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溫水一樣慢慢淌過,秦月眠和裴亦欽的相處越來越自然。他會記得她不吃香菜,她會在他加班時發(fā)去一句“注意休息”,隔著屏幕分享彼此的日常,連表哥都打趣他們“異地都能熬出默契”。
可這份平靜,卻在一個周五的晚上被打破了。
秦月眠剛和閨蜜從劇本殺店出來,正挽著對方的胳膊往火鍋店走,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裴亦欽的視頻電話。她接起時,背景里還能聽見閨蜜們的笑鬧聲。“晚上在忙嗎?”裴亦欽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里,身后是亮著燈的辦公室,“剛忙完手頭的事,想問問你今天干嘛了?!?
“啊……在外面玩呢。”秦月眠舉著手機往后退了兩步,避開迎面而來的人流,語氣輕快,“約了閨蜜玩劇本殺,剛結(jié)束,準備去吃火鍋?!?
電話那頭的裴亦欽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身后熱鬧的街道上,聲音輕了些:“又是和閨蜜呀?這周第三次聽你說在外面玩了?!?
“是啊,暑假嘛,大家難得湊齊?!鼻卦旅邲]聽出他語氣里的異樣,還笑著晃了晃手機,“我們約了下午開本,你看這剛結(jié)束,正往火鍋店走呢,你也不認識她們啦?!?
“現(xiàn)在幾點了?那邊天黑透了吧?”裴亦欽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快八點啦,早黑透啦?!鼻卦旅咛ь^看了眼路燈,隨口答道,“我們吃完火鍋可能還要去逛會兒街,到時候直接打車回家就行?!彼贿呎f著,一邊被閨蜜拉著往前跑,“不說啦,我們要過馬路了,晚點再聊呀,拜拜~”
不等裴亦欽回應(yīng),她就匆匆掛了電話,把手機塞回包里,很快投入到和閨蜜的笑鬧中?;疱伒昀锏臒釟怆硽柚?,她們聊劇情聊八卦,把電話里那點細微的不對勁拋到了腦后。
直到晚上十點多,秦月眠才和閨蜜們從火鍋店出來,正站在路邊等車,手機又響了,還是裴亦欽。她接起時帶著點火鍋的熱氣:“怎么啦?”
“還在外面呀?”裴亦欽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比傍晚時沉了些,少了平日的溫和,“不是說吃火鍋嗎?這都三個小時了。”
秦月眠愣了愣,看了眼時間才反應(yīng)過來:“啊……聊得太開心忘了時間,剛結(jié)束呢?!?
“結(jié)束了怎么沒發(fā)個消息?我從八點等到現(xiàn)在,你電話都沒人接?!迸嵋鄽J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疲憊,背景里的鍵盤聲停了,“你是不是……沒把我的擔(dān)心放在心上?”
秦月眠被他語氣里的失落嚇住了,下意識反駁:“我玩得投入忘了嘛……而且跟閨蜜在一起很安全啊,不用每次都報備吧,我們又不是……”她沒說下去,卻清楚那未出口的話——我們又不是情侶,沒必要事事報備。
“所以在你眼里,我不應(yīng)該問你嗎?”裴亦欽的語氣輕輕發(fā)顫,帶著壓抑的無奈,“隔著異地,我看不見摸不著,就想問問你在哪、安不安全,這也算‘匯報’嗎?這周三次了,每次都是半夜還在外面,連句消息都沒有。你有沒有想過,聯(lián)系不上你的時候,我有多著急?”
“我都多大了,能照顧好自己??!”秦月眠也來了脾氣,覺得他隔著屏幕管得太多,“暑假本來就是放松的時候,我同學(xué)都天天出去玩,哪有人隔著異地還要這么惦記的!”
這句話像根針,刺破了裴亦欽隱忍的情緒。他在那頭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聲音輕得像嘆息:“是,我比你大五歲,又不在你身邊,可能真的跟不上你的暑假節(jié)奏了。你們年輕人的世界熱鬧,大概覺得我這種隔著屏幕的關(guān)心,是嘮叨、是多余吧?”
秦月眠愣住了,她從沒想過他會這么想。她只是覺得被束縛得不舒服,可聽著他聲音里的落寞,心里又突然發(fā)慌:“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這么在意……”
“我不是在意你出去玩,”裴亦欽打斷她,呼吸輕而不穩(wěn),“我是在意你連一句‘我晚點回’都懶得說。是,你年輕,暑假有大把時間和朋友瘋玩,可我隔著異地擔(dān)心你,這有錯嗎?還是在你看來,我這點關(guān)心本身就是種負擔(dān)?”
他的話像小錘子敲在秦月眠心上,讓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想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想告訴他從沒想過嫌棄他年紀大,可聽著電話那頭輕而沉的呼吸聲,那些話全都堵在了喉嚨里。
沉默在兩端蔓延,過了很久,裴亦欽才啞著嗓子說:“你先打車回家吧,到家了……記得發(fā)個消息給我?!?
“嗯……”秦月眠小聲應(yīng)著,聲音有點發(fā)澀。
掛了電話,手機屏幕暗下去,映出她泛紅的眼眶。夏夜的風(fēng)帶著蟬鳴吹過來,她摸了摸發(fā)燙的臉頰,心里又酸又澀——這是他們第一次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