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阿木回來了！”

小菊舉著個沾著露水的竹簍沖進來，“周伯給的野蜂蜜！他說這是今年最后一茬，夠咱們做五十份桂花糕！”

江沐正往魚丸里裹淀粉，聞言抬頭：“周伯？”

她記得那是個守園子的灰衣老頭，上次阿木偷蜜被他“抓包”，結果反送了糖。

“對！”

小菊把竹簍往灶臺上一放，“周伯還說……蘇師姐藏了批‘玉髓粉’，說是要給李長老補身子！”

“玉髓粉？”

江沐手一抖，淀粉撒了點在案上。她想起蘇婉兒上次試探時說的話——這粉是內門提鮮的寶貝，能讓人喝完湯“渾身暖融融”。

“阿木說，他看見蘇師姐的侍女往膳堂搬蜜罐。”

小菊壓低聲音，“那些蜜罐上貼著‘百草園’的標簽，應該是周伯管的！”

江沐瞇起眼。百草園是內門專門培育靈草的地方，周伯作為守園人，最清楚每株草的去向。

蘇婉兒偷拿玉髓粉，八成是想用在李長老的“補湯”里，搶功！

“師姐，咱們要不要……把蜜罐換回來？”

“換？”

江沐笑了，“不用換。”

她舀起一勺蜂蜜，滴在魚丸湯里，“咱們用自己的蜜，做出更好的湯，讓蘇婉兒的‘玉髓粉’變成‘笑話’。”

午后的灶房里，江沐系著藍布圍裙，正指揮小菊和阿木裝壇。

“師姐，顧師兄說內門弟子要‘現做現送’。”阿木擦著汗，“他說沈硯師兄盯著呢，咱們得趕緊！”

“慌什么。”江沐把最后一罐蘿卜干封好，“顧師兄辦事，我放心。”

她轉頭看向小菊，“把珊瑚珠收好——那是蘇婉兒的‘賠罪禮’，咱們不稀罕，但也不能便宜了她。”

小菊點點頭，把裝著珊瑚珠的錦盒塞進柜底。

傍晚時分，顧硯拎著個食盒沖進小院。

“江師妹！不好了！”

他跑得氣喘吁吁，“沈鈺師兄說，內門突然要加五十份‘醒酒湯’！說是李長老今晚要宴請外賓，喝多了需要解酒！”

“醒酒湯？”

江沐愣住，“咱們沒準備啊！”

“我找沈鈺師兄問過了。”顧硯抹了把汗，

“他說……蘇婉兒主動請纓，說她能做‘獨家醒酒湯’。”

他壓低聲音，“我猜，她是想借這個機會，在李長老面前露臉！”

江沐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灶臺。蘇婉兒這是要搶她的“風頭”？

“師姐，要不……咱們做‘解膩茶’？”

小菊突然開口，“我聽膳堂的王胖子說，李長老愛喝濃茶，解膩最好。”

她掰著手指頭算，“咱們有野蜂蜜、陳皮，再加點山胡椒……”

“好！”江沐眼睛一亮，“就這么辦！”

她轉身沖進灶房，翻出曬干的陳皮和山胡椒：“阿木，去后山采把薄荷！小菊，把蜂蜜熬成糖漿！顧師兄，幫我把陳皮切絲！”

灶房里瞬間熱鬧起來。

阿木扛著竹簍往山上跑，小菊踮著腳攪蜂蜜罐，顧硯蹲在地上切陳皮，江沐則捏著山胡椒往糖漿里撒——這味辛香能解膩，是她穿越前在川菜館學來的。

“江師妹，這樣行嗎？”

顧硯看著鍋里翻涌的糖漿，有些擔心，“李長老可挑剔得很。”

“放心。”

江沐舀起一勺湯汁，“酸中帶甜，辣而不燥，最適合解酒。”

她頓了頓，又道，“再說了……蘇婉兒的‘醒酒湯’要是真那么好，沈硯師兄能讓我來？”

顧硯被她逗笑了：“是是是，江師妹最厲害。”

深夜，內門茶園的暖閣里。

李長老坐在主位，面前擺著三盞茶盞——一盞清茶，一盞蜜茶，一盞紅亮的湯羹。蘇婉兒站在一旁，臉上掛著笑：

“長老，這是我新制的‘玉髓醒酒湯’，用了百草園的玉髓粉，加了靈芝和雪蓮，最是解膩。”

沈鈺端起湯盞，抿了一口，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味道……還行。”

“沈師兄要是覺得不夠，我這兒還有……”蘇婉兒話音未落，暖閣的門突然被推開。

江沐提著食盒走進來，身后跟著小菊和阿木。

“李長老。”她笑著行禮，“聽說您宴請外賓，我做了些‘解膩茶’，或許比醒酒湯更合口。”

李長老抬眼：“江沐？”

“是。”

江沐把食盒遞給顧硯，對方打開后，三盞青瓷碗擺在桌上——第一盞是琥珀色的蜜茶，第二盞是乳白的解膩湯，第三盞是撒著陳皮的酸梅湯。

“這……”李長老有些疑惑。

“長老您嘗嘗。”

江沐舀起一勺解膩湯，“這是用野蜂蜜、陳皮、山胡椒熬的，酸中帶甜，辣而不燥，最適合解酒。”

她又指了指蜜茶，“這盞是給外賓的，清甜潤喉；酸梅湯是給女眷的，開胃解膩。”

蘇婉兒的臉色變了變。她沒想到江沐能這么快做出新湯，而且還針對性地分了三類。

李長老端起解膩湯，抿了一口。下一秒，他的眉眼舒展開：“好！好味道！”他放下碗，“這湯比我那醒酒湯強多了！”

蘇婉兒咬了咬嘴唇：“長老，我這玉髓粉……”

“玉髓粉？”

李長老擺擺手，“那東西太燥，喝多了反而不舒服。江沐這湯，才是真材實料。”

他轉頭對顧硯道，“把這些湯都裝壇，明早給外賓送去。”

顧硯笑著應下：“是，長老。”

蘇婉兒的眼眶瞬間紅了。她攥緊帕子，轉身要走，卻被江沐叫住：“蘇師妹。”

“你……”蘇婉兒回頭，眼眶通紅。

“下次做湯，記得提前跟我說。”

江沐笑了笑，“我這兒有好多‘獨家秘方’，保準比玉髓粉好用。”

蘇婉兒愣住，隨即甩袖離去。

暖閣外，月光灑在青石板上。

顧硯捧著裝湯的陶壇，輕聲道：“江師妹，你剛才……是不是故意氣蘇婉兒？”

“哪有。”江沐低頭整理食盒，“我只是實話實說——好湯，是用真心做的。”

她頓了頓，又道，“再說了……蘇婉兒要是真那么在意李長老，就該好好學做湯，而不是偷拿別人的東西。”

顧硯看著她的側臉，忽然笑了：“你說得對。”

“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沈鈺師兄說，內門的‘百味宴’，想請你做主廚。”

“百味宴？”江沐愣住。

“是內門每年最盛大的宴會，各峰長老、外賓都會來。”

顧硯的眼睛亮晶晶的，“沈鈺師兄說，你的手藝，該讓更多人看見。”

江沐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著顧硯真誠的眼神，忽然想起穿越前的夢想——開一家小餐館，讓所有吃過她做的飯的人，都能露出笑容。

或許……這修真界的“百味宴”，就是她的“小餐館”。

“好啊。”她笑著點頭，“不過……我得先跟小菊、阿木說一聲。”

顧硯笑了：“我幫你去說。”

他轉身要走，又折回來：“江師妹，對了……”

他從袖子里掏出個小瓷瓶，“這是沈師兄給的，說是‘玉髓粉’的解藥。他說……蘇婉兒要是再亂喝，可得用這個。”

江沐接過瓷瓶，噗嗤笑了：“替我謝謝沈師兄。”

深夜，江沐的小院里飄著蜜茶的甜香。

小菊舉著空了的蜜罐，趴在桌上打哈欠：“師姐，咱們明天要去內門，我……我能帶點桂花糕當干糧嗎？”

“當然。”江沐摸摸她的頭，“多帶點，顧師兄和阿木也愛吃。”

阿木抱著新采的薄荷，揉著眼睛：“師姐，我明天能幫顧師兄搬壇子嗎？”

“能。”江沐笑著點頭，“你搬得動。”

她走到院門口，望著天邊的月亮，忽然想起蘇婉兒離開時的背影——那抹泛紅的眼眶，或許，蘇婉兒也沒那么壞。

她只是太想證明自己，太想被看見。

就像她自己，曾經也想被老板夸一句“做得好”。

“小菊，阿木。”

江沐轉身，“明天咱們早起，把桂花糕再蒸一遍——要最軟最甜的那種。”

“知道啦！”小菊和阿木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