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回17歲
- 我有個遺憾,但是我重生了
- 一直笨笨羊
- 1742字
- 2025-08-04 23:05:16
意識像是沉在溫水里,暖洋洋的,和那刺骨的寒意截然不同。
許秋風猛地睜開眼,首先撞進視線的是泛黃的天花板,上面貼著一張卷了邊的有名籃球巨星的海報,24號球衣在模糊的光線下依然醒目。
這不是他那間四面漏風的出租屋。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粉筆灰味,混雜著窗外飄進來的、秋天特有的干燥氣息。耳邊是嘈雜的說話聲,桌椅挪動的吱呀聲,還有講臺上老師用三角尺敲黑板的“篤篤”聲。
“……所以這個勻速圓周運動的向心力公式,大家一定要牢記,接下來我們看這道例題……”
熟悉的物理老師的聲音,帶著點口音,像老舊的錄音機在耳邊轉動。
許秋風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四周。藍色的鐵皮課桌,桌面上刻著歪歪扭扭的字跡,后桌同學正趴在桌上睡得口水直流,胳膊下壓著一本寫滿公式的物理練習冊。窗外的梧桐樹葉子還沒黃透,陽光透過葉隙篩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山城第二高中,高二五班。
講臺上的日歷牌用紅筆圈著日期:9月16日,星期二。
高二開學剛過半個月。
他不是應該死了嗎?在那個下著雪的冬天,蜷縮在冰冷的被子里,手里攥著那個鐵皮盒……
許秋風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口袋,指尖觸到的不是粗糙的被面,而是校服褲子厚實的布料。他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袖口磨得有些發亮,和記憶里高中時的那件一模一樣。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像要掙脫束縛。他不是在做夢,也不是產生了幻覺——那些刺骨的寒冷、喉嚨里的灼痛、臨終前顧婉檸模糊的笑臉,都真實得仿佛就發生在上一秒,可眼前的一切,卻將他狠狠拽回了十七歲。
他重生了。
這個念頭像一道驚雷在腦海里炸開,震得他頭暈目眩。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傳來,讓他瞬間紅了眼眶。
不是夢。他真的回來了,回到了所有遺憾開始之前。
“許秋風,許秋風?”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點疑惑。
許秋風猛地轉頭,心臟驟然停跳了半拍。
顧婉檸就坐在他的左邊,此刻正微微側著身子,手里捏著一支黑色水筆,額前的碎發被陽光染成淺金色,那雙清亮的眼睛正看著他,和記憶里無數次出現的畫面重疊在一起。
她的校服領口別著一枚銀色的校徽,馬尾辮垂在肩后,發尾微微卷曲。
“這道題……你聽懂了嗎?”她又問了一遍,指尖點在自己攤開的練習冊上,正是老師剛剛講過的那道向心力例題。
和前世一模一樣的場景。
許秋風看著她專注的眼睛,喉嚨發緊。前世的這個時候,他明明一知半解,卻因為那點可笑的自尊心,還有不敢與她對視的慌亂,硬著頭皮點了頭,然后對著題目發呆到下課。
可現在,他胸腔里翻涌著的,是失而復得的狂喜,是跨越了十二年光陰的酸澀,還有劫后余生的慶幸。
他看著顧婉檸指尖下的公式,那些曾經讓他頭疼的符號,此刻卻像是帶著溫度。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里的哽咽,用帶著點顫抖的聲音,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沒太懂。”
顧婉檸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她眨了眨眼,隨即彎起嘴角,露出那個淺淺的梨渦,比記憶里的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我也有點繞不過來,”她把練習冊往他這邊推了推,“要不我們一起看看?”
陽光恰好落在她的發梢,細小的絨毛看得一清二楚。許秋風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笑臉,突然想起臨終前她遞過來的那顆橘子糖,想起那句“下次要勇敢點”。
這一次,他沒有躲閃。
“好啊,”許秋風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堅定,“你講給我聽聽吧?!?
窗外的梧桐葉被風一吹,沙沙作響。后桌打了個哈欠醒來,迷迷糊糊地抱怨著物理老師的催眠曲。講臺上的老師還在滔滔不絕,粉筆灰簌簌落下,像一場溫柔的雪。
許秋風看著顧婉檸低頭認真講解的側臉,指尖微微蜷縮。
鐵皮盒里的那張照片,電影院門口攥緊的票根,地鐵站里那袋發黏的橘子糖,還有二十九歲生日那天,手機里那條孤零零的祝福短信……所有沉重的遺憾,似乎都在這一刻,被陽光輕輕吹散了。
他回來了。
回到了十七歲,回到了她的身邊。
這一次,他想好好聽她講一道物理題,想把那句藏了十二年的話好好說出口,想把所有錯過的、遺憾的,都一點點補回來。
下課鈴響的時候,顧婉檸正好講完最后一個步驟,抬頭看他:“懂了嗎?”
許秋風點頭,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懂了。謝謝你,顧婉檸?!?
女孩笑起來,梨渦深陷:“不客氣?!?
她轉回去的時候,馬尾辮輕輕掃過他的肩膀,留下一陣淡淡的枙子花香。許秋風看著她的側臉,緩緩握緊了拳頭。
這一世,他不會再讓自己,輸給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