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死死摳進地板縫隙，指甲縫里全是黑紅色的污垢。那枚刻著“阮小雨“的婚戒滾落在墻角，戒圈內側沾著新鮮的血漬——是我剛才慌亂中咬破手指蹭上的。

「系統提示：契約同步率上升至17%，痛覺感知提升30%」

“什么契約？誰他媽跟你簽契約了？！“我抓起戒指就往窗外扔，結果那枚銀環在半空劃了道弧線，又穩穩落回我掌心。

彈幕笑到裂開：

[主播試圖物理卸載冥婚APP]

[鬼：沒想到吧，老子開的是GPS定位婚戒]

[用戶[陰間順豐快遞]打賞了66個紙錢：包郵哦親]

我喘著粗氣環顧四周，婚房現在像個兇殺現場——墻上的“囍“字往下滴著不明液體，床單上全是血手印，最恐怖的是梳妝臺銅鏡里映出的根本不是我的臉，而是一個蓋著紅蓋頭的女人。

“各位老鐵，“我對著攝像頭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現在退出直播還來得及嗎？“

「系統提示：違約懲罰已啟動」

天花板上的吊燈突然砸下來，我狼狽地滾到一邊，燈架擦著臉頰劃過，火辣辣的疼。摸了一把臉，滿手是血。

彈幕突然沸騰：

[臥槽主播流血了！這特效妝牛逼啊！]

[前面的傻逼，這平臺直播全是真貨]

[用戶[血庫在逃血漿]打賞了1000ml血包：給主播補補]

我顧不上吐槽，因為更恐怖的事發生了——那些濺到地板上的血珠，正自己蠕動著組成一行字：

【去看衣柜夾層】

“......“我盯著這行血字看了三秒，轉頭對鏡頭說：“朋友們，這明顯是陷阱對吧？經典恐怖片套路，主角手賤去翻作死道具......“

彈幕齊刷刷飄過：

[去啊！不去怎么水直播時長！]

[主播放心飛，出事自己背]

[用戶[棺材鋪VIP]打賞了1口桃木棺：九折回收尸體]

我深吸一口氣，用銀簪挑開衣柜門。九具女尸消失后，里面只剩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嫁衣。掀開嫁衣，底下壓著一本皮質筆記本——

摸上去的觸感讓我瞬間干嘔。

這根本不是普通皮革，而是張處理過的人皮。封面上凹凸不平的紋路分明是張痛苦扭曲的人臉，書脊用脊椎骨當裝訂線。

「獲得關鍵道具：管家的記憶（殘頁1/3）」

翻開第一頁，褪色的鋼筆字跡寫著：

【民國二十六年五月初七，少爺大婚。新娘子拜堂時突然掀了蓋頭，說她是被拐來的。老爺讓家丁按住她，少爺親手給她灌了啞藥。拜堂繼續，喜樂奏得更響了】

我后頸的汗毛全部豎起。銅鏡里那個蓋紅蓋頭的女人，不知什么時候把蓋頭掀開了一半——露出的下半張臉，嘴唇被黑線密密麻麻縫了起來。

“咚！“

二樓突然傳來重物落地聲。彈幕瞬間炸鍋：

[是繡球！血繡球又來了！]

[上次那個主播被繡球砸中，頭直接凹進去半個]

[用戶[頭鐵冠軍]打賞了1個鋼盔]

我猛地合上人皮書，發現最后一頁粘著張照片——民國時期的全家福，坐在正中的男人穿著長衫，臉上打著馬賽克似的黑斑；旁邊的新娘蓋著紅蓋頭，右手無名指缺了一截。

最詭異的是照片角落，有個戴銀面具的年輕人正在給新娘戴戒指。

“這特么......“我話音未落，整棟房子突然劇烈震動。梳妝臺的抽屜自動彈開，里面十根斷指瘋狂抽搐，戒指碰撞發出催命般的脆響。

「系統警告：BOSS情緒波動超過閾值」

天花板開始滲血，那些血珠在半空凝成倒刺的形狀。我抱頭鼠竄到門邊，發現原本銹死的門鎖正在自己轉動。

“吱呀——“

門開了一條縫，外面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有濕冷的氣流拂過腳踝，像某種生物的舌頭。

彈幕突然清一色變成血紅色：

[快關門！！！]

[他來了他來了！]

[用戶[銀面]打賞了1個血月：抬頭]

我僵著脖子往上看。

門框上方倒吊著一個人——黑色長衫下擺垂落，銀面具貼著我的鼻尖，冰涼的手指正輕輕撫過我臉上的傷口。

“疼嗎？“BOSS的聲音像浸了冰水的絲綢，“下次要聽話。“

我腿軟得直接跪坐在地上。彈幕瘋狂滾動：

[啊啊啊這性張力我沒了！！]

[主播上啊！強吻他！]

[用戶[冥婚磕學家]打賞了1314個紙錢：份子錢備好了]

銀面具俯身撿起那本人皮書，翻到某一頁突然停住。我趁機瞄了一眼，差點心臟停跳——

那頁貼著張現代照片：奶奶躺在醫院病床上，床頭卡清晰寫著“714病房“。照片右下角日期顯示是昨晚拍的，背景里有個戴銀面具的模糊身影站在病房角落。

“你把我奶奶怎么了？！“我撲上去搶照片，卻被他單手扣住手腕。月亮紋身接觸到他手套的瞬間，突然燒灼般劇痛。

無數陌生畫面洪水般灌進腦海：

——我穿著民國嫁衣在雨夜狂奔，手腕上淌著血；

——銀面具男人跪在祠堂，往自己心口釘入三根棺材釘；

——病床上的奶奶睜開眼，對空氣說“小雨快逃“...

「系統提示：契約同步率暴漲至49%，記憶屏障破損」

“想救她？“BOSS輕笑著松開手，往我懷里塞了個東西——是把纏著紅綢的匕首，“天亮前找到所有婚戒，或者......“

他俯身在我耳邊吐出最后幾個字，彈幕突然全部消失。等我回過神，走廊上只剩滾動的血繡球，遠處傳來奶奶虛弱的呼救聲。

我低頭看匕首，刀柄刻著兩行小字：

【用九十九次死亡】

【換一次重逢】

彈幕此刻才重新浮現，第一條金色彈幕格外刺眼：

「用戶[銀面]留言：記住，是你先背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