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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陰差借道

  • 夜判
  • 夜判阿辰
  • 2565字
  • 2025-08-18 07:16:24

臘月二十三,灶王爺上天的日子,山里卻沒一點年味。我正給便利店的門窗貼灶王爺像,趙老頭踩著碎雪進來,棉鞋上沾著泥,手里攥著張黃紙,紙角被凍得硬邦邦的,上面用朱砂畫著歪歪扭扭的符號,看著像道符。

“劉老板,你看這玩意兒。”他往爐邊湊,哈著白氣暖手,“昨兒個夜里,二柱子他爹咽氣了,咽氣前攥著這紙,說看見兩個穿黑褂子的人站在床頭,舉著鐵鏈子,要帶他走。”

我接過黃紙,指尖剛碰到紙面,就覺得一股寒氣順著胳膊爬,像有條冰蛇鉆進骨頭縫。紙上的朱砂符號突然滲出血珠,在雪光里泛著暗紅光,是“陰差借道”的符——爺爺手札里記過,這是地府公差路過陽間時,給陽人留的印記,見此符者,須備香燭開路,不然容易被陰差帶錯魂。

“二柱子他爹……”

“年輕時是個風水先生,幫人看陰宅的。”趙老頭磕了磕煙鍋,火星子濺在地上,“有回給張老爺家遷墳,動了黃仙的窩,被黃三太奶纏上,落下個咳血的病根,拖到現(xiàn)在才走。”

話沒說完,門外的雪地里突然多出兩串腳印,深褐色的,像是沾了泥,從村西頭的亂葬崗一直延伸到便利店門口,卻沒見有人走過。腳印盡頭的雪地上,放著個黑木牌,上面刻著“拘”字,木頭涼得像冰,透著股墳地的土腥氣。

“是陰差來了。”我把黃紙往門楣上貼,朱砂符號一沾門框,立刻發(fā)出“滋啦”聲,冒起股黑煙,“他們要帶二柱子他爹走,但黃仙那邊還沒了結,這是在等陽間給個說法。”

趙老頭往柜臺后縮了縮,指著櫥柜里的“判事”牌:“這牌子……能管陰間的事?”

“陰陽本是一道理。”我掏出“判事”牌,紅朱砂字突然亮起來,在地上投出道紅光,照得那兩串腳印格外清晰,“二柱子他爹動了黃仙的風水,按山里的規(guī)矩,得先賠罪,才能過奈何橋。”

正說著,院墻外傳來“嗚嗚”聲,像是有人在哭,卻分不清男女,聽得人頭皮發(fā)麻。黃三太奶的影子突然從門縫鉆進來,還是那身破爛藍布褂,手里的棗木拐杖往地上一頓,屋里的油燈“噗”地滅了:“他爹壞了俺的龍脈,這賬沒算清,誰也別想帶他走!”

“龍脈?”我想起二柱子他爹遷墳的地方,正是后山的黃仙洞上方,當年他為了讓張老爺家的墳占風水,硬是把洞頂?shù)耐镣诒×巳撸Φ命S鼬崽子凍死了一窩。

“那是俺家的老窩,藏著百年的靈氣!”黃三太奶的影子發(fā)顫,綠光里淌出些黑淚,“他挖斷了靈氣,讓俺們斷子絕孫,現(xiàn)在想拍拍屁股走人?沒門!”

門外突然刮起陣旋風,卷著雪沫子往屋里灌,兩個黑影順著門縫擠進來,高的穿黑帽黑袍,手里拎著鐵鏈,矮的捧著本賬簿,臉白得像紙,正是勾魂的陰差。

“陽人李老栓,陽壽已盡,速速歸陰!”高個陰差的聲音像兩塊石頭摩擦,鐵鏈在地上拖出“嘩啦”聲,“黃仙不得阻攔,此乃地府公文!”他從懷里掏出張紙,上面蓋著個紅印,寫著“酆都城”三個字,紙角還沾著點冥紙灰。

“他欠俺的沒還!”黃三太奶的拐杖往陰差身上打,卻穿了過去,影子淡了些,“你們不管陽間的債,俺自己管!”

“判事”牌突然發(fā)燙,紅朱砂字亮得刺眼,眼前閃過片模糊的陰曹景象:黑白無常站在奈何橋頭,手里的賬簿記著密密麻麻的名字;橋下的忘川河里,飄著些沒閉眼的魂,都是陽間有怨沒了的。

“陽債未清,陰路難行。”我舉起牌子往中間一攔,紅光把兩個陰差和黃三太奶的影子都罩住,“李老栓挖了黃仙的洞,按陽間規(guī)矩,得補好洞,再立塊碑賠罪,這事才算完。”

矮個陰差翻著賬簿,筆尖在紙上劃了劃:“查得李老栓陽間確有虧欠,可暫緩勾魂三日,待陽人補過,再行押送。”他把賬簿往懷里一揣,“三日之后,若債仍未清,休怪地府無情!”

兩個陰差的影子慢慢淡了,鐵鏈聲越來越遠,門外的腳印也跟著消失,像是從未有過。黃三太奶的影子對著我鞠了一躬,拐杖往地上頓了頓,飄出句“謝過判事”,也從門縫鉆了出去,屋里的寒氣散了些。

趙老頭癱坐在地上,摸著胸口直喘氣:“嚇死俺了……這陰差的臉,白得跟涂了粉似的,一點血色沒有。”

我把“判事”牌放回木盒,牌子的溫度慢慢退了,紅朱砂字卻比之前深了些,像是吸了點陰氣。“得讓二柱子趕緊去補洞,不然三天后,陰差真會把他爹的魂拖走,到了地府,這債更難還。”

第二天一早,二柱子帶著十幾個后生往山上走,扛著鐵鍬和木料,要去補黃仙洞。路過便利店時,他往柜臺上放了塊紅布:“這是俺爹留的,說當年挖洞時,就想著有朝一日得賠罪,讓俺用這布給黃仙做個窩。”

蘇晚和老鑼也來了,說要跟著去幫忙。“當年李老栓幫張老爺看風水,俺們都勸過他,說黃仙的地方動不得,他不聽。”蘇晚嘆著氣,手里還提著個籃子,裝著些小米,“給黃仙撒點糧,也算表份心意。”

我往爐里添了塊煤,看著他們往山上走,二柱子的背影在雪地里歪歪扭扭的,卻走得穩(wěn)當,像是在替他爹還債。

三天后的夜里,雪又下了起來,落在便利店的窗上“沙沙”響。我正收拾柜臺,突然聽見院外傳來鐵鏈聲,很輕,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的。往窗外看,兩個黑影正往亂葬崗走,中間跟著個老頭的影子,正是李老栓,走得挺安詳,不像被押著的。

黃三太奶的影子在洞口那邊晃了晃,對著李老栓的影子點了點頭,也鉆回了洞里。洞頂新補的土上,插著塊木牌,寫著“黃仙洞”三個字,是二柱子寫的,筆鋒里帶著點愧疚。

“判事”牌在木盒里輕輕動了動,像是在應和。我知道,這債總算了了,陽間的虧欠補了,陰間的路才能走得順。

墻上的日歷翻到了除夕,院里的燈籠紅得像團火。趙老頭拎著瓶酒進來,說要跟我守歲:“二柱子他爹走得安穩(wěn),昨晚托夢給二柱子,說地府的官夸他補了債,讓他投個好胎呢。”

蘇晚和老鑼也來了,帶著餃子和年糕,便利店的爐火燒得旺,把滿屋的人都映得紅撲撲的。老鑼敲了段《喜洋洋》的鑼點,蘇晚跟著哼起了《玉堂春》,馬拴柱在旁邊打著拍子,李醫(yī)生舉著手機拍視頻,說要發(fā)給城里的孩子看。

我往窗外看,雪地里的腳印亂紛紛的,都是來拜年的,祠堂方向亮著燈,新立的牌位前,香還燃著,煙在月光里飄得老遠,像是在跟陰間的老祖宗們打招呼。

“判事”牌躺在木盒里,紅朱砂字淡得快要看不見了,卻透著股溫潤,像是完成了使命。我知道,這山里的故事還長著呢,陽間的債,陰間的怨,總有解的時候,就像這雪,下得再大,天一亮,總會化的。

守歲的鐘聲敲響時,院外的鞭炮響了起來,噼里啪啦的,把山里的夜都炸亮了。我舉起酒杯,跟趙老頭他們碰了碰,酒液暖了喉嚨,也暖了這滿屋子的念想。

新的一年,該來的總會來,該了的總會了。而這便利店的燈,會一直亮著,照著陽間的路,也照著陰間的橋,讓那些有債的還債,有怨的解怨,活得踏實,走得安穩(wěn)。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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