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混血之刃
- gatts
- 1981字
- 2025-08-03 21:05:27
第二天清晨,凱恩用馬庫斯身上的水囊給托比簡單清洗了傷口,又撕下對方干凈些的布條重新包扎。托比看著他動作笨拙卻認真的樣子,小聲問:“凱恩哥哥,我們真的能找到獨眼鐵匠嗎?”
凱恩正將烤得半焦的野兔腿塞進托比手里,聞言頓了頓:“能。”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比昨日多了幾分篤定。晨光透過驛站破洞的屋頂落在他側臉,刀疤在光影里顯得沒那么猙獰了。
兩人沿著被風沙掩埋的舊路向西走,托比的傷腿時不時發軟,凱恩便讓他抓著自己的斗篷后擺。路過一片布滿白骨的峽谷時,托比突然指著巖壁上的刻痕驚呼:“這是爸爸畫的標記!”
那些歪歪扭扭的符號確實像巡邏兵常用的暗號,凱恩湊近摸了摸刻痕邊緣——風蝕程度顯示是近三個月內留下的。他忽然嗅到空氣中飄來一絲極淡的硫磺味,和父親同類的熔巖巨獸氣息很像,卻又夾雜著金屬銹蝕的味道。
“躲起來?!眲P恩將托比塞進一塊巨石后的縫隙,自己則抽出長劍靠在巖壁陰影里。沒過多久,三只覆蓋著灰鐵皮的怪物從峽谷那頭爬來,它們長著昆蟲般的復眼,螯肢卻像生銹的鐵鉗,每挪動一步都發出齒輪卡殼似的怪響。
“是鐵殼蟲!”托比在縫隙里小聲提醒,“爸爸說它們是被深淵能量污染的機械守衛!”
凱恩沒動。他注意到鐵殼蟲爬行的軌跡很奇怪,像是在循著某種氣味移動,螯肢上還沾著新鮮的血跡。等怪物爬過巨石時,他突然從陰影里竄出,長劍帶著幽藍光芒劈向領頭那只的復眼。
鐵殼蟲的外殼堅硬如鋼,劍刃砍上去只留下一道白痕。凱恩借勢翻身躍上怪物后背,發現它頸部銜接處的鐵皮有銹蝕缺口——那里是深淵能量與機械的結合點,也是弱點。他手腕翻轉,長劍精準刺入缺口,鐵殼蟲發出刺耳的嘶鳴,螯肢胡亂揮舞著撞向巖壁,最終在一陣火花中癱軟下去。
另外兩只鐵殼蟲見狀圍攻過來,凱恩踏著同伴的尸體躍起,在空中旋身避開噴射的酸液,劍刃橫掃切開第二只的能量管。墨綠色的毒液濺在他手臂上,灼燒得皮膚滋滋冒煙,他卻像沒察覺似的,落地時順勢將長劍從第三只的腹甲縫隙捅了進去。
托比從石縫里鉆出來時,正看見凱恩用匕首剜出鐵殼蟲體內發光的能量晶核。那些菱形的晶體泛著詭異的紅光,凱恩將其中一顆塞進托比懷里:“拿著,能驅小怪物。”
托比攥著溫熱的晶核,突然發現凱恩被毒液灼傷的手臂上,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膚泛著淡淡的金芒。他想起圣光堡的人說混血種都是怪物,可此刻看著凱恩滲血的嘴唇,只覺得對方和自己一樣在忍痛。
走了約摸半日,前方出現一道被廢棄的鋼鐵閘門,門楣上“黑鴉堡”三個字只剩半邊。門口歪歪扭扭地坐著個獨眼老頭,正用鐵錘敲打燒紅的鐵條,火星濺在他沾滿油污的皮圍裙上。
“是獨眼鐵匠!”托比剛要跑過去,就被凱恩按住肩膀。老頭的鐵錘停在半空,獨眼警惕地盯著他們,左手悄悄摸向砧臺下的短銃。
“托比?”老頭突然開口,聲音像被砂紙磨過,“你脖子上的狼牙吊墜呢?”
托比連忙從懷里掏出用皮繩系著的狼牙:“在這兒!爸爸說這是鐵匠叔叔給的!”
老頭的獨眼眨了眨,放下鐵錘起身:“進來吧,外面風大?!彼娜惩仍诘厣贤铣龃潭穆曧懀涍^凱恩身邊時,喉結動了動,“混血種?”
凱恩沒說話,只是將托比護在身后。
鐵匠鋪里彌漫著煤煙和機油味,墻角堆著生銹的齒輪和槍管。老頭給托比倒了碗渾濁的水,又瞥向凱恩:“圣光堡的長老帶著邪教徒追來了,昨天在峽谷丟了三只鐵殼蟲,估計天黑前能到?!?
凱恩的手按在劍柄上:“地圖在哪?”
“在我這兒?!崩项^從鐵砧下摸出個油布包,“但不能給你。”他展開油布,里面是張用獸皮繪制的地圖,深淵裂隙的位置被紅漆標在黑鴉堡以西的死亡沼澤,“你知道裂隙打開意味著什么——那些邪教徒想拿托比獻祭,他爸爸的巡邏隊就是發現了這事才被滅口的?!?
托比攥著晶核的手開始發抖:“爸爸他……”
“他還活著?!崩项^往火爐里添了塊煤,“被我藏在沼澤邊的瞭望塔,本來想等風頭過了帶你們匯合。”
凱恩突然起身走向門口,風中夾雜著越來越近的機械運轉聲。他回頭看了眼托比,又看了看地圖上的死亡沼澤:“帶他去瞭望塔,我引開他們。”
“你瘋了?”老頭獨眼圓睜,“長老帶了二十個鐵殼蟲,還有會用深淵魔法的邪教徒!”
凱恩沒回答,只是將那盒沒開封的荊棘煙放在桌上——這是他僅剩的、屬于“自己”的東西。他拔出長劍走向閘門,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斗篷下擺被風掀起,露出腰間掛著的、母親留下的半截短矛。
鐵殼蟲的嗡鳴越來越近,凱恩深吸一口氣,喉嚨里發出介于人與獸之間的咆哮。這一次,他不再壓抑體內的力量,金色豎瞳中燃起熔巖般的火光,深淵巨獸的血脈在皮膚下涌動,化作細密的金色紋路。
老頭將托比推上通往沼澤的密道:“記住,無論聽到什么都別回頭?!彼约簞t扛起改裝過的火槍,靠在閘門后冷笑,“老子年輕時也是賞金獵人,這點場面還嚇不倒我?!?
托比鉆進密道前,回頭看見凱恩正迎著鐵殼蟲沖上去,長劍與鐵皮碰撞的脆響里,夾雜著對方點燃最后一支煙的“嗤”聲。硫磺色的煙霧在夕陽里散開,像給這個殘酷的世界,蒙上了一層溫柔的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