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湊過來，手里攥著記賬的草紙，“我聽膳堂的王胖子說，他最近在幫李長老收些‘私房孝敬’，說是弟子們自愿送的。”

江沐挑眉：“哦？他最近很活躍啊。”

上次“秘制小料包”的事，這人貪財卻不傻，最會鉆營規矩里的空子。

“王胖子說，外門弟子要是送些‘自家做的吃食’給長老，既能表孝心，又能換點好處。”

小菊壓低聲音，“他說……李長老最近愛吃甜糕，王胖子正琢磨著找人送呢。”

江沐捏了捏下巴。李長老是外門掌事，最重規矩，卻也最懂“變通”——畢竟宗門運行這么多年，哪能少了“灰色地帶”？

“小菊，你去跟王胖子說。”

江沐扯了扯嘴角，“就說我這里有‘獨家甜糕方子’，比市面上的還好吃。但他得幫我個忙……”

外門膳堂后巷。

江沐掀開竹編食盒的蓋子，一股甜香混著芝麻味飄出來。

“王管事嘗嘗？”她遞過一塊金黃的桂花糕，“用山里野蜂蜜熬的，加了芝麻和花生碎，比咱們膳堂的糖霜饅頭可香多了。”

王胖子盯著桂花糕，喉結動了動。他最近正為李長老的“甜糕需求”發愁——市面上買的太普通，弟子們送的又沒新意。

“這……你這糕哪來的？”王胖子舔了舔嘴唇，眼神發亮。

“家里的方子。”

江沐隨口胡謅，“我娘以前在鎮上賣點心，教過我幾手。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就做了點。”

王胖子瞇起眼：“那你這糕……打算怎么處理？”

“自然是賣。”

江沐攤手，“可外頭規矩嚴，擺攤容易被抓。我聽小菊說，您最近在幫李長老收‘孝敬’？不如……我這糕也算‘弟子孝心’，您幫我遞上去？”

她頓了頓，又補了句：“每塊糕抽兩成利潤，剩下的歸您。要是李長老愛吃，我這兒還有‘秘制辣醬’‘鹵味拼盤’，保準能讓長老們吃得開心。”

王胖子肥碩的臉上堆起笑：“江師侄這主意妙啊！既給長老們送了心意，又不沾規矩的邊！”他搓了搓手，“那……這桂花糕的成本……”

“成本我出。”江沐大方道，“您只負責‘轉運’，賺的歸您。要是賣得好，我再給您加‘分成’。”

王胖子眼睛一亮：“成！就這么辦！”

半月后，外門各院落的食盒里，悄然多了些“特別”的吃食。

李長老的案頭，擺著一碟桂花糕，旁邊壓著張字條：“弟子江沐敬上，愿長老事事順遂。”

煉丹房的張長老收到一罐麻辣蘿卜干，盒子上畫著只咧嘴笑的貓：“聽聞長老愛吃辣，特制此味，望長老練丹時提神。”

連最難纏的玉衡長老，都收到了用荷葉包裹的醬牛肉：“長老每日操勞，此肉用山泉水燉足時辰，愿長老身康體健。”

這些吃食看似“弟子孝心”，實則全經王胖子的手“流轉”。

江沐只負責做，王胖子負責送，李長老們得了甜頭，自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誰會跟“孝順弟子”過不去？

小菊蹲在灶前扇風，看著江沐往新做的魚丸里撒蔥花，忍不住問：“師姐，咱們這樣……算不算‘合法’了？”

“合法？”

江沐將魚丸下鍋，熱氣模糊了她的眉眼，“哪有什么真正的合法？不過是把‘地下’搬到‘桌面’，讓所有人都得利罷了。”

她舀起一顆魚丸，吹了吹遞給小菊：“吃吧，趁熱。”

小菊咬了一口，鮮美的湯汁濺在嘴角：“師姐，我覺得……咱們離‘大廚’又近了一步！”

江沐笑了。她望著灶臺上咕嘟冒泡的湯，忽然想起穿越前的日子——那時她每天算著績效，夢想著開家自己的小餐館。

如今雖身處修真界，可鍋鏟聲、煙火氣，還有小菊的笑臉，倒比什么“大道”更實在。

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日傍晚，江沐正收拾廚房，院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江師姐！不好了！”阿木氣喘吁吁地撞進來，“蘇師姐帶著人，把膳堂的王胖子堵了！說要查‘私房孝敬’！”

江沐的手一抖，剛出鍋的魚丸險些掉進鍋里。

“蘇婉兒？”她瞇起眼，“她倒是會挑時候。”

小菊慌忙扯住她的袖子：“師姐，怎么辦？要是王胖子扛不住……”

“慌什么。”

江沐深吸一口氣，將圍裙解下，“我去看看。”

膳堂后巷，燈火搖曳。

蘇婉兒倚著廊柱，手里把玩著一把團扇，身后跟著四個持劍的弟子。

王胖子被兩個弟子架著胳膊，額角滲著汗，臉上的肥肉直哆嗦。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私房孝敬’！”王胖子哭喪著臉，“都是李長老……”

“住口！”蘇婉兒甩了甩團扇，“李長老日理萬機，怎會管這些小事？分明是你貪了弟子的孝心錢！”

她轉向江沐，目光如刀，“江沐，我勸你主動交出‘甜糕方子’，否則……我就把王胖子交給趙執事，讓他‘好好審問’！”

江沐慢悠悠走過去，停在蘇婉兒三步外：“蘇師妹，你說我要交‘方子’？”

她笑了笑，“可這方子……是從我娘那里傳下來的。我娘說過，‘方子可以傳，良心不能賣’。”

她轉頭看向王胖子：“王管事，你說是不是？”

王胖子立刻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江師侄的方子是獨門！我保證沒往外賣！都是……都是弟子們自愿送的！”

蘇婉兒的臉色變了變。她本想借王胖子的事逼江沐就范，沒想到這胖子這么不禁嚇。

“你……”她咬牙，“江沐，你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我只要去問李長老，看他承不承認收了你的‘孝心’！”

“問便問。”江沐坦然道，“李長老若說收了，我隨你處置；若說沒收……”

她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狡黠，“蘇師妹，你誣陷同門的罪名，可擔待不起？”

蘇婉兒被噎得說不出話。她沒想到江沐敢把李長老抬出來——畢竟李長老最恨“搬弄是非”。

“你……”她氣得扇子都掉了，“江沐，你給我等著！”

說完，她帶著人憤憤離去。

王胖子癱坐在地上，擦了擦汗：“江師侄，多虧你了……”

“王管事，”江沐蹲下來，盯著他的眼睛，“下次收‘孝心’，記得留個憑證。比如……讓弟子們寫張‘自愿贈予’的字據。不然，下次蘇婉兒再鬧，連李長老都說不清。”

王胖子愣了愣，隨即點頭：“對對對！我這就讓人寫！”

江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行了，趕緊把‘孝心’收齊，別讓弟子們等急了。”

她轉身要走，王胖子突然喊住她：“江師侄……你這‘甜糕’方子，真能賣？”

“當然。”江沐回頭，笑得像只偷腥的貓，“不過……得加錢。”

深夜，江沐的小院里，小菊抱著算盤直打哈欠。

“師姐，咱們今天賺了多少？”

“三十塊下品靈石。”江沐數著陶罐里的銅晶，“比之前多了十塊。”

小菊揉了揉眼睛：“那……咱們什么時候能開‘大酒樓’？”

“急什么。”江沐將最后一顆銅晶丟進罐里，“等咱們攢夠靈石，買塊地，再雇幾個伙計……”

她頓了頓，眼底泛起暖光，“到時候，你當掌柜，阿木管采購，我……就負責坐那兒吃甜糕。”

小菊撲哧笑了：“好！那我明天就去跟阿木說！”

忽然想起現代的媽媽，以前總說她“沒出息，就想開個小餐館”。

如今看來，“小餐館”的夢，倒真有可能在這修真界實現了。

至于什么“先天合歡體”，什么“宗門大比”，誰愛操心誰操心。

她江沐啊，就想守著這間小院，守著小菊和阿木，守著鍋鏟聲和煙火氣，踏踏實實地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這，或許就是最好的“修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