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明亡于朕
- 大明迎來慈父
- 四世叁公
- 2475字
- 2025-08-24 00:01:00
內閣。
苗衷正坐在自己的公廨內。
翰林院侍講徐珵坐在對面負責煮茶,卻不時的回頭看向外頭。
見其模樣,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苗衷微微一笑:“不用太過緊張,既然事情都鬧到皇上那里去了,想來京營這事也難辦了。”
徐珵點了點頭,臉上擠出笑容:“眾怒難違,便是皇上也不會無視勛貴們的意見。”
說到這。
徐珵又轉口說:“先生,若是此番整飭京營的時候無疾而終,軍機要處那邊是不是也……”
停頓了片刻,徐珵臉上露出一抹猶豫。
但最后還是開口說:“先生為閣臣,如今卻有軍機要處立在上頭,是不是該尋機將其停辦了。”
苗衷卻是搖了搖頭:“此乃圣意,又有曹鼐、張益、王佐、鄺埜四人與朱勇那幫人為虎作倀,豈能被輕易廢棄?”
提及曹鼐、張益等人,苗衷心頭便浮現一抹慍怒。
在他看來,曹鼐幾人就是背叛。
赤裸裸的背叛!
堂堂內閣輔臣,當朝大學士,竟然與那幫勛貴武將廝混到了一處去。
在確信軍機要處不會輕易停辦之后。
苗衷卻又轉口道:“但如今北境雖已平定,可南邊那個黃蕭養卻已勢大,如今既有軍機要處,所無法早日可敵勘定叛亂……”
后面的話,這位內閣輔臣未曾說出口。
倒是徐珵滿臉堆笑道:“一旦戰事拖延,叛亂彌漫,便是軍機要處失責無能!”
旋即。
公廨里便傳來兩人的輕笑聲。
亦是此刻。
西苑那邊來了人,說皇帝今日要在奉天殿設宴群臣。
聽聞此等消息。
徐珵立馬看向苗衷,舉臂拱手:“先生當真慧眼,如今皇上設宴,想來便是為了安撫那些勛貴武將。”
當徐珵將這一次挑動京營勛貴武將的功勞,推到苗衷身上,引得后者滿面紅光之際。
西苑太液池畔。
與樊忠等人守在角落里的朱祁鈺,忽的瞇著眼開口道:“近日在京營里查證的罪狀,該呈報給皇上了。”
阮浪立馬看向這位王爺。
“殿下,萬歲爺方才已有吩咐,不讓我等上前。”
朱祁鈺搖了搖頭,目光閃爍著看向那些跪在皇兄面前的勛貴武將:“皇上今日以誠待之,雖讓這些人伏拜在地,可也要有人遞一把刀子。唯有如此,皇上才能順勢懸刀在頸,讓這些人真正的俯首聽命。”
說罷。
他便從袖中取出一本早已準備好的奏本彈章。
而后看向阮浪、袁彬、陳瀛三人。
“此事,還要勞煩三位,誰去呈送給皇上?”
自己到底還是宗親,諸如整飭京營的事情可以做,但有些卻不宜出面,搶了皇上的面子。
袁彬看了眼這位郕王殿下,隨后又看向陳瀛。
而后從朱祁鈺手上接過奏本,開口說道:“還是下官去最好。”
他是錦衣衛鎮撫使,本就是監察百官,如今呈奏京營不法事,最是合適。
朱祁鈺也點了點頭:“有勞鎮撫使了。”
這頭。
袁彬帶著奏章便走了上去,一路到了湖畔。
朱祁鎮遠遠的就看到袁彬走過來,手上還拿著奏本。
大抵能猜出這奏本里記著什么事,卻有些意外。
等看到朱祁鈺站在遠處,便立即付之一笑,明白了過來。
這位皇弟,倒也算是個明白人。
但等袁彬走到近前時。
朱祁鎮還是皺起了眉頭,語氣帶著不悅訓斥道:“朕不是已有口諭,爾等不必來此!”
袁彬當即跪拜在地,雙手捧起奏本:“啟稟陛下,臣有京營諸將校官員不法實證要奏,請陛下恕罪。”
袁彬到場,忽的提及京營不法實證。
原本自覺已經逃過一劫的孟俊等人,頓時又是心中一緊,再看袁彬的時候眸中也帶著一絲惱火。
皇帝方才都已經心平氣和了。
袁彬這廝,竟然非要在這個時候摻和一腳。
可朱祁鎮卻佯裝驚訝,既然郕王和袁彬他們知時機的上來和自己打配合,那自己自然是要陪著一同演一場。
他當即詫異道:“朕知京營這些年有些松散懈怠,可若說不法,難道真有此事?”
說完之后。
朱祁鎮立馬轉頭看向孟俊等人。
袁彬心中默然。
侍奉在皇帝身邊,才知道眼前這位皇帝的心思到底有多深。
他當即打開手中奏本,高聲開口。
“啟稟皇上!”
“自京營整飭以來,查京營不法之事凡一千三百二十七起,或大或小,或重或輕。”
“代都督僉事、坐京營操練董興,索取所部白金三千余兩。”
人群中。
被點到名字的董興,立馬面如焦土,渾身一顫,匍匐在地。
袁彬繼續喊道:“京衛指揮使馬寧,農時私役士卒,為馬府城外田莊耕作,又驅士卒運柴薪煤炭以謀私利。”
那招遠伯馬亮之子,亦是兩肩一抖,噗通一聲叩拜在地,渾身顫顫。
朱祁鎮則配合著面露驚訝,滿目的不相信,看向孫永寧、孟俊等人,佯裝失聲道:“諸卿……當真如此!”
這時候。
袁彬已經悉數十數人罪行。
隨后,側目回頭,看向孫永寧和孟俊二人。
“查京衛世襲都指揮使孟俊,兼以操練之名,貪墨軍中馬料三萬余束,以營外劣馬代營中良駒,獲利五千余兩。再以免操練入營等利誘,得營中凡三百二十五人免操入營,累年所占軍糧達三萬余石。”
朱祁鎮適時的沉默了下來,臉色愈發陰沉。
孟俊只是抬頭看了皇帝一眼,便已經被嚇得兩股戰戰,伏地不起。
可袁彬的彈奏卻未停止。
“忻城伯趙榮,借京營操練之名,占順義縣民田一千三百畝,官田八百畝,屯田三千二百七十六畝。”
“建平伯高遠,遣家人于涿州,侵占良田共計四千六百畝。”
“鎮遠侯顧興祖,驅家丁夾棒帶槍,威逼利誘靜海縣民,得三角淀近處上等水澆田五千八百六十七畝,傷人三十有二。”
每當袁彬念完一個人的罪行之后,朱祁鎮的臉被黑下去一分。
最后。
袁彬冷聲開口:“查定國公府,累年驅使私役京營士卒,出京采木、進山運石,修筑別院共三處。又以山東、河南等地都司衛所輪番入京戍衛為由,使地方衛所官兵,夾帶貨物進京,售賣以得其利。于兩淮暗通漕運兵丁,夾售私鹽。于云南勾連楚雄地方兵丁,私采銅礦,沿途遞運入京,以取其利。”
終于是將那一千多樁不法之事中,最重要的罪行說完后。
啪的一聲。
袁彬合上奏本。
而太液池畔,上百號勛貴武將,已經是兩股戰戰。
徐永寧、孟俊、顧興祖、趙榮、高遠等等勛貴武將,已然惶恐不安。
“陛下!”
“臣有罪!臣愿領罰!”
“還請陛下念及先祖功績,恕臣死罪……”
“請陛下恕罪。”
“……”
一時間。
上百號人鬧哄哄的開始求饒。
然而朱祁鎮卻是始終一言未發。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再一次緩緩站起身。
只是此刻,皇帝卻顯得有些悵然蕭瑟。
站定之后。
朱祁鎮走到了太液池畔。
不過倒也下意識的與湖面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離。
原本跪在地上的上百號勛貴武將,紛紛跪在地上轉身,抬著頭伸長了脖子看向站在湖邊的皇帝。
這時候,背對著眾人的朱祁鎮,方才幽幽發出一聲長嘆。
旋即,便是刺耳的笑聲發出。
“朕以誠待之。”
“恨不能推心置腹。”
“可如今……”
“難道大明要亡于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