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隘口設伏誅狂悖,劍下亡魂醒書生
- 家祖劉玄德,三興大漢
- 我的原子彈回來啦
- 3596字
- 2025-08-26 23:31:24
又行了兩日,新安縣城那低矮的夯土城墻終于出現在地平線上。
本來三人如果只騎馬,花不了這么久,但是馬車可跑不了這么快。
何況馬車上除了兩個少年,還拉著全套的甲胄和一些物件。
與洛陽的巍峨不同,新安只是一座小縣城。
城墻多有剝落,城門口的縣卒也無精打采,零星的百姓面帶菜色,行色匆匆。
城內還算有些生氣,沿街有幾家店鋪開著門。
不大的市集里,有人在販賣著粗陶和糧食,但一切都籠罩在一種蕭條和壓抑的氣氛之下。
一行人找了家尚算干凈的客舍住下。
就在劉奚安頓馬車時,眼角余光瞥見一隊人馬從街角轉出,正是前日在驛站里遇到的那群常氏的子弟。
他們也看到了劉奚,為首的青年嘴角一撇,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
“這幫渣滓,真是陰魂不散。”
周廣宗低聲罵道。
劉奚卻當沒看見,畢竟當務之急,是找到向秀的后人。
再說了,城里也不是方便起沖突的地方。
他向客舍的店家打聽向純的住處。
“向純?”
店家想了想,“哦,那個名士的后人啊,不住在縣城里。他家在城外二十里的向家莊。”
二十里路,天色已晚,今日是去不成了,只能在此過夜。
到了黃昏,一陣喧鬧聲再次從街上傳來。
那群世家子弟游獵歸來了。
他們騎著高頭大馬、車上掛滿了野兔、山雞之類的獵物。
一路高聲炫耀,引得路人紛紛避讓。
劉奚等人在客舍二樓的窗邊冷眼旁觀。
突然周廣宗的呼吸一滯,伸手指著他們車隊末尾。
眾人的目光隨之望去,心頭猛地一沉。
在最后一輛裝載雜物的馬車側面,竟用粗麻繩綁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孩,約莫十歲上下,頭發散亂。
身上的粗布衣衫被撕扯得破破爛爛,露出手臂和腿上道道血痕。
她的嘴被一塊破布堵著,只能發出絕望的“嗚嗚”聲,一雙大眼睛里滿是驚恐的淚水。
一個士子嫌她吵鬧,竟笑著拿起馬鞭,虛虛地抽了一下她旁邊的車板。
嚇得女孩渾身一抖,哭聲都憋了回去。
“昨晚沒玩夠,明天帶進山里,換個花樣!”
污言穢語伴隨著肆無忌憚的哄笑,傳入客舍二樓。
劉奚站在驛站的屋檐下,默然注視著那群人耀武揚威地回到街對面的酒舍。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后,他才收回目光。
看來,自己還是太高估了這個時代所謂世家大族的底線了。
他的腦海中閃過在洛陽城外的見聞。
那些士族,即便是行劫掠之事,也還要裝模作樣地逼人簽下賣身契約。
為何?因為那里是天子腳下,是中樞所在。
他們再跋扈,也終究要顧及一絲士人的臉面,要維持一個禮儀的空殼。
因為名聲在洛陽依然是一種無形的資產,是他們圈子里心照不宣的游戲規則。
可在這里,在這遠離京畿的縣城,一切偽裝都被撕得粉碎。
河內常氏的名號,便是他們的王法。
他們不需要契約,不需要借口。
因為在這里,他們的意志就是道理,暴力就是唯一的秩序。
劉奚心中自嘲地笑了笑。
他原以為洛陽的士人已經足夠奢侈腐化,但現在看來,他們至少還要點臉。
腐爛早已從根部蔓延開來,滲透到了帝國的每一個角落。
所謂的百年望族,其墮落的速度和程度,遠超自己的想象。
任何道理和退讓都是無用的,唯一能讓他們聽懂的語言,只有比他們更鋒利的刀。
“周兄,皇甫兄,把兵器磨快一點。今晚上睡覺前,把甲胄都準備好。”
周廣霍然抬頭看向劉奚,眼中的怒火瞬間被一種決然的殺氣所取代。
他什么也沒問,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而皇甫燕,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他露出一種近乎狂熱的喜色。
那不是尋常的喜悅,而是一種嗜血的興奮,是猛獸終于等到解鎖鎖鏈的渴望。
他出身邊郡,最瞧不上的便是只會耍嘴皮子的文人。
而一開始,他就是把劉奚當成了這樣的人,雖然后面有所改觀,但是第一印象就那樣了。
周廣宗吹噓了一路,在他聽來都不如劉奚這句滿含殺氣的話來得實在。
這一刻,他才算從心底里真正認可了這位郎君。
不是因為劉奚的身份或謀略,而是因為這股深藏不露的狠勁。
皇甫燕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燦爛而森然。
“早該如此了!”
次日,天還未亮,雞鳴三聲未落。
劉奚一行人便結清了房錢,牽著馬車,從新安縣的南門悄然離去,做出要趕往南方的假象。
然而出城不過數里,他們便立刻轉向,繞了一個大圈。
兩個少年看守馬車,三人穿好甲胄抄小路趕到了城東通往山中獵場的必經之路上。
這是一段狹窄的隘口,兩旁是茂密的林地,地勢略高,是絕佳的伏擊地點。
清晨的山林間彌漫著薄霧。
三人將馬藏入林中深處,然后便如三尊雕像,在路旁的陰影里靜靜等待。
劉奚手持長劍,神色冷靜。
周廣宗左手持盾,右手握刀,目光如鷹隼般盯著道路的盡頭。
皇甫燕則早已解開了背上的布包,一手持一支短戟,他輕輕轉動手腕,短戟在他手中劃出無聲的寒光。
不知過了多久,遠方傳來了車馬的喧囂,打破了山林的寂靜。
那群世家子弟果然又出門了。
他們談笑風生,毫無防備,隊伍拉得頗長。
那個被擄來的女孩,像一件貨物般被扔在一輛車上,神情已經麻木。
當整個隊伍完全進入隘口時,劉奚的眼神一凜。
“動手!”
話音未落,皇甫燕已如一頭猛虎般從林中撲出。
他沒有絲毫多余的動作,雙戟卷起一道死亡的旋風,直沖隊伍最密集的中心。
沖在最前的兩名仆從還沒看清人影,喉嚨已被戟刃劃開,鮮血噴涌。
皇甫燕毫不停留,身形旋轉,雙戟翻飛。
每一次揮舞都帶走一條人命,其勢勇不可當,武力簡直駭人。
他帶著全套的鐵甲,全然不顧弓箭和劈砍。
與此同時,周廣宗如一堵鐵墻,沉穩地堵住了隊伍的后路。
刀盾并舉,精準地格擋開一名護衛慌亂中劈來的長刀。
順勢進步,盾牌猛力一撞,將對方撞得一個趔趄。
手中長刀隨即跟上,干凈利落地割斷了其咽喉。
他以一人一臂,竟牢牢封死了所有人的退路。
劉奚的目標,是為首的那名常氏子弟。
混亂與恐慌已經徹底籠罩了這群養尊處優的士子。
劉奚緊握著長劍,手心因緊張而全是冷汗。
他跟在皇甫燕卷起的殺戮狂潮之后,尋找著自己的目標。
那名常氏子弟已經被皇甫燕一戟掃中了大腿,慘叫著摔倒在地,正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劉奚強壓下心中的悸動,快步上前。
那士子看見有人提劍向他走來,驚駭欲絕,也顧不上腿上的劇痛,胡亂地揮舞著手中的佩劍。
嘶吼道:“別過來!我是河內常氏的人!”
他的劍法雜亂無章,毫無威脅。
劉奚深吸一口氣,笨拙地用劍格開對方的手臂,然后將自己的劍尖對準了他的胸口。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士子看著抵在心口的劍尖,色厲內荏地嘶吼。
劉奚的臉色有些發白,他看著對方因恐懼而扭曲的臉,反問道。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等對方回答,劉奚咬緊牙關,雙手握住劍柄,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前一送。
長劍刺入肉體的沉悶阻滯感,通過劍柄清晰地傳到了他的掌心。
那感覺如此詭異,溫熱的液體濺在他的手背上,黏膩而滾燙。
他猛地抽出劍,對方的身體抽搐了兩下,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眼中的神采迅速潰散。
生命,就在劉奚手中終結。
劉奚長出一口氣,那股預想中的翻騰感并未涌上喉頭。
他有些意外地發現,自己對這血腥場面的適應能力,似乎遠超自己的想象。
原來所謂殺人,感覺……也不過如此。
戰斗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便已結束。
狹窄的山道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尸體。
溫熱的血液匯成一股股細流,浸入泥土,濃重的血腥味在清晨微冷的空氣中彌漫開來。
這根本不是一場對等的廝殺。
當兩名身披鐵甲、手持利刃的百戰銳士,突襲一群世家子弟及其家仆時,結果便早已注定。
周廣宗則正有條不紊地檢查著每一具尸體,確認沒有留下活口,一一補刀。
劉奚他走到那輛孤零零的馬車旁,車上的女孩蜷縮在角落。
她的身體因恐懼而劇烈地顫抖,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經出竅。
劉奚用干凈的短劍挑開了綁住女孩的繩索。
他脫下自己尚算干凈的外袍,披在女孩瑟瑟發抖的身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恢復溫和。
“別怕,沒事了。”
女孩的身體猛地一顫,終于有了一絲反應,
她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身上同樣帶著血腥氣的男人。
看著她身上粗布的衣裳和有些粗糙的雙手,劉奚心中已有了計較,想來是尋常窮苦人家的女兒。
當然,不是窮苦人家的女兒,也不會這樣被輕易掠走。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一個決定,開口問道。
“你家中父母在何處?發生了此事,恐怕也不能善了,不如索性帶上他們,和我們一起走吧。”
在他想來,將這一家子帶去洛陽,將來在府中謀個仆役的差事。
也總好過留在此地擔驚受怕,算是一條活路。
聽到回家兩個字,她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家……我沒有家了……”
她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呢喃著:“我爹娘……為了不讓他們把我搶走……都被他們打死了……”
劉奚伸出手,想說些什么安慰的話,卻發現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最終,他只是默默地幫女孩拉緊了身上的外袍。
“那以后,就先跟著我們。”
“皇甫兄,周兄,收拾一下。”
兩人立刻會意。
皇甫燕轉而興致勃勃地開始搜刮那些尸體上的財物。
錢袋、玉佩、任何值錢的東西都被毫不客氣地收入囊中。
隨后,三人合力,將山道上所有的尸體,拖入路旁深邃茂密的山谷之中。
又牽引著那些無主的馬匹在原地踩踏,用泥土和落葉掩蓋住大部分血跡。
雖然無法做到天衣無縫,但足以確保短時間內不會被人發現。
當清晨的陽光終于穿透薄霧,照亮這片殺戮之地時,他們已經處理完了一切。
隊伍里多了幾匹駿馬和一筆不菲的錢財,馬車里多了一個驚魂未定的女孩。
劉奚沒有片刻停留,翻身上馬,調轉馬頭。
“走,去向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