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誕”
- 孔明先生降妖去了
- 山中釣叟
- 2098字
- 2025-08-09 22:22:18
二人正飲間。
忽然一陣鐘聲急促,鼓聲大作。
正是來自鎮南將軍府方向。
二人吃了一驚。
按照這種鼓聲的節奏和頻率,只有一種可能:怪異。
二人面面相覷,襄陽已經有數年不聞怪異的警報。
怎地到了今年,忽然之間就變得頻繁起來。
蒯越便有些坐臥不寧。
蒯良忍不住笑道:“兄長何必著急,也許只是一場虛驚,山民將野獸當成怪異也是有的。”
蒯越自嘲一笑。
自己剛到襄陽,劉景升并未急召,自家兄長又是鎮南將軍府主簿,他都不急,自己沒理由著急。
……
二人觥籌交錯,談興方濃。
便見仆役通稟,諸葛孔明求見。
蒯越看了蒯良一眼,詫異道:“他來作甚?”
蒯良眉頭微蹙。
孔明是自己兒子蒯祺妻弟,素有賢名,他自己也頗為看重。
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訴自己便可,如今直接來找自己兄弟,卻是有些失禮。
當年劉景升平定荊州時,蒯氏二兄弟各獻一策。
蒯良的主意是:誅怪異而彰仁德。
蒯越的主意是:除宗賊而建威儀。
劉表采納了蒯越的主意,而將蒯良的主意,稱為長久之策。
其后,蒯越封侯,蒯良則屈居主簿之位。
蒯良心中的敏感可想而知。
……
不一會,路清云已經隨著仆役來到后園。
一路但見樓臺高峻,庭院清幽,奇花異石,景致非常。
蒯氏大族,僅僅在襄陽的一座不常住的宅地,都是規模宏大,美輪美奐。
蒯氏在中廬的塢堡和莊園,又是何等宏偉?
“怪異猖獗,二公為荊州之柱石,此時尚有閑暇,置酒高坐?”
路清云先施一禮,即朗聲說道。
兄弟二人一怔,不由得大笑。
游說之士常用的手段,先危言聳聽,再暗自稱美,一席話下來,不由得就會想聽聽他要說什么。
“孔明已經找到【誕】的解藥了?”蒯良笑問道。
宋忠回城之后,立即便去了幕府,將水鏡先生的擔保向劉表稟告。
劉表聞言,只說水鏡是老糊涂了,竟然將這等大事,托付給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
又道,諸葛玄素來穩重,怎地會教出這樣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蒯良見劉表語氣不善,又見他正在氣頭上,也不好勸解。
蒯越聽過原委,不由得大吃一驚:“孔明孟浪了,【誕】如何會有解藥?”
奴仆捧來蒲席,路清云也不推辭,坐在蒯良下首。
“我說過,破【誕】易如反掌。”
兄弟二人看了彼此一眼,目中略有詫異。
“孔明,若力有不逮,直言便是,我當稟明使君,使君看在令叔的份上,也不會責怪。”蒯良搖頭道,“少年人不可大言、空言……否則與誤食【誕】肉何異?”
蒯越微微頷首:“子柔之言甚是,孔明不可不聽。”
路清云微微一笑,拱手謝過二人。
“水鏡先生為我擔保,若不能破解,則試劉使君寶劍利否?又當如何?”
蒯越看了蒯良一眼,后者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孔明勿憂,此事我自會為德操說項。”蒯越沉吟道。
他心里明白,劉表此刻怕是急于找人替自己承擔責任。
首先應當承擔責任的自然是五業從事宋忠。
然而,他卻深為劉表器重。
倒是水鏡先生,屢次拒絕劉表招募,是一個極好的背鍋對象。
劉表外示以寬仁,內實多猜忌。
到時候,能夠保住他一條命也就是了。
劉使君還是希望學宮的祭酒,可以更聽話一些。
路清云察言觀色,心中已經了然。
他苦笑一聲道:“二公以我年少,竟是不能相信萬一?”
二人齊齊看向孔明,但見他兩片單薄的唇邊,帶著三分從容笑意,清癯的面龐滿是堅定之色,濃眉之下,一雙眸子明亮而銳利。
“孔明竟真有解法?”二人幾乎同時問道。
“有。”路清云的話擲地有聲,“并且至少有兩種解法?”
“果真?”二人猶難以深信。
路清云重重地點點頭。
二人將信將疑。
“孔明說來聽聽?”蒯良神情肅然。
蒯越瞇著雙眼,擺一擺手,令仆役添酒。
“很簡單!”路清云笑道,“再食一次【誕】肉。”
二人都是一陣愣神,都不覺撫掌大笑。
“妙策!妙策!”蒯良打量著孔明,眸中帶著一絲欣賞,“我當早報使君。”
蒯越也頷首道:“此策多半可以奏效。卻不知孔明的第二種辦法是什么?”
路清云稍稍有些尷尬:“若是此策奏效,二公何必在意第二策。”
二人也不以為意。
孔明此策,確實極其簡單。
【誕】肉讓人說謊,其實只是泛泛之談。
若是一個人平素都說真話,吃【誕】肉的結果自然是致謊;
若是一個人滿口謊言,吃【誕】肉何以能夠致謊。
但所有人吃下【誕】肉,都與平素所說截然相反。
這說明,【誕】肉只是讓人說話顛倒而已。
那么,再吃一吃【誕】肉,有極大的可能就會顛而倒之。
即便沒有效果,但也沒有什么危害。
至于能不能找到【誕】,那就與三人沒有多大的關系。
路清云想起草堂那只【誕】無辜的眼神,神情不由得一暗。
三人舉爵共飲,氣氛變得輕松起來。
“此策,二公不可能不知。”路清云忽道。
“孔明何出此言?”蒯良笑吟吟問道。
這位兒子的妻弟,這一次在蒯越面前,很快就會在鎮南將軍幕府為自己長臉,他心中自是十分欣喜。
“初平元年,荊州也有【誕】災,難道不是以此法破解嗎?”
二人放下酒爵,神情又一次變得凝重起來。
“孔明從何處得知此事?”
“此是訛傳,當年使君帳下,有人忽然癲狂,胡言亂語,這才有【誕】肉之說。此事,莫要提起。”
路清云點點頭。
【誕】的事情確實沒了。
它明明長著一張人臉,為何眾人吃下時,竟然毫無顧忌?
劉表采用蒯越的手段,以陰謀謀奪荊州,襄陽為張虎、陳生所占據,劉表便命蒯越、龐季單騎勸說,說服二人投降。
可是,龐季何在?張虎、陳生何在?
【誕】使人說話相反,劉表其實可以通過【誕】對下屬進行操控,想聽真話時,放【誕】;想聽假話時,也放【誕】。
他真的沒有這樣的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