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暴雨與破綻
- 我的師母,不能說的秘密
- 逢人之墓
- 1669字
- 2025-08-02 13:23:09
入秋的暴雨來得兇,連著下了三天三夜,武館的后山塌了塊坡,把通往山下的路堵了。張猛急著去縣城買新藥罐,罵罵咧咧地讓林硯和蘇晚去清理山路。
“天黑前要是弄不通,你們倆都別吃飯!”他把鐵鍬扔在地上,濺起的泥點(diǎn)落在蘇晚的褲腳上。
林硯扛起鐵鍬就往外走,蘇晚拎著個(gè)竹籃跟在后面,里面裝著干糧和水。雨太大,她的藍(lán)布褂子很快就濕透了,貼在身上,勾勒出單薄的輪廓。
林硯回頭看了一眼,把自己的蓑衣脫下來遞過去:“師母,你披上。”
“不用,你穿吧。”蘇晚往后退了退,雨水順著她的發(fā)梢往下滴,“我淋慣了。”
林硯沒聽,把蓑衣往她身上一裹,帶著不容置疑的勁:“披著,別生病。”
蓑衣上還帶著他的體溫,混著雨水的涼,燙得蘇晚心口發(fā)慌。她低著頭,跟著他往山路走,蓑衣的下擺掃過他的胳膊,像根看不見的線,纏得人心里發(fā)緊。
山路泥濘難走,塌方的泥土里還混著碎石。林硯揮著鐵鍬挖泥,蘇晚就在旁邊撿碎石,兩人沒說話,卻配合得默契——他挖累了,她就遞上水;她被石頭絆了,他就伸手扶一把。
雨越下越大,砸在傘上噼啪響。林硯的后背被汗水浸透,和雨水混在一起,順著脊梁往下流。蘇晚看著他緊繃的后背,想起他昨天在柴房門外守了一夜,眼眶忽然有點(diǎn)熱。
“歇會(huì)兒吧。”她把水壺遞過去,“吃點(diǎn)干糧。”
林硯接過水壺,仰頭灌了大半,水珠順著他的下頜線往下滴,落在脖子上,滑進(jìn)衣領(lǐng)里。蘇晚的目光跟著那滴水珠動(dòng),直到他轉(zhuǎn)過頭,才慌忙移開視線,假裝整理籃子里的布巾。
“師母,”林硯忽然開口,“你剛才撿石頭的時(shí)候,手被劃了。”
蘇晚低頭看了看,掌心果然有道血口子,剛才沒注意,現(xiàn)在被雨水泡得發(fā)白,有點(diǎn)疼。她往籃子里縮了縮手:“沒事,小傷。”
林硯卻放下鐵鍬,從懷里摸出個(gè)小瓷瓶——是上次給她的止血粉。他拉過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把藥粉撒在傷口上,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過來,燙得她心尖發(fā)顫。
“別動(dòng)。”他的聲音很近,帶著點(diǎn)啞,呼吸落在她的手背上,像羽毛在搔。
蘇晚的手僵在半空,不敢動(dòng),也不敢看他。雨還在下,周圍只有雨聲和他低低的呼吸聲,空氣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變了質(zhì),黏糊糊的,帶著點(diǎn)說不清的曖昧。
清理到一半,林硯挖到塊大青石,怎么也撬不動(dòng)。他卯足了勁往下砸,鐵鍬“哐當(dāng)”一聲脫了手,他沒站穩(wěn),往后倒去,正好撞在蘇晚身上。
兩人一起摔在泥地里,他壓在她身上,這次手沒敢亂摸,撐在她頭兩邊的泥地里。雨水打在兩人臉上,他能看見她被淋濕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沾著水珠,顫得厲害。
“師母,你沒事吧?”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蘇晚的臉白得像紙,嘴唇動(dòng)了動(dòng),沒說出話,只是看著他。她的眼睛很亮,像盛著兩汪雨水,里面有驚慌,有慌亂,還有點(diǎn)他看不懂的東西,像暗夜里的星,一閃就沒了。
林硯的心跳得像擂鼓,剛想爬起來,就聽見山上傳來“轟隆”一聲——又有泥土塌下來了。
“快跑!”他拽起蘇晚就往旁邊躲,兩人滾到一棵大樹后,泥土和碎石從他們頭頂飛過去,砸在剛才摔倒的地方,濺起半人高的泥花。
蘇晚嚇得渾身發(fā)抖,緊緊攥著林硯的胳膊,指節(jié)都白了。林硯把她護(hù)在懷里,后背對(duì)著山坡,怕有碎石掉下來砸到她。
等塌方停下,兩人都成了泥人。蘇晚還攥著他的胳膊,頭埋在他胸口,呼吸急促。林硯能感覺到她的心跳,像揣了只小兔子,隔著濕透的衣料,燙得他心口發(fā)麻。
“沒事了,師母,沒事了。”他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放得很柔。
蘇晚這才反應(yīng)過來,慌忙推開他,往后退了兩步,臉紅紅的,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別的:“我……我們接著清理吧。”
她轉(zhuǎn)身去撿鐵鍬,腳步有點(diǎn)踉蹌。林硯看著她的背影,忽然發(fā)現(xiàn)她的藍(lán)布褂子后背破了個(gè)洞,露出里面淺色的里衣,還有道新的劃痕——?jiǎng)偛潘さ箷r(shí)被樹枝劃的。
他的喉結(jié)滾了滾,沒說話,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心里卻像被暴雨泡過似的,又脹又酸。
天黑時(shí),山路總算清理出條小道。兩人拖著一身泥回到武館,張猛劈頭就罵:“廢物!這么晚才回來!”
蘇晚剛要解釋,林硯先開口了:“路上塌方,耽誤了時(shí)間。”
張猛瞪了他一眼,沒再罵,只是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最后落在蘇晚身上那件明顯屬于林硯的蓑衣上,眼神陰沉沉的,像暴雨前的天空。
林硯的心猛地一沉——他剛才光顧著護(hù)著蘇晚,忘了把蓑衣拿回來了。
這破綻,太明顯了。