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離開紫宸殿后,在球場只是打了片刻馬球,便帶著小宦官江吉騎著馬直奔神策軍左營而去。
左神策軍護軍中尉馬存亮與大將軍康藝全正在日常操練神策軍,聽聞陛下來了,趕忙出營迎接。
在得知陛下此番前來是為了挑選幾名身強體壯的神策軍將士扳手腕時,頓時互望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但二人又不敢違抗圣命,只好打斷訓練,集結軍士供陛下挑選。
李湛隨意挑選了幾人,將剩余人馬遣散,該訓練訓練,該值守值守。
被挑選出來的兵士聽說要和自己比試的是當朝天子,紛紛有些驚訝與惶恐,絞盡腦汁想著一會兒該如何放水,又不能顯得太刻意。
李湛倒是不在乎他們是放水還是竭盡全力,對勝負并不關心,他來左神策軍的目的也并不是為了玩。
相反,來的路上,他不停地在計算從清思殿騎馬狂奔到神策軍左營的距離與時間。
將沿途要出哪道宮門,路過何處,有什么亮眼地標等等記了個清楚。
只為施行計劃時,能夠多幾分保障。
在與軍士們扳手腕的過程中,李湛都是草草敷衍了事,那些放水的士兵也是提心吊膽,生怕控制不好力氣傷到陛下。
裝模作樣咬牙切齒堅持片刻后,手腕力量一放,裝作一個‘不小心’輸掉比賽,便是他們的使命。
只是有些人演的太假了,讓李湛覺得有些尷尬。
不過他還是裝作狂妄起身,大笑道:“沒一個能打的,無趣!回宮去了!”
臨走時,不忘讓江吉賞賜參與比賽的士兵們,贏得了一片叫好與圣明聲。
四下無趣,李湛打了個哈欠,準備去后宮轉轉,順便今夜就留宿到郭氏那里。
聽聞陛下要來找自己,郭采薇欣喜萬分,連忙吩咐婢女們端來一些她新制作的棗糕與茶水。順帶將屋內拾掇了一番,顯得干凈整潔一些。
由于自己后宮職位只是個才人,屬于中低級妃嬪,尚沒有居住寢殿的資格。
故而被分到了掖庭宮與宦官宮女們住在一起。
初到掖庭宮的李湛,也不免皺起了眉頭。
宦官與宮女們混雜居住的地方,條件自然算不上好,不說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光是這些屋子因年久失修,很多早已破損失漏。
說是冷宮都不為過。
郭采薇俏生生站立在小院門前,等候著李湛的到來。
遠遠看見縱馬而來的陛下,眉目間浮上一抹喜色,笑容像花兒一般綻放開來。
“才人郭氏恭候陛下。”
“免禮。”李湛從寶駒上一躍而下,將手中馬鞭隨手丟給江吉。
郭氏居住的小院算是掖庭宮區域中較為冷清的地帶,這里沒有與其他建筑相連接,相當于‘獨棟別墅’一樣。
只是環境與別墅相似,奢華程度完全就是天壤之別了。
院子里種著不少花卉,還有幾棵枝干足有一人粗的松柏,枝繁葉茂,郁郁蔥蔥。
進了堂屋,看著早已準備好的茶點,李湛心里泛喜。
一把將郭氏挽入懷中,引得佳人一聲驚呼。
“陛下今日怎么這么早便來了?”郭采薇捻起一小塊點心,喂入李湛口中。
“玩累了。”李湛一邊感受著糕點與郭采薇帶來的絲絲甜意,一邊隨意回道。
郭氏柳眉輕輕皺起,嗔道:“陛下可不能天天玩啊,要學太宗皇帝那般才是。”
李湛一愣,隨即捏了捏少女彈性十足的臉頰,笑問道:“是不是聽到了些什么?”
見她欲言又止,李湛面露柔和,輕聲說道:“沒事,盡管說吧。”
郭采薇躊躇良久,才說道:“聽環兒說,臣子們對妾身很不滿,聽說、聽說還向陛下告狀了。”
“是有此事。”李湛點了點頭,并未否認。
“那妾更應該勸陛下應當把精力放在治國之上了。”郭采薇眉目間浮現一抹憂慮,雖身為女子,可如今大唐羸弱的局勢她也聽到了幾分,這天下大勢相當不妙。
若陛下依舊這般貪玩下去,該如何是好?
郭采薇也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自己身為后宮一員,是不能干涉政務的,只能勸導皇帝。
李湛頗感意外,但他沒有急于打斷郭氏,而是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只聽得佳人檀口輕啟,繼續緩緩說道:“臣子們已經把妾與那亡國的妲己、褒姒相提并論,妾并不在乎這些污名,妾、妾只是不想讓陛下真做那紂王......”
這等大逆不道的言語從口中說出,郭氏是心驚膽戰。
眼眸中已經泛起淚光,淚珠如雨水般從臉頰滑落,我見猶憐。
“唉~朕知道了。”李湛學著后世電視劇里那般安慰道:“不哭了啊,朕帶你去玩好不好?”
“陛下...你剛剛還說知道了...”
“哦,那朕陪你說會兒體己話。”
郭采薇止住淚水與啜泣,面色一紅,聲如蚊蚋:“陛下又要說那些羞人的話來逗弄臣妾么?”
“那叫情話,你懂什么。”李湛老臉一紅,厚著臉皮解釋道:“土雖然土了點,管用就行了。你就告訴朕在講給你聽時,你喜不喜歡?”
郭氏倚在李湛懷中好一陣扭捏,面色通紅,縮起身子,像一只受了驚的烏龜。
扭扭捏捏好半天后,方才附在李湛耳邊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輕聲說了句:“喜歡。”
李湛哈哈大笑出聲,用手輕輕撫摸著懷中佳人柔軟的腰肢,表情略有些賤賤地:“既然你喜歡,那朕以后就多講給愛妃聽。”
“討厭~”
“女人的話要反著理解,愛妃既然說討厭,那就是喜歡......”
“陛下是從何處聽的這歪理邪說,臣妾才不是這個意思。”郭氏連連搖頭,只是這番拼命解釋的動作在李湛看來,有些俏皮可愛。
“那愛妃喜歡聽些什么?朕講給你聽。”
“嗯......”郭采薇用手指抵著下巴,眸子轉來轉去,隨后泛起一抹亮光,嬌聲說道:“聽故事。”
李湛一愣,旋即問道:“是‘唐僧大戰白骨精’?還是‘朱革亮七擒夢惑’?要不給你講個新故事,少婦白......”
話還未說完,郭采薇小手握拳使勁捶了一下李湛胸膛,紅著臉啐道:“正經故事!”
“唔......”李湛方才回過神來,原來不是晚上臨睡前在床上講的那種故事啊。
“行吧,那就給你講哪吒的故事吧。”
李湛撇了撇嘴,他還準備了一個葉文潔與黑暗森林的小故事,看來只能留到晚上入睡前講了。
當下認真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開始徐徐講述起哪吒與托塔李天王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