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穿越者們都喜歡用‘橫渠四句’來裝杯?
因為效果好。
古人對于理想與抱負(fù),信念與道義看的頗重,士為知己者死并非一句空話。
所以樹立一個‘人設(shè)’相當(dāng)重要。
在李湛的預(yù)想中,自己利用穿越優(yōu)勢,當(dāng)一把文抄公并非為了在杜牧等人面前顯擺。
而是利用詩詞隱喻表達(dá)自己是一個有作為有抱負(fù)有信念的皇帝,但是面對糜爛的局面,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三人心中,種下一顆種子。
若自己直接拉攏,效果肯定不如現(xiàn)在這般,即便杜牧等人不會推辭,但也會在某些事情上,變得左右為難下不了決心。
甚至暗中會有被牛李兩黨拉攏的風(fēng)險。
只要對方訴之大義,很難不動搖決心。
因為自己的形象在他們心中依舊是那個玩世不恭的昏君,必要時候很可能會中牛李兩黨之人的攻訐之計。
對于他們這些才子來說,對于同樣擁有才華的自己,會不由自主產(chǎn)生欽佩與信任。相當(dāng)于站在了同一陣營,用后世的話來說,這叫‘同志’。
面對他人的拉攏與分化,反而會變相堅定心中的信念。
前面用詩詞塑造博學(xué)人設(shè),最后再用橫渠四句徹底殺死‘比賽’,給三人種下一個宏偉的目標(biāo)。
完美收官!
如李湛預(yù)料的一樣,三人聽完這四句至理名言,抖如篩糠。
面前這個場景,讓李湛舒心不已。
以歷史回溯來看,馬存亮和劉克明都是自己的人,倒也不怕泄露了什么消息出去。于是見時機已到,李湛決定拋出自己的身份,明面拉攏三人。
他使了一個眼色給令狐绹,后者似乎心有靈犀般讀懂了李湛隱含的意思,瞬間驚醒過來。
掩起袖子輕咳一聲,令狐绹神色嚴(yán)肅地開口說道:“柳兄、杜兄,容我為你二人重新介紹一下。”
杜牧一臉茫然的轉(zhuǎn)過頭來。
未等令狐绹開口,只見柳璟當(dāng)先跳下床榻,叩首便拜:“草民柳璟叩見陛下!”
同窗的異樣舉動瞬間驚醒了杜牧,他張大嘴巴,一時間尚處在震驚當(dāng)中。
沒辦法,三人里屬他年紀(jì)最小,心思要單純許多,面對大場面應(yīng)對起來也顯得有些稚嫩與手足無措。
等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時,杜牧也學(xué)著柳璟一般要下榻而拜,卻被李湛揮手?jǐn)r下。
只聽得他開口說道:“諸位免禮,今日我微服出宮,為的就是不驚擾他人,隱匿行蹤。”
“放輕松一些,只當(dāng)是你我?guī)孜恢两缓糜殉跃茖g。”
李湛的降尊臨卑讓幾人感動不已,不由得想到了春秋時期的晏子和信陵君等人。
士!為知己者死矣!
自己三人不過是未考取功名的書生,陛下卻百般看重......
“郎君如此看重我等,不惜降尊提醒大義,令狐感激不盡!”令狐绹當(dāng)先表態(tài),鄭重說道:“某等甘愿為天下社稷、大唐江山赴湯蹈火!”
“柳某與令狐同愿!”
杜牧也學(xué)著二位同窗,拱手道:“某也一樣!”
李湛說道:“我自然是看出了三位的志向抱負(fù),不然也不會與你們交心相談。”
忽然,他語氣一轉(zhuǎn),無奈苦笑:“可如今朝堂之上黨爭不斷,天下紛爭藩鎮(zhèn)割據(jù),百姓生活愈發(fā)困苦,我也是有心無力啊。”
“朝堂之上再無可用之才。”
三人面面相覷,沉默不語。
“聽說你們?nèi)艘獏⒓用髂甏禾斓氖≡嚒!?
“那我可就有信心了,希望你們能考中進(jìn)士,為朝廷所用,為天下百姓所用!”
令狐绹三人神色堅定地點了點頭。
李湛從郭采薇手中接過酒壺,親自為三人斟滿酒,忽然問道:“朕,能信任你們嗎?”
三人一驚,心里哪還不清楚此話的含金量?
剛剛李湛用‘我’的口吻,那是對于至交好友來詢問。
如今用‘朕’,那可就代表天下蒼生與朝廷了!
這意味著,明年可能殿試時,給眾人開后門,亦或者高中之后,平步青云!
現(xiàn)在陛下最缺什么?
可用之才!絕對可以信任,足夠忠誠的臣子!
三人匆忙表態(tài),異口同聲道:“陛下盡可信任草民!”
“好。”李湛舉起面前的酒杯,說道:“那我就提前恭祝各位。”
眾人滿飲完杯中酒,李湛察覺時辰已然不早。本來打算夜宿宮外,但想了想還是作罷了。
此時長安已經(jīng)宵禁,但有馬存亮在,讓值守坊門的兵士開門放人并非難事。
他也不好繼續(xù)打擾幾人,心中覺得今天對他們的洗腦已經(jīng)初見成效,不易繼續(xù)深入下去。
畢竟洗腦可不是一日完成的,需要不停地PUA對方,直至‘走火入魔’。
“時候不早,我也要回去了,諸位改日再聚。”
杜牧三人聽聞此言,急忙起身恭送,但被李湛制止了。
“長夜漫漫,你們?nèi)饲衣硎埽杏浳鹨獙⑽业男雄櫺孤督o他人。”
“郎君放心!某等必守口如瓶,不會吐露任何有關(guān)郎君的事情!”
李湛未作回答,只是略微頷首還以微笑之后便帶著親侍走出了廂房。
幾人出了云想樓,此時明月早已高懸天空之上,樓內(nèi)的喧鬧聲與外面草叢中的蛐蛐聲交織在一起,草木帶來的清香沖散了那股濃厚的胭脂味。
涼風(fēng)吹拂,讓人有些陶醉。
衍生出了絲絲倦意,李湛下意識打了個哈欠。
今日可謂是人生中頗為漫長的一天,他抬頭望向月亮,唏噓不已。
人生,就這樣巧妙地開啟了第二個‘輪回’。
馬存亮當(dāng)先去了坊門,用禁軍腰牌吩咐值守士兵放行。
回去的路上,身旁的郭采薇呵氣如蘭,倚在自己身上,呼吸急促。
李湛垂首望去,燭光映襯下,少女臉上已經(jīng)泛上了一抹嫣紅。
感受到懷中嬌軀炙熱的體溫,伸出手去撫上了她的額頭。
燙......
“你發(fā)燒了?”
“啊?”郭采薇嚶嚀一聲,疑惑不解。
李湛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目光落在了少女那緊張不安,拘謹(jǐn)捏著衣擺的小手上。
只見她扭捏片刻后,俯在李湛耳邊,輕言細(xì)語說了句話。
完事后,臉色更加赤紅了。
李湛雙目一亮,驚喜出聲:“當(dāng)真?”
郭采薇含羞點了點頭后,將整個上半身都埋入了李湛懷中。
“那好,今晚你就留宿在紫宸殿陪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