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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醉憶碎影

雨絲順著窗縫鉆進來,在桌面洇出一小片深色水痕,剛好漫過空酒瓶底的殘液。林峰用袖口胡亂抹了把臉,手背蹭過嘴角的酒漬,留下道污濁的印子。方才從 KTV回來時,褲腳還沾著巷口的泥,此刻混著廉價白酒的酸氣,在油膩的餐桌上發(fā)酵出令人作嘔的味道。

他趴在桌上,指節(jié)因為攥得太緊而泛白,指甲幾乎要嵌進木紋里。桌角的相框落了層厚灰,仿佛蒙著層經(jīng)年的蛛網(wǎng),輕輕一吹便簌簌往下掉——就像他和林薇薇那段看似光鮮的過往,一戳就破。

相框里,林薇薇穿著潔白的婚紗,笑靨如花,眼尾的弧度恰到好處地彎著,可那眼底的光芒,此刻在林峰看來,銳利得像淬了毒的刀。他以前怎么就沒看出來呢?那些溫柔的笑意里藏著的算計,那些崇拜的眼神里裹著的欲望,像酒里的甲醇,悄無聲息地浸透著他的神經(jīng)。

記憶像被暴雨沖垮的堤壩,洶涌的潮水爭先恐后地涌進腦海。

“峰哥,你看我這條裙子好看嗎?”剛認(rèn)識那會兒,林薇薇總愛穿著淺粉色的連衣裙,在籃球場邊晃悠。她會在他投進三分球時,踮著腳用力鼓掌,聲音甜得發(fā)膩;會在他熬夜改策劃時,端來保溫桶,里面是熬得濃稠的銀耳羹,“我特意放了冰糖,熬夜傷胃呢。”最讓他心動的,是她攥著他的手腕,眼神亮晶晶地說:“林峰,我愛的是你這個人,跟你家有沒有錢沒關(guān)系。”

多么可笑。

父親公司破產(chǎn)那天,防盜門被債主踹得凹陷變形,文件和雜物散落一地,像是被洗劫過的戰(zhàn)場。他蹲在碎玻璃片里,聽著母親壓抑的哭聲,突然看見林薇薇從臥室走出來,拖著個半人高的行李箱,輪子碾過地板發(fā)出刺耳的聲響。箱子拉鏈沒拉嚴(yán),露出里面碼得整整齊齊的珠寶首飾——有他送的周年紀(jì)念項鏈,有母親傳下來的玉鐲,還有那些他隨手放在抽屜里、她總說“太俗氣”的金飾。

“林峰,我跟你吃了這么多苦,這點東西算補償吧。”她站在門口,高跟鞋踩著滿地狼藉,臉上最后一點偽裝也懶得維持,語氣里的冷漠像冰碴子,“總不能讓我白陪你一場。”

趙倩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涂著亮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夾著張銀行卡,遞到他面前時,指尖故意避開了他的觸碰。“薇薇說這是最后念舊情,”她的語氣帶著施舍般的憐憫,眼角卻藏著笑意,“里面的錢夠你撐一陣子了,省著點花。”

林峰拿起桌上的銀行卡,對著臺燈光看了看。塑料卡片泛著廉價的光澤,就像她們施舍的姿態(tài)。后來他在 ATM機前輸密碼時,屏幕上跳出的三位數(shù)余額,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臉上。原來在她們眼里,他這幾年的真心,就值這幾百塊。

他突然抓起桌角的相框,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玻璃表面映出他猙獰的表情。他想把這虛假的幸福狠狠砸在地上,讓那些甜蜜的謊言碎成渣。可當(dāng)指尖觸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時,卻又無力地垂了下來。

照片里的自己笑得像個傻子,穿著筆挺的西裝,胸前別著新郎的襟花,眼里滿是對未來的憧憬。那時他以為握住了全世界,卻不知腳下早已是萬丈深淵。

“呵。”他發(fā)出一聲干澀的笑,笑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又灌了一大口白酒,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順著食道一路往下,卻澆不滅胸腔里的怒火,只能任由酒精麻痹神經(jīng),讓那些破碎的回憶暫時沉進醉意里。

可他知道,只要酒醒了,那些背叛就會像桌角的霉斑,重新爬滿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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