到有人發:“我認識陳老師,他去年幫我家孩子報志愿,一分沒收,還特意打電話跟孩子聊了一個小時,問孩子喜歡什么。”

緊接著又有人發:“我是山區的老師,去年陳老師給我們學校捐了一批圖書,都是他自己掏的錢,還說別讓說出去。”

林芳芳趕緊退出了群。

她坐在椅子上,手心有點涼。

她不甘心。

晚上陳如軒直播時,她換了個小號,跑到直播間彈幕里刷:“主播以前是不是不管家啊?聽說是為了自己出名才做公益的。”

彈幕瞬間有了騷動。

“哪來的黑子?”

“別造謠啊,陳老師一直免費幫人。”

“我剛看了陳老師的采訪,他說做公益是因為以前看到有家長被坑,才想做點事。”

她的彈幕很快被淹沒了。

平臺甚至給她發了條警告:“請勿發布不實信息,否則將禁言。”

林芳芳氣得把手機摔在桌上。

第四天,她去找以前的同事王姐。

王姐以前跟她關系不錯,也知道她和陳如軒離婚的事。

她裝作委屈的樣子:“王姐,你說陳如軒現在火了,是不是該給兒子多拿點撫養費?他以前總說沒錢,現在肯定賺不少。”

王姐嘆了口氣:“芳芳,我上周碰到老陳了,他還住那間小公寓,衣服還是以前那件夾克,他說直播的打賞都捐了,自己就留夠生活費。”

林芳芳愣住了:“他沒賺錢?”

“賺什么啊,”王姐說,“他拒絕了好幾個機構的合作,說怕人家讓他說假話,就靠平臺那點基礎工資,夠啥啊。”

林芳芳說不出話了。

她突然想起離婚那天,陳如軒把一個存折遞給她,說:“這里面有十萬,是我攢的,給兒子存著,密碼是他生日。”

她當時以為那是他僅剩的錢,現在才想起,他那時候剛被辭掉工作,根本沒多少積蓄。

那天晚上,兒子放學回來,手里拿著一張獎狀。

“媽,這是學校發的,說我作文寫得好,老師說要謝謝你,因為你總跟我說爸的事。”兒子笑著說。

林芳芳接過獎狀,上面寫著《我的爸爸》,開頭是:“我爸爸是個很普通的人,但他總說,幫別人選對路,比賺多少錢都重要……”

她看著兒子的笑臉,突然鼻子一酸。

她打開手機,找到那條微博,刪了。

又找到那個家長群,發了句:“對不起,之前是我誤會了,陳如軒是個好人。”

發完她關了手機,看著窗外。

月光照進來,落在桌上兒子的照片上,照片里兒子抱著陳如軒的脖子,笑得特別開心。

她突然想起陳如軒以前總說:“芳芳,人這一輩子,能做點讓自己心里踏實的事,就夠了。”

那時候她不懂,現在好像有點懂了。

第五天,陳如軒突然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兒子說學校要開家長會,你有空嗎?”

他看著短信,愣了很久,回復:“有空,我去。”

發完他拿起桌上那個印著“實事求是”的搪瓷杯,喝了口水,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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