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門百味宴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夜之間傳遍了合歡宗。

顧硯拎著個食盒往灶房跑——里面裝著沈鈺送來的“秘制調料”：

“江師妹，這是藏書閣翻到的《齊民要術·修真版》，里面記載的‘五味調和法’，你試試！”

“五味調和法？”江沐接過泛黃的書卷，翻到折角的那頁，“酸入肝，苦入心，甘入脾，辛入肺，咸入腎……用山泉水引氣，以火候控溫？”

她眼睛一亮，“這和現代的‘分子料理’原理差不多??！”

“什么‘分字料理’？”阿木歪頭。

“就是……用特別的方法讓食物更好吃！”

江沐笑著把書遞給小菊，“你記著，等會兒熬湯時，先加三分鹽，等水沸了再加兩分糖，最后撒把山胡椒——這叫‘分層調味’?！?

小菊似懂非懂地點頭，手中的面團卻越揉越圓：“師姐，咱們要做多少道菜？百味宴可是要擺滿一百零八道菜的！”

“不用。”

江沐舀起一勺湯，嘗了嘗，“百味宴重在‘精’不在‘多’。選十道最能體現咱們特色的菜，比堆一百道更有誠意。”

她掰著手指頭數，“桂花蜜藕、山椒魚丸、陳皮鴨……對了，蘇婉兒不是愛喝玉髓湯嗎？咱們做道‘雪梨玉髓羹’——用她的玉髓粉，但加兩倍雪梨，甜而不膩。”

顧硯在旁聽得直笑：“江師妹這是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哪有?！?

江沐把最后一顆蓮子塞進藕片里，“我只是覺得……好東西不該被藏著。玉髓粉是好東西，配雪梨正好?！?

午后的演武場邊，蘇婉兒正攥著帕子來回踱步。

她的侍女小桃捧著個青瓷罐湊過來：“師姐，玉髓粉快用完了。”

“慌什么?！?

蘇婉兒瞥了她一眼，“江沐那丫頭能做出什么好菜？沈鈺師兄不過是看在她‘手藝尚可’的份上，才讓她露臉罷了！”

她頓了頓，又道，“你去膳堂盯著——王胖子今天送的靈米，必須挑最飽滿的給我?！?

小桃應了聲，剛要走，卻被蘇婉兒叫?。?

“等等……把咱們藏的‘凝香露’帶上。那東西能讓菜的香氣更濃，李長老最愛的‘凝香玉藕’，可全靠它提味。”

傍晚時分，內門百味宴的場地——聚靈閣前，搭起了紅綢木架。

江沐系著月白圍裙，站在案板前切藕片。小菊舉著篩子在旁邊篩糯米，阿木則蹲在地上串糖葫蘆——這是江沐特意要求的“甜點擔當”。

“江師妹！”顧硯拎著個食盒跑過來，“沈鈺說李長老提前到了，讓你趕緊把‘鎮場菜’端過去！”

“鎮場菜？”江沐手一抖，藕片差點掉地上。

“是‘佛跳墻’。”

顧硯壓低聲音，“沈師兄說，這道菜最能體現你的‘融合手藝’——用山珍海味做底，加咱們外門的野蜂蜜、內門的玉髓粉，再……”

他突然噤聲，因為江沐已經舉著鍋鏟沖了過來。

“佛跳墻？”江沐瞪大眼睛，“我根本沒準備！”

“你準備了！”

顧硯從食盒里掏出個雕花壇子，“沈硯師兄說，你上周在膳堂做過‘山珍燉土雞’，他記著呢！這壇子里的湯，就是你當時剩下的——我偷偷藏了三天！”

江沐接過壇子，掀開蓋子。剎那間，濃郁的香氣混著蜜香、菌香、肉香撲面而來，連路過的弟子都忍不住駐足。

“這……”她愣住。

“江師妹，你忘了？”

顧硯笑著指了指她的圍裙口袋——里面露出半張紙條，“你昨天寫‘要做佛跳墻’，我讓沈師兄幫忙備料的！”

江沐摸著口袋里的紙條，忽然笑了。

聚靈閣的正廳里，李長老正端著茶盞和玉衡長老下棋。

“江師侄的‘雪梨玉髓羹’不錯?！庇窈忾L老抿了口茶，“甜而不膩，倒有幾分‘大道至簡’的意思。”

“那是自然?！?

李長老放下棋子，“江丫頭的手藝，可是沒話說?！?

他瞥了眼門口，“說曹操曹操到——江師侄來了。”

“李長老，玉衡長老?！彼χ卸Y，“聽說您二位愛喝濃茶，我做了道‘陳皮普洱’——用后山的百年陳皮，配咱們內門的普洱茶餅?！?

玉衡長老挑眉：“哦？這茶……”

“您嘗嘗便知?！苯灏巡璞K遞過去。

玉衡長老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這茶里竟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味，和他早年游歷南疆時喝過的“禪茶”有幾分相似。

“好茶！”

“長老謬贊?！苯逍α诵Γ安贿^是點皮毛?！?

李長老突然開口：“江丫頭，你那‘佛跳墻’……”

“在這兒！”

江沐掀開壇蓋，濃香瞬間彌漫整個大廳。她舀起一碗湯，遞給李長老：

“用了山雞、竹蓀、香菇，加了野蜂蜜和玉髓粉——您嘗嘗，甜咸適中，菌香裹著肉香，應該合您胃口。”

李長老接過湯勺，輕輕一攪。湯面上的油花泛著金光，藕片、竹蓀吸飽了湯汁，咬一口，先是蜜甜，接著是菌菇的鮮，最后是肉的醇厚。

“好！”他連喝三勺，“比咱們內門廚子做的強多了！”

玉衡長老也來了興趣：“給我也盛一碗。”

蘇婉兒站在角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看著江沐被眾星捧月的模樣，聽著四周的夸贊，忽然想起昨日江沐說的話——“好東西不該被藏著”。

原來，她才是那個“藏著”的人。

百味宴進行到一半，江沐的小院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師姐！”阿木氣喘吁吁地撞進來，“蘇師姐帶著人，把膳堂的靈米全搬走了！”

“什么？”江沐手一抖，剛夾起的藕片掉回碗里。

“蘇師妹說……說您‘私藏食材’，要‘替您保管’！”阿木急得直跺腳，“王胖子攔不住，還被她推了個跟頭！”

江沐放下筷子，站起身：“小菊，你看著灶房；阿木，去把顧師兄叫來；我去膳堂?！?

膳堂后巷，蘇婉兒正指揮著兩個侍女往食盒里裝靈米。

“蘇師妹，這靈米是外門弟子的心血?！苯逭驹谒砗?，“你這樣……不太好吧？”

蘇婉兒轉身，臉上掛著笑：“江師姐，我只是幫王胖子‘保管’。畢竟……他最近總說‘食材不夠’，我怕他耽誤了給長老送飯?！?

“是嗎？”江沐指著她懷里的食盒，“那這半袋靈米，是‘保管’還是‘私藏’？”

蘇婉兒的臉色變了變：“你……”

江沐笑了笑，“那這靈米，該是外門弟子的‘好東西’，還是你的‘好東西’？”

蘇婉兒被噎住，正要發作，顧硯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蘇師妹，李長老讓你去一趟?！?

蘇婉兒的瞳孔一縮。她知道，這是江沐的“調虎離山”。

“咱們走著瞧！”

江沐望著她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師姐，你沒事吧？”小菊跑過來，攥著她的袖子。

“沒事。”江沐摸摸她的頭，“不過……咱們得防著點蘇婉兒?！?

阿木舉著糖葫蘆湊過來：“師姐，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